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薛寻雩车头绕出了S型,封锦稍微勾唇笑了下,然后快步跟上。 在老柏树惨遭撞击之前,封锦一把抓住后座,薛寻雩惊了一跳,立刻熄火停车,转头皱眉说道:“疯了吗?万一带翻你怎么办?” 封锦紧盯着他,闻言回答:“大不了再进医院,你是肇事者,自然要付我医药费。” 薛寻雩:“……” 他mua的,这人什么时候知道的? 薛寻雩轻轻叹了口气,长腿一抬从小摩托上下来,他挠了挠头,心知再装傻也没必要了,脸上的慌乱难堪逐渐褪去,薛寻雩神色回归平静。 封锦这才有时间好好看他,甭管之前心里怎么想象的,此刻封锦觉得,那人就该是这般模样:薛寻雩穿着陆弦的休闲裤跟白T恤,胸口印着几根小翠竹,不再是昨天的杀马特发型,而是柔软蓬松,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漂亮的栗子色。 薛寻雩轻声:“你怎么知道是我?” 封锦反问:“你其实第一眼就认出我了,对吗?” 薛寻雩:“……” 封锦这长相,想不认出来都难,薛寻雩当时顶着酒劲再三确定,看到男人比之当年坚毅挺拔了不少。毕竟刚救下封锦时,这人眼睛也瞎了,浑身是伤,瞧着像是被人遗弃的小狗。 “为什么不跟我说?”封锦又问。 薛寻雩抬头看他:“我说了你就会信吗?” 封锦哑然,的确,很多信息素是青柠味的Omega刻意接近,给出模棱两可诱导他的信息,封锦都烦了。 “再者,当年救你是我自愿的,不求回报。” 封锦神色认真:“可是我想回报。” 风过树梢,吹开一池涟漪。 薛寻雩沉吟片刻:“那你把医药费结给我?” 封锦:“………” 封锦有一瞬间的呼吸困难。 薛寻雩笑道:“总不能是以身相许吧?” 他以开玩笑的形式,隐含出淡淡的拒绝。 再见封锦时他成了另一个世界的人。哪怕陆弦跟江揽如今恩爱有加,凭着陆弦的关系,薛寻雩也没想过进入所谓的上层社会,他就一普通Omega,现在漫画不错,挣的钱也够自己花,蹭个陆弦的便利渡过发情期,实在不行到时候相亲认识一个合得来的,这辈子平平安安就过了,薛寻雩不想多么波澜壮阔,更不认为救了封锦一命就能跟他擦出花火,他笔下有过梦幻国度,但他本人却十分清醒。 封锦也愣住了,毕竟没察觉薛寻雩的身份前,他还鄙视过江揽堂堂一个顶级,竟然对Omega动心。 他急于相认,但到底如何回报却犹如走失迷雾,抓不住头绪,可毋庸置疑,薛寻雩在封锦心里是特别的。 他曾经最灰暗的人生,照来过一束光。 “吃东西了没?”薛寻雩问。 封锦下意识摇头。 “走吧,请你吃饭。”薛寻雩将车停在规定的车位上,锁好后朝着一个面馆走去,封锦默默跟在后面。 翠绿的枝叶沙沙晃动,阳光在薛寻雩身上投下好看的树影。 而这事陆弦一点儿都不知道。 “小鱼选择Alpha我肯定得把关,我跟知知商量好了,遇到合适的给他留意一下。”彼时陆弦缩江揽怀中吃水果,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江揽轻抚着突出来也就巴掌大的小珍珠,神思一转,问道:“封锦那样的如何?” “封锦?!”陆弦抬起头,难以置信,“你怎么想到他的?” 江揽:“毕竟小鱼占了人家便宜。” 陆弦一个劲儿摇头:“不行,封锦就一行走的制冷机,耽误小鱼的灿烂人生。” 真惨,江揽心想。 “哥,你不用天天守着我,公司有事就去忙,但是你给我安排几个保镖吧。”陆弦接道:“我偶尔也会出门,我自己倒是不怕,就担心宝宝。” “嗯,有足够的防范意识了。”江揽深感欣慰,他在陆弦柔软的唇瓣上轻轻一按,“交给我。” 陆弦下意识舔舐,舌尖刚好碰到江揽的指尖,两人的呼吸皆是一顿。 江揽不说话,低头亲他。 孕期Omega多数会烦躁,抑郁,他们承受不起Alpha的发泄,如同濒临枯萎的花朵,还要费力转播花粉,蓬头垢面,气色苍白,但陆弦不一样,他没有太多的苦痛,并且孕后越发红润,此刻被江揽撩拨得意乱,肩上衣服下滑,皮肤晃眼,好似渡上了一层暖釉,令江揽爱不释手。 “哥……”陆弦低声,“以后白天不准碰我,你惹了又不认账。” 江揽:“……”是我不认吗?那不是没办法,只能饮鸩止渴吗? 江揽给安排的保镖姓闻,叫闻棕,第一次亮相时陆弦吓了一跳,什么叫虎背熊腰?什么叫粗犷豪迈?这就是了。 闻棕信息素等级为A,不低,来干保镖这一行就是图个赚钱,而江揽雇得起,要求也很简单,跟他手下人保护好陆弦的安全。 “棕哥好,棕哥大气。”陆弦竖起大拇指,然后试探性戳了戳闻棕的手臂,真硬! 