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秘密

陆弦屏住呼吸，双臂肌肉都十分紧绷，随时打算将薛寻雩抢回来。 江揽不动声色张开信息素屏障，他笃定封锦的速度没自己快。 然而封锦似乎被定住了。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男人低垂着眼眸，目光漫无目的地落在薛寻雩身上，思绪却在顷刻间冲破时光桎梏，四周一切飞一般倒退，最后是一家普通的医院，他从天亮等到天黑，想在恢复光明后看看那人的模样。但对方再也没出现过，唯一留下的，便是气息。 青柠味的Omega不算少，甚至于半年前他对这个气味的执念被嘴巴不严实的助理泄露出去，一时间身边多了不少青柠味，但一个都不是。 封锦记忆中的那人，气息温和，像是春日午后的阳光，他想象过无数遍对方的样子，几乎将生平所学到的美好词句全部用上，但仍旧轮廓模糊。直到此刻，脑海中的白影逐渐清晰，成了一张薛寻雩的脸。 红夹克，高发型，醉鬼脸…… 这怎么看都是梦想幻灭的场景，但封锦却沉沉松了口气。 封锦控制不住地抬起手，他曾经摸过一次那人的脸。趁着对方熟睡的时候，再来一次，他绝对不会认错。 但封锦刚一动，凶悍的信息素攻击直击面门！ 江揽一把将薛寻雩拽过去，掌心一空让封锦的心也跟着下沉，好像苦苦追寻的东西顷刻间烟消云散，他几乎是潜意识里也催动了信息素。 密林在眼前矗立生长，枝叶遮天堵住光线，层层叠叠下来让人感觉到的不是生机，而是死寂跟沉闷，似乎随时会被树海吞噬，带着一股冰冷尖锐的木香。 高阶Alpha的信息素爆炸开时会让人产生与之气味相符合的幻觉，能起到震慑作用，但江揽不吃这套。 “封总，我朋友喝醉了，决非故意，还请手下留情。”江揽褪去温润面具，眉眼中落下森寒的阴影，封锦的信息素攻击一旦碰到薛寻雩，能直接给他废了。 封锦的神色古怪了一瞬，江揽以为自己要伤害他？ 这个功夫林昊远已经带着徐知站在了大小老总后面。 徐知小声：“你不劝架吗？” 林昊远：“有荆棘哪里轮得到我？之前被江揽抽成什么样子了？我不管。” 徐知深以为然。 “小弦，我想回家睡觉了……”薛寻雩嘟囔。 陆弦心想你把人便宜占了，你怎么睡得着啊？ 谁知封锦突然收回进攻姿势，抿唇静默片刻，说道：“你们走吧。” 江揽：“？” 江揽看封锦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人心眼比针眼都小，为什么如此大方？ 但封锦也不像是开玩笑。 江揽自然承情：“好，过段时间项目合作，我请封总吃饭。” 封锦点头，而他的眼神不间断地落在薛寻雩身上。 青年靠在陆弦肩上，一直咕哝着什么，偶尔皱眉的样子都很生动，封锦开口：“今天是他生日吗？” 江揽觉得封锦很不对劲儿。 问完封锦也察觉不妥，担心被江揽看出什么，微一颔首转身就走。 薛寻雩嗓音低低的，“大背头不好看……” 陆弦捂住他的嘴：“你穿的像个荧光棒，你好看？！” 江揽眯了眯眼，封锦虽然脚步未停，但是抬手将全部梳在后面的头发抓乱了…… 很邪门。 诚然江揽开窍后谈起了甜甜的恋爱。但是原谅他，真的没办法想象封锦跟薛寻雩之间能有什么渊源。 封锦行为诡异，但是脸上没显露分毫，期间惊涛骇浪，唯有他自己知道。 陆弦不放心薛寻雩一个人，跟江揽商量了一下，先带回家。反正客房多的是，路上电话给刘婶，让她赶紧收拾出来一间。 薛寻雩「星星」「星星」地喊了一路，躺床上后顿时消停了，陆弦拧来热毛巾给他擦脸，然后强行灌了半杯蜂蜜水。 虽然都是男人，但小鱼毕竟是Omega，江揽站在门口，看陆弦将被子盖好，“可以了吗？” “嗯。”陆弦活动了一下肩膀，“喝醉了还挺沉。” 关上门，室内幽暗，薛寻雩发出轻微的鼾声，青柠香味浅浅飘荡。 江揽跟陆弦挤浴缸里洗了个澡，等擦干净躺床上，江揽裹着浴袍跟个学者似的，仔细观察陆弦的小腹：“我怎么感觉一天一个样？” 陆弦笑道：“是在长啊。”跟着他语气一沉：“哥，那个封锦，不会找小鱼麻烦吧？” “我盯着呢，放心。”江揽说：“但小鱼喝醉酒胆子也太大了。” “不应该啊……”陆弦皱眉，“小鱼对亲疏远近界限分明，从前也有醉酒的时候，但也是跟熟人闹着玩。” 江揽问道：“除了你他还跟谁闹？” 陆弦怔愣一瞬，脑海中浮现一个场景跟一个模糊的名字，“何……兴。” 江揽第一次听见：“谁？” “高中同学。”陆弦语气不善，“跟岑查一样，他那时也是被欺凌的对象，家境不行，又总是一副怯懦胆小的样子，放学后在小巷道被人欺负，让他下跪，正好我跟小鱼撞见了，就帮了一把。” 江揽听出自家Omega情绪不对：“然后呢？” 