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心疼不到两分钟

“哎？江憬琛？”班主任惊讶。 江揽走下讲台，“我去找他，给您添麻烦了。” 班主任尴尬地笑笑。 此刻，江憬琛坐在无人的篮球场上怀疑人生。 直到身后响起熟悉有致的脚步声。 少年身体一僵。 江揽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然后在他身边坐下。 微风吹过，一阵无言。 还是江憬琛先忍不住，“我的亲爹！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也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江揽叹了口气。 江憬琛：“就因为我即将要分化成Omega？” “是，也不全是。”江揽说：“怪我，在你出生时太有自信，省去了基因检测那一步。” “不重要啊。”江憬琛接道：“这就该是我的成长轨迹，即便当时测试出来是Omega，你也不用妥协或者偏爱，我觉得我得到了很多，我也很喜欢目前的状态。” 江揽心中泛起波澜，憬琛总是大大咧咧，他已经很久没跟儿子这么交流过了。 “你……”江揽低声：“不怨我？” 江憬琛匪夷所思：“为啥怨你？” “你见过Omega的成长环境，我对于你，完全是Alpha继承人的培养方式。” 江憬琛重复：“我很喜欢。” 这话一出，一直紧缠江揽心脏的某种情绪像是松开的丝线，他不由得舒出口气。 “我一个大老爷们，放心吧。” 江揽轻笑：“臭小子。” “爹，商量件事，你以前怎么对我，现在就还那么对我，别变了，我不适应。”江憬琛说，“今天贺叔，薛叔他们都给我发信息，我像是一下子成了珍惜保护动物，犯不着。” 江揽：“嗯。” 然而像从前那么严格要求，江揽肯定是做不到了，好在江憬琛已经懂事，自控力还很不错。 父子两人交谈完，起身返回教学楼。 经过实验楼前，只有一条还算宽敞的人行道，右侧正在翻新重建，施工队忙着叮铃咣啷，起重机吊过钢材，会一瞬间遮挡住阳光。 江憬琛半开玩笑，“从小到大你来我家长会的次数屈指可数，今天真是让我记忆深刻。” 江揽只是笑。 倒不是什么父权主义，而是江揽公务繁忙，加上他每次出面总会遭人议论，小学有一次，一堆人瞅着江憬琛年龄小，旁敲侧击询问他父亲是干嘛的，其中一位甚至认出了江揽，总之有些麻烦。 这阵子家长会差不多结束，大家陆陆续续往外走。 “哎！！！”头顶突然炸起惊慌失措的叫喊，“闪开！！” 跟着人群尖叫。 江憬琛猛地抬头，见一截钢材不知是不是没固定好，掉落在施工队往下数米的楼层边缘，摇摇欲坠。 紧跟着，钢材侧翻，再往下两层一摔。顿时顺着早就实心切割好的纹路四分五裂，砰的巨响，从天而降。 一切发生得太快，江憬琛这里的站位还行。但五米开外，不知哪个老师没看好孩子，小孩头顶正正一块！ 一旦砸身上，结果是什么想都不用想。 江憬琛大脑一瞬空白，他都忘记身后站着江揽，不顾一切冲了上去，速度就没那么快过，然后抱起孩子就往一侧扑倒。 然而剧烈的炸响并无发生。 江憬琛心跳如鼓，怀里的孩子后知后觉尖锐地哭出声，来不及安慰她，江憬琛抬头，看见断裂的钢材被荆棘抓住，然后轻轻放回到地面上。 荆棘自江揽身后张开，像是一张绿色大网，等做完这些，再缓慢收回去。 这一幕不管怎么看都令人惊骇。 江揽逆光站立，神情显得有些阴翳。 江憬琛咽了咽口水，心里清楚他爹生气了。 某班的英语老师跌跌撞撞跑上前，白着脸从江憬琛怀中接过孩子，抱住又亲又哭的，“对不起！是妈妈的错，妈妈没看好你……” “看不好以后就不要带出来。”江揽冷声，他卸掉那层温润面皮，每走一步都气场摄人。 江憬琛起身后随意拍了拍身上的土，“爹……” “我如果不在，会发生什么你知道吗？”江揽问道。 江憬琛：“我反应速度很快的。” 江揽脸色彻底冷下来。 这火上浇油的气人能力，是跟陆弦一脉相承的。 沈洵一颗心缓缓地落回胸腔，他距离江憬琛太远了。 班主任跑上前，神色十分紧张：“没事吧？” 江揽抬眼：“建筑工地的负责人呢？连这点儿安全措施都做不好，他接什么活？” 班主任差点儿给跪下，心想接活的不是我！我为什么要慌？！ “父亲，真没事……”江憬琛劝慰，担心他爹认真起来给人起诉了。 “你跟我回家。”