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蓝跟江揽在一次酒宴上闲聊起来,江揽曾笑着说:“小弦喊我哥时,我基本没什么招架力,你能理解吗?” 贺蓝心想我怎么不理解? 岑极平时嘴硬,不叫「哥」,不是「媳妇儿」就是名字,贺蓝知道他就这样,懒得计较。 而岑极一旦心情不好或者情绪不稳定的时候,就会喊「哥」,不像Omega那么温声缱绻。毕竟是个钢铁Alpha,就一个单音节,干干脆脆。但期间泄露出哪怕一丝丝的脆弱,都足以让贺蓝心软的一塌糊涂。 “还玩吗?”贺蓝问。 岑极肘臂撑在膝盖上,像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眼角一抽,摇头:“不玩了。” 贺蓝把水递给他:“那回家。” “好。” 两人样貌出挑,引得路人侧目,岑极高出贺蓝半个头,老老实实跟在后面。 “想在家吃还是外面吃?” 岑极想都没想:“在家,想吃鱼香肉丝。” 这算是贺蓝的拿手好菜,贺蓝应道:“行。” 跟着贺蓝闻到了一股酒味,是岑极的信息素,他猛地转头,“你在做什么?” 岑极毫无察觉,愕然:“没啊……你凶我干嘛?” “不是凶,我……” “你凶我干嘛?”岑极又问了一句。 贺蓝无奈极了,抓住岑极的胳膊往地下车库赶,岑极这个等级,不该察觉不到自己信息素外泄了,他肯定是被某种情绪淹没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上车时,岑极按住车顶,扭头看贺蓝:“哥,你是不是嫌我烦了?” 贺蓝:“祖宗!你哪只眼睛看到的?!” 岑极这才心满意足,俯身进副驾。 贺蓝最近几乎将大部分工作扔给专业的经理人跟几位心腹。然后其余时间都陪着岑极,除了不放心,还因为这人是个「炸弹」。一旦情绪失控,结局必然是烈酒飞溅,然后大火肆虐,烧到谁算谁倒霉,贺蓝心想我这也算积德行善了。 回到半山的别墅,贺蓝立刻去厨房将米饭蒸上,冰箱里菜挺多。除了鱼香肉丝还能再添一荤一素,岑极围着贺蓝打转,“哥,我帮你吧。” 贺蓝深吸一口气,言辞恳切,“没关系,知道你身上不舒服,你先去客厅休息,厨房太窄了,我一个人足够了,最多半个小时。” 岑极有过炸厨房的光荣事迹。如果可以,贺蓝恨不能在厨房门口贴个横幅:岑极不得入内。 这话逗得岑极嘿嘿一笑,他说道:“哥,你对我真好。” 送走岑极,贺蓝才放下心。 手机一直在震动,贺蓝单手点开扫了眼。 陆弦:【我不信岑极哭了,除非亲眼看见。】 薛寻雩:【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徐知:【真的!那哭腔,我都心软了。】 林昊远:【我相信我媳妇儿。】 跟着岑极跳出来,发了个叼着烟的Q版大兵对着众人「哒哒哒」扫射的表情包。 群里一下子安静了。 所以说,关键时刻还得是江揽,【没关系岑极,是人都有脆弱的时候,能理解。】 岑极:【你有病吧???】 贺蓝轻笑一声,利落地将茄子皮削了,莫问,问就是岑极事儿多,不爱吃。 这边,陆弦抱着手机哼笑,“哥,岑极真是不善否认啊,说句没哭不就行了?” 江揽将玩具飞碟放好,旺财已经累的趴在了陆弦脚边。 “也就信息素等级高。”江揽说,“还有贺蓝护着,不然这股子憨劲儿,早让人欺负了。” 江揽一身汗,去楼上洗澡,这时徐知打来电话,“小弦,有个避暑的好地方,现在知道的人还不多,去不?” 陆弦忙问:“在哪儿呢?” “开车过去小半天,我热得遭不住了,林昊远说那里有清泉!特凉爽,还能泡澡!”徐知声音兴奋:“就是距离市区比较远,买东西不方便。” “买好了带过去不行就了?”陆弦接道:“我跟江揽商量一下。” “行!那我现在群里嚎一嗓子!” 因为在家,所以江揽洗澡完就简单换了短袖短裤,陆弦空调吹多了会头疼感冒。所以只能门窗对开地吹点儿自然风,早晚还好,中午那阵子最热,此刻刚从浴室出来,江揽就被人抱住了,胸口一个小脑袋蹭啊蹭的,上来就是糖衣炮弹:“老公……” 江揽心肝颤了一下,难顶,同时警惕性拉满,小心问道:“怎么了?” “知知说林昊远找到了一个避暑的好地方,特别凉爽……” “林昊远找到的?”江揽摸到放在台上的手机,拍拍陆弦的肩膀,“我打电话问问。” 他也知道,陆弦让热的十分难受。 林昊远在电话里一顿吹,给江揽吹心动了。