陆弦跟着坐起身，有点儿咬牙切齿：“我就跟他说，别人跟你不玩，我们跟你玩，还傻ꔷ逼兮兮的结为兄弟，喝酒盟誓，结果没过两个月这个脑瘫就跟那些欺负过他的人一伙了，我给他买了半个月的早饭！” 江揽皱眉：“他再反过来欺负你跟小鱼？” “算不上欺负，我跟小鱼脾气爆，打不过也打，一般人不敢惹我们。” 陆弦说的云淡风轻，但江揽心知远不止如此，他们总有疏忽的时候，加上Omega跟Alpha在力量上相差悬殊。哪怕打个平手，想来也要脸上挂彩，疼个三五天。 “乖宝，再说些你上学时期的事情。”江揽躺进被窝里抱住陆弦：“我想听。” “好哦。” 陆弦忘记说到哪儿了，睡意袭来，他嗅着江揽的信息素安心阖眼，等醒来天色大亮，瞥了眼墙上钟表，八点半了，陆弦没喝酒，不存在断片，他记着江揽的叮嘱缓缓坐起身，琢磨着薛寻雩醒了没。 醒了，吃了半碗粥正半死不活的在沙发上摊饼。 陆弦洗漱好下来，正好听见薛寻雩询问江揽，“我没做什么丢人的事情吧？” “你也知道丢人？”陆弦冷嗤，“你昨晚大胆，十头牛都拉不住。” 薛寻雩按住太阳穴，唉声叹气。 江揽给陆弦舀粥，开门见山：“小鱼跟封锦之前见过吗？” 陆弦怀孕后反应慢半拍没注意到，薛寻雩几乎是话音刚落就投来锐利的一眼，江揽察觉危险，心知不能问了，于是岔开话题，“你像个老熟人一样占人家便宜。” 薛寻雩捂住脸。 陆弦从来没先想过薛寻雩会隐瞒自己，见状以为这人不好意思，只无奈说：“你也不挑个脾气好的，那是尊煞神。” 是……是吗？薛寻雩记忆中封锦脾气挺好的。 没错，他昨天虽然喝的酩酊大醉，却在看见封锦的第一眼就认了出来，正如陆弦所说，不是熟人他根本不搭理，更别说上手了。 那种Q弹感觉仍留有滋味，薛寻雩耳根火烧一般 ，妈的…… 江揽则心中有数，这二人真的认识，但薛寻雩不想说。 薛寻雩的衣服一身酒气，生日过去，他也不想穿那件红色夹克，简直耻辱！好在身量上跟陆弦差不多，就借了基友一套。 江揽：“我开车送你。” “陆弦不是有一辆小摩托吗？”薛寻雩略带烦躁，看起来很想一个人待着。 陆弦在车库角落找到了自己曾经的小坐骑，发动了好几下才成功，不过半新，薛寻雩也不客气，“反正你现在也用不上了，我那辆正好要淘汰，我先骑走。” “去吧去吧。”陆弦一脸同情，他了解薛寻雩。看样子昨晚的事情已经可以列为「小鱼人生十大黑名单」之一了。 薛寻雩吹着和煦的风，骑着摩托嘟嘟嘟走了。 “我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呢？”陆弦喃喃。 江揽站在身后一言不发，不敢说，他惹不起薛寻雩。 车速很慢，薛寻雩整理思绪。 风将回忆带远，那是薛寻雩第一次在路上捡人，豫都迎来了连绵不绝的阴雨天，他作为一个宅男，也只是出门去便利店屯一些食物，回来的路上，见一个人躺在路边浑身颤抖，裸露在外的伤口已经被雨水泡发，薛寻雩看过不少社会新闻，一些人心存善意帮助流浪汉，结果却是农夫与蛇，更别说自己还是个Omega，可跟着，地上那人动了动，蜷缩的手指张开，指骨非常好看。但是指尖甲盖翻飞，露出血肉，看着让人心惊。 薛寻雩一边骂自己傻ꔷ逼，一边向最近的医疗部门求助，而作为联系人，他要跟过去看看。 薛寻雩痛苦地挠挠头，却没怎么犹豫，毕竟一条人命。 一个小时的紧急抢救下来，刷掉了薛寻雩刚发的四分之一的稿费，他肉疼，可隔着玻璃窗，躺在病床上清理干净的男人眉宇平和，薛寻雩是先注意到他的生命迹象，觉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后才注意到男人 俊美的面容。 薛寻雩大饱眼福，觉得还行，不亏。 可没想到男人因为剧烈的撞击，眼睛暂时看不见了，不过医生说问题不大，薛寻雩也就放下心来。 男人预感到视力即将恢复的前一天跟薛寻雩约定好见面时间，可好巧不巧，那一天陆弦在陆家出了事，薛寻雩接到消息第一时间往过冲，高档小区不让进，他差点儿翻墙弄断腿，等处理好一切已经是深夜，他这才记起在医院的男人。然而等赶到，却被告知男人被家人接走了。 没良心的，薛寻雩心想，好歹还自己医药费啊。 租住的房子距离江揽家也就二十分钟，薛寻雩有的没的想了很多，他盘算着去便利店买点儿吃的，晚上就不出门了，谁知一个拐弯，看到树荫下停着的车，还有车旁的身影。 封锦黑裤黑风衣，不是大背头，而是很随意地散开，瞧上去慵懒俊美。 摩托一个颠簸，薛寻雩目不斜视，好像不认识封锦，谁知刚要路过，就听男人嗓音低沉，“占我便宜没交待？” 耳边响起巴掌落在臀ꔷ部的闷响，手感涌现，薛寻雩再也控制不住，车头一拐，差点儿嘟嘟到树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