第三十章 离开

一堆烟蒂随意地散落在地上，江樾霖靠在树干上，修长的手指上夹着一根快要燃烧殆尽的烟。 男人神色隐藏在树荫底下，烟雾缠绕在他显得阴鸷的眉眼间，有些看不清楚神情。但抽烟的急促动作，和烟蒂上的牙印足以看出他心底有多么烦躁。 江樾霖呼出一口气，烦闷的心情并没有得到缓解。 他已经医院门口呆了一下午，数个小时的时间，全靠烟来消磨。 至于原因...... 江樾霖神色闪过复杂，他想上去看看男孩...... 想着，男人突然自嘲一笑，他真的犯贱，被分手还要倒贴着男孩。 但是他就是想去看看他。 江樾霖掸了掸烟头上的灰，烟灰飘散着落到男人精心收拾过的黑色西装上。 但他没注意，他只是神色怔忡地望着顶楼的一扇拉着半边窗帘的窗户。 他在男孩说出分手后，恼过，怨过，也几乎是恼羞成怒地想过不会再找男孩。 但是，只是短短的几小时，心神不宁与巨大的慌乱就把他自以为冷静的心神，冲击地零零碎碎。 他几乎是恐慌地想着，男孩会不会和那个清高的医生在一起，会不会真的不再看他。 会不会.....真的离开他。 想到这里，江樾霖的心里就像是被蚂蚁爬过，啃咬过。 又疼又麻。 他不敢想，他的男孩躺在别人怀里，被人亲吻，甚至男孩还会对那个人说——我爱慕你。 江樾霖闭了闭眼，胸膛起伏大了些，脑中一想到这个画面，他就有了杀人的冲动。 不甘心，他不甘心就这样放过男孩。 明明是他的..... 但是他为什么徘徊在这里，不敢上去。 男人眼里闪过迷茫，因为......他怕男孩厌恶的眼神。 他做错了吗？ 江樾霖心中躲避着这个问题，他也许做错了，但是男孩爱他，不可以原谅他吗？ “天之骄子如江樾霖，从来不会顾忌别人的感受，也完全意识不到他的行为话语会给爱他的人带来多大的伤害。” 祁瑜瞥了眼楼下的江樾霖，淡淡向1307解释道，“所以，让他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才能意识到......” “他原来也有着刻骨铭心的爱。” 1307的系统机械声嘶嘶了两声，他出神地望着祁瑜那张眼底满是冰冷的漂亮脸蛋。 他暗暗想着，这句话真是耳熟啊，当初...... 但还未勾起过往的回忆，病房的门就被敲响。 祁瑜挑了挑眉，走上前把门打开。 出乎意料。 站在门口的人竟然是许久未见的祁瑾年。 高大斯文的男人有了不小的变化，似乎是消瘦了一些，眼底还带着青黑，看起来憔悴疲惫。 祁瑾年手还保持敲门的动作，停在半空中。 他神色怔怔地看着面前面容苍白的男孩，眼里闪过心疼。 男人收回手，沉默一秒后，缓缓道，“我今早就，听到，听说一个朋友，说看见你在医院，所以就来....” 向来在商场上口齿伶俐，仿佛带着尖刺的男人如今却是语无伦次地解释着。 “来看看你。”祁瑾年抬起眼，眉眼紧蹙，对自己如今这种没出息的样子有些唾弃。 男孩没有说话，就这样定定地看着男人。 把男人盯地手足无措。 祁瑾年心里自嘲，果然..... 不愿意看见他吗？ 男人闭了闭眼，刚要出声，“看到你...”没事就好。 “大哥......”男孩低低的一声，让祁瑾年心里一疼，他好久没听到男孩的声音了。 他以为，他这辈子都听不到了。 祁瑾年几乎是感激地应了一声。 “大哥，这两天是不是在处理新欣房产的事？”男孩颤着眼睫，抬眼看着男人。 祁瑾年一顿，的确，是在处理这件事。因为这次竞标失败，损失的不只是这一次合作，更多的是一些其他与新欣房产的长期合作。 不止他，还有叶冰，也在加班加点地熬..... 但他们都不想告诉男孩。 他们不愿意男孩因此有任何负担。 “是的吧....对不起.....对不起大哥。”祁瑾年还未回应，男孩就已经落魄地低下头，漂亮的眼眸里垂下去。 苍白几欲透明的肤色，在阳光下就像是清晨里抓不住的薄雾，要随时消散一般。 祁瑾年看着，心中莫名地发疼，他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男孩好像不会留在他们身边一般。 是错觉吧，一定是错觉。 “从来都不是你的错.....”祁瑾年生疏地想要安慰着男孩。但他突然看到了一旁的电梯里下来一个人。 很不巧。 是终于做足心理准备上来的江樾霖。 “江樾霖！”祁瑾年咬着牙，眼里满是暴戾地低吼出声。 江樾霖僵住身体，站在电梯门口生硬地看着被挡在男人身后的男孩。 “你来干什么？”祁瑾年警惕地望着男人。 江樾霖手指收紧，突然咬牙，无视祁瑾年，面色认真地对男孩道， “祁瑜，我想....向你道歉。” “我不该说那些话，不该利用你，我真的....”错了这两个字，男人磨蹭地不愿放下面子。 他磕磕绊绊地，憋着一口气在他的商业死敌面前向男孩道歉。 似乎用了一生的力气。 祁瑾年握住拳头，“滚，这里不需要你所谓的道歉。” “关你什么事？” 眼看就要吵起来。 男孩缓缓抬头出声道，“我接受你的道歉。” 祁瑾年猛得回过头，“小瑜....” 而江樾霖则满脸喜色，他就知道他的男孩不会轻易放弃他，哄一哄就好..... “所以，我们以后就不要再有任何联系了，我们.....别再见面了。” 男孩神情冷漠，淡淡的话语没有一丝波澜，轻描淡写的像是随口的早晚安。 但在江樾霖的心脏上狠狠砸了下去。 几乎是瞬间，江樾霖的脸色变得惨白。 他竭力忍着疼痛，顶着男孩冰冷的视线，几乎是全身战栗着道， “不行......” 加更一章 男人脑袋里一片空白，像是一团胡乱纠缠的线团，死死勒着他的神经。 让他喘不过气来。 “不行......” 但眼前的两人都没有在意他的拒绝，祁瑾年揽住了男孩，把身体孱弱，还在细细颤抖的男孩带向电梯。 “我们回家。”祁瑾年小声对一言不发的男孩道。 江樾霖眼底恐慌地摇了摇头，猛得抓住了男孩的手腕。 “我错了，真的错了，不要走好不好.....别走祁瑜.....”男人仿佛牙齿都在打颤。 但他抬眼，只看到了男孩冰冷地一点温情都没有的神色。 像是坠入冰窖一般，江樾霖全身发冷。 “放过我吧.....我不喜欢你了，江樾霖。” “我累了。” 男孩甩开男人的手，不再分一个眼神给男人。 江樾霖愣愣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竟然觉得这画面有些熟悉，他何曾没有得意洋洋地带着男孩离开，留祁瑾年一人呢，没想到轮到了他。 是他不珍惜..... 男人心脏疼的痉挛，连着全身的神经，都在叫嚣着疼痛。 似乎疼的受不了了。 他蹲了下去，捂着心口，面色惨白。 “我错了，真的错了......” 但没人听他喃喃这些没意义的话，他的男孩真的不要他了。 真的。 再也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