于是两人约定好时间,等挂断电话,江揽一看群里,大家早已踊跃报名。 一向沉默的封锦都说了句:【我去准备东西。】 “老公,你答应了对吧?”陆弦问。 江揽转过身,十分无奈:“不然呢?” “那我们去买东西啊!”陆弦顿时乐疯了。 Omega神采奕奕,江揽瞧着也高兴,“好,但今天太晚了,明天行不?反正大后天才出发。” “行行行。” 陆弦如今孩子气,跟学生时代要春游似的,怎么都睡不着,当然也是太热了,江揽摸到他额头全是汗,还是开了空调,等陆弦讲累了,逐渐睡着,再把空调关了。 江揽开始跟林昊远商量着开三辆车就行。但是看后面的阵仗,恨不能开五辆车,徐知又要火锅又要烧烤。反正想一出是一出,乌泱泱买了一堆,自己车放不下就预定江揽他们的后车座,薛寻雩倒是能入乡随俗。但架不住封锦担心委屈自己的Omega,买下来竟然跟徐知不相上下,至于贺蓝他们……不说了,岑极如今变成了他最唾弃的样子,他像个「豌豆公主」,挑剔极了。 江揽都没忍住,看到贺蓝丢在群里的购物清单,鄙夷打字:【岑极,不行你跟贺蓝互换一下身份吧。】 岑极直接回语音:“要你管!” 嗓音很哑,短短三个字情绪暴露无遗,分明在失控边缘,看来易感期确实快到了。 林昊远宽慰众人,“不错不错,那地儿偏僻,岑极真要易感期爆发,拆个房子淌个河水的,也无伤大雅。” 贺蓝看到后两句,皱眉下单了救生圈。 出发那天早晨七点,已然晴空万里,还没热起来,大家自己解决了早饭,在约定地点一打照面,直奔目的地。 林昊远已经联系人订好了村里一座三进门的大宅,那家人原本就想拿来做客栈,奈何毫无客源,加上在豫都有生意,也发展起来了,就没回去,算是祖宅,空了有半年,林昊远租了半个月。按理来说没半个月这样的租法,奈何林少给的太多了。 车子路上没停,快的话下午两点左右就能到,越逼近中午,温度越高,荆棘在陆弦身旁盘成一个大扇子,一下一下扇得挺得劲儿。 到一个路边休息站的时候,行至第一的贺蓝打了个喇叭,然后一转方向盘,停在旁边的空地上,立刻有卖西瓜的农户上前,问他们吃不吃。 岑极问道:“有凉的吗?” “有!井水里冰过的。” “麻烦您切两个大的。”贺蓝温声。 “好嘞!” 陆弦擦了擦脸上的汗,等江揽停好车后降下车窗探出头,“贺蓝哥!我要一块!” “马上!” 这种路途陆弦最辛苦,但他跟着朋友们出来玩心情很好,再出汗也喜滋滋的。 岑极往树荫下随处一坐,撸了把头发,跟着从口袋里摸出一颗药,面无表情干咽下去。 江揽一看就知道是稳定易感期的。 “你行不行?”江揽问。 岑极轻哼一声,“行,怎么不行?” 他就是不想爆发太猛烈,能缓则缓,贺蓝在身边不错,可一旦失控,遭殃的还是贺蓝,岑极知道贺蓝能纵容自己到什么程度,他反而舍不得。 路边荒草丛中蝉鸣旺盛,给岑极叫得脑子都快成了沸水,要顶破天灵盖,燥死了。 就在这时又一辆车开来,司机技术不太行,拐弯有些猛。按理来说这么大的空地,怎么都能停好,他却从贺蓝身后擦过去,距离挺近,贺蓝回看的时候下意识皱了皱眉。 谁知天热,火气都大,那司机嚼着口香糖怼了贺蓝一句:“没长眼睛啊,看不到车来了?” “你丫……”徐知当即指着就要骂回去。 耳畔一阵惊风,江揽转身,岑极已经大步冲上前。 “岑极!”贺蓝吼了一声。 但谁也不知道岑极怎么动作那么快,他直接顺着大开的驾驶座窗户将司机一把扯了出来,额角青筋迸现,给人摔地上后沉声问了句:“你刚才说什么?” 封锦刚迈出的脚步停住,拧开一瓶水喝,低声:“你惹他干嘛?” 司机懵了,没想到世界突然天旋地转。然后自己跟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岑极脸色着实骇人,他害怕了,本能地说:“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岑极皱眉,心想这个逼为什么不反抗,他想打架。 贺蓝上前,抓住岑极的手腕,“松开。” 岑极骂了句「怂逼」才松开,那司机也不反驳,起身后同贺蓝抱歉地点点头,上车后倒挡一挂,瓜也不吃了,直接开溜。 贺蓝很想凶两句,但刚才是那司机先招惹的。于是忍了忍,抬手按住岑极的后颈,“别气了。” 岑极还是气,将不远处一排垂柳的叶子几下薅秃了。 “真欠啊。”江揽感叹。 “比起某人那好多了。”林昊远啃了口瓜。 江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