江揽打断：“我觉得有些问题我需要让你重新认识跟看待，老师。”江揽看向班主任：“还有其它要叮嘱的吗？” 班主任一个劲儿摇头。 江揽冷声：“走。” 江憬琛连个屁都不敢放。 他现在突然开始无比向往Omega的「特权」了。 不然他爹还是宠溺对待他吧，之前的那些话是他不知天高地厚。 “荆棘？”沈皙明显知道些什么，小声问沈洵：“ 你知不知道你同桌是江揽的儿子？” 沈洵摇头：“我第一次见我同桌的父亲。” 沈洵顿了顿又问：“那荆棘是？” “信息素实体。” 沈洵素来沉稳的脸上浮现惊讶。 听过跟亲眼所见是两个概念，当然这也不是沈洵第一次见信息素实体，他们家族一个叔父就有，是只鹰，但能实体化的次数屈指可数，并且每次溜完，那个叔父总是非常疲倦，不像江憬琛的父亲，那么大规模的荆棘伸展，神色都不变一下。 “爸，你们认识？” “仅仅是我知道江揽，刚见面时就觉得非常眼熟。因为你父亲给我看过他的照片，当见到荆棘后就确定了，咱们家要来豫都发展，最后肯定要经过他点头，豫都跟鑫城的上流圈子里，顶级的Alpha目前就这一位。”沈皙解释。 沈洵无端眉眼一跳。 这边，江憬琛耷拉着脑袋被江揽带回家。 陆弦看到这一幕满头问号。 他还记得江揽出发前被慈父光环包围着，这才过了一个下午！ 陆弦小心翼翼：“怎么了？” 江揽低头换鞋子：“问他。” 江憬琛不服气，“我要是不过去，砸中那孩子怎么办？” 江揽：“你怎么不想想万一砸中你俩怎么办？” 江憬琛还是那句话：“我速度快。” 江揽胸口深深起伏了一下。 “江憬琛，你现在还没有感觉。但是等你分化结束，你的体能将会大幅度减退。届时再遇到这种场合，你还要逞英雄吗？” “那也比当狗熊强。” 荆棘立刻抽出来，倒刺尖锐。 陆弦：“你敢！” “行行行。”换从前江憬琛早屁滚尿流地跑了。但此刻他站在那里，语调散漫，脸上全是有恃无恐，甚至有点儿秋后算账的味道，“我知道，我就是挨揍的命，毕竟从小就睡纸箱子。即便未来分化成Omega，能有什么好待遇呢？” 江揽：“…………” 江揽僵硬转头，看向自家Omega，陆弦不自然地蹭了蹭鼻尖。 准确来讲这也不是陆弦说的，谁能想到江憬琛跟薛寻雩提了一嘴，当时薛寻雩等人正在对江揽口诛笔伐，闻言直接捅了，江憬琛再跑来确定，陆弦就没瞒着。 但儿子当时没生气，甚至还觉得很有意思，对着满仓库的纸箱子傲然说道：“谁能有这个待遇？” 原来搁这儿等着呢。 江揽顿时矮了一大头，仅剩的怒火憋在胸腔，随着江憬琛「哼」的一声，也彻底烟消云散。 惹不起。 “行了。”陆弦拍拍江揽的肩膀，“我来跟他说。” 江憬琛尝到甜头决不罢休：“爹，那些纸箱子能让我拿去卖钱吗？” 江揽脚下步子飞快，上了楼。 江憬琛看着乐疯了：“哈哈！” 然后冷不防被陆弦轻轻拍了下后脖颈，“你还好意思笑？！” 江憬琛：“爸——” 陆弦带着江憬琛去了花园，江揽站在二楼书房，稍微开窗就听见他们的谈话内容。 陆弦跟江憬琛了解了一下事情经过，跟着陷入沉默。 “爸？” 陆弦诚恳：“想抽烟。” 你想上天，江揽心想。 江憬琛有点儿慌，“爸，咋了？” “你还问咋了？”陆弦把手掌摊开：“看到没有？全是汗。” 江憬琛：“……” “你父亲跟我自责不是没有道理，以为你会分化成Alpha，保底是个高阶，救人不难，可憬琛，救人的前提先要保证自己安全，以前想着你这性子不吃亏，我能放心，但如今怎么都放心不下。”陆弦说着拍拍江憬琛的肩膀：“当然，不是说你做的不对。” 如果陆弦起手「臭小子」再给江憬琛梆梆两拳，江憬琛一定是嘴上讨饶。但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偏偏他带着些许惆怅，语重心长的，江憬琛反而难得粗中带细，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别啊爸，我以后注意行不？” 陆弦看着他：“你保证？” 江憬琛一副对天发誓的口吻：“我保证！” “刘婶今天也没来，晚上想吃什么？给你补补。”陆弦点到即止，也不烦儿子。 江憬琛围着陆弦点了一堆菜名，父子二人刚进客厅，门铃响了。 来人是以薛寻雩为首，个个神色鄙夷的队伍。 “江揽呢？”薛寻雩问。 刚走出卧室门的江揽：“……” 早知道就去公司加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