闻棕:“……” 闻棕二十四小时待命,随叫随到。 闻棕干这一行快十年了,换过的雇主不计其数,他是个负责的,也知道像这个地位人家的Omega,娇气的不行,开车上路轮胎压个石子可能都要念叨很久。但江揽给的酬劳实在丰厚,闻棕小女儿心脏不好,做手术需要一笔大费用,给陆弦当保镖,刚好能填补这个空缺。所以别说陆弦折磨人了,就算是陆弦想看他胸口碎大石,闻棕也能眼睛都不眨眼一下。 然而…… 一周过去了,闻棕在宽大的出租屋里待到发霉,陆弦的一个电话都没接到。 换保镖了?闻棕心里一惊,立刻打开手机查看,合同还在生效啊。 闻棕不知道的是,陆弦就是单纯不想出门,他种的铃兰开始抽芽。 没任务闻棕这份钱拿的不安逸,他有些绷不住了,这天下去开车去半山别墅,江揽给他祖上十八代都调查了一遍,放心后给了闻棕门禁权限。所以闻棕一路顺畅,还没停好车就见陆弦在院中的身影。 Omega穿着宽大的米白色长袖,身形匀称削瘦,站在阳光下非常吸睛,闻棕没什么花花肠子。但就站在正常审美角度,也有点儿理解为什么江总对自家Omega如此偏爱。 从远处看陆弦跟身后背景相得益彰,是一副美卷,然而刚一走近…… “你个混蛋!”陆弦骂骂咧咧,“枯藤不够你祸祸了?这铃兰芽是招你惹你了?你拔了两颗了!作死哦!” 闻棕视线往下,看到陆弦按着一截绿藤。按理来说这种死物没什么可害怕的,但这个绿藤是活的?!正一个劲儿往陆弦手腕上缠,一瞬间闻棕以为是蛇! “陆先生!”闻棕大步上前,动作极为迅猛,眼瞅着就要抓住绿藤。但荆棘反应更快,它在瞬间膨胀长大,身上倒刺竖起,极具攻击性。 闻棕瞳孔骤缩,感觉到一种十分恐怖的信息素力量,就在荆棘距离闻棕鼻尖一指距离的时候,被陆弦及时拉扯回去。 荆棘:“……” “你干嘛?!”陆弦拍了下荆棘头部,给它倒刺全部拍乖顺了,跟着陆弦将荆棘藏在身后,给闻棕陪笑:“没事吧棕哥?” 闻棕眨了眨眼,常年来极其敏锐的大脑难得卡壳,他扫了眼陆弦身后:“那是……” “啊,江揽的信息素实体,但其实很乖的!” 很乖的…… 闻棕有点儿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荆棘变小,缠绕在陆弦白皙的腕上,闻棕尽量忽视它。 “棕哥来有事吗?”陆弦问道。 他实在客气,反而给闻棕整的不太自然,“没,一周没联系,看看陆先生有无需要。” 陆弦顿时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啊棕哥,忘了跟你说了,我一般不出门的,如果有计划会提前一天打招呼。” 闻棕:“行!” 他转而看向有些凌乱的院子:“种花?” “对,刘婶想种,我就出来逛逛。不过这几盆铃兰是我种的,一会儿浇水。”陆弦跟他闲聊。 闻棕没犹豫:“我帮你们打水。” 刘婶从仓库房里发现了一个青瓷缸,放在院中盛水刚好。但太重了,她还想着抽空请人来,谁知闻棕力大无穷,提着就出来了,放在刘婶想要的位置,再提水往里面灌,气都不带喘一下,像是拎着小鸡仔一样。 “哎呦,块头大就是好,利索!”刘婶高兴,拍了下闻棕的肩膀,硬! 闻棕干活不穿外套,白衬衫也挽到手肘位置,看他一动就暴起的青筋,陆弦低头观察自己的胳膊…… 鸡仔竟是我自己? “等宝宝生下来我就去锻炼。”陆弦坐在门口台阶上,底下垫着毛毯,捧着刘婶刚塞手里的热茶,喝了一口说道。 闻棕跟他们有所接触,这阵子也放松下来,闻言笑道:“陆少爷,Omega的体质放在那儿,您怎么练都成为不了我这样。” 陆弦:“……” 傍晚江揽下班到家,刚进门就听陆弦小声嘟囔,“哥,棕哥说我不管怎么练都练不出他那样的肌肉。” 闻棕都长江揽十岁,陆弦这声哥是个敬称,他也不怎么醋,只是被这句话的信息雷到了,一想到闻棕的身体陆弦的脑袋…… “别了乖宝。”江揽立刻打散脑海中这恐怖的一幕,诚恳说道,“哥也经不住这么吓。” 陆弦被逗得哈哈笑。 豫都的春季很短,盛夏好似一夜之间铺面而来,客厅开始开空调,因为陆弦耐不住热。 吃完饭他窝在江揽怀中塞圣女果,只是十分钟没吹,额上就一层细密的汗珠。 江揽见状抽出纸巾给他擦干净:“好辛苦。” “还行。”陆弦含糊:“至少你没嫌弃我,没去外面看别的Omega。” 江揽皱眉:“从哪儿看的这些乱七八糟的。” “论坛上。”陆弦接道:“不过也有跟我一样轻松自在的Omega。” “别瞎想。”江揽亲吻他微湿的鬓角:“你不嫌弃我我就谢天谢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