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这戏那么刺激

“不可以。”季言哲不假思索地答道。 季卓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却听季言哲又淡淡道：“我季言哲要上台演戏，能演小配角吗？当然得要台词最多的。” “哈哈哈！”一旁的高阮弛笑起来，“那我演配角就好了，你俩表现去吧。” “这么说爸爸你是同意了？！”季卓顿时大喜，“谢谢爸爸！！” “剧本是什么样的？给我看看。” “啊这个，其实我还没有想好……老师说，是从这学期学过的课文里面选一篇来改变，要不爸爸您看看哪个比较合适吧。” 说着，季卓把语文课本递给季言哲。 “嗯……” 季言哲把所有课文都简单地看了一遍，发现其中有一篇是写亲子关系的。 “这篇不是讲一家三口吗？我看正适合我们一起演。” “呃可是……”季卓却很犹豫，“爸爸您还是把故事看清楚一点吧？” “已经看清楚了。” 这个故事说来也不难，就是家里有个不懂教育方式的粗暴父亲，和一个正值青春期的叛逆儿子。 一次考试儿子成绩很差，父亲破口大骂，儿子愤怒反击，惹得父亲更加生气，把儿子暴打了一顿。 之后儿子为了反抗从三楼上一跃而下。幸亏楼层不高没有摔死，但却摔成了植物人。 父亲在儿子的病床边深情忏悔，一声声地呼唤儿子的名字，希望他有一天能醒来。 最终儿子醒来了，但成了残疾人。 这个故事是为了警示同学们，在与父母的冲突中千万要保持理智，不要做出令自己和家人都悔恨终生的事。 “爸爸，你觉得我演那儿子合适吗？”季卓忍不住道，“我和他性格一点都不一样呀，而且我觉得他……有点作，不喜欢。” 季卓当然不会喜欢这么叛逆的角色。他是绝对不会主动给父母添麻烦的那种性格。 “他的确是自作自受，不过我觉得这篇课文是相对起来最适合我们演的了。” “确实适合我们。”高阮弛笑着插嘴，“你看这妈妈都没啥戏份，正适合我把舞台让给你俩。我觉得我没有表演天赋，上台会很害羞的。” “那我也是呀。”季卓忙道，“要不改编剧本的时候，给爸爸戏份多一点。” “你让我一个人唱独角戏？”季言哲瞪了季卓一眼，“再说主动想裸奔的人可不像是害羞的人。” “您就别再提那事了！”季卓顿时双颊通红。 季言哲笑了笑，看向高阮驰，“阿弛，你的文字功底好，改剧本的活儿就交给你了。你的戏份多少你也自己看着办吧。” “好。”高阮弛点头，“不过这个爸爸太狂躁太粗俗了，儿子确实有点过于叛逆，要不要把人物性格也改一下？更贴合你们一点？” “不用。”季言哲摇头，“演戏就是演戏，和本人完全一样还有什么意思。” “爸爸，我还是怕我演不好……”季卓弱弱地道。 “不是你叫我陪你去演话剧？你再要掉链子，那我也撂挑子不干了。” “呃，我会努力的。” 季卓发现季言说话忽然变得更接地气了。大约他已经开始贴合角色？ 高阮弛道：“我也会努力。” 之后，他就努力地把剧本尽快改出来了。 然后季言哲和季卓就可以开始排戏。他们每天晚上抽了半个到一个小时进行排练。 季越酸了：“爸爸，你现在怎么每天都陪着哥哥呀！你们关起门来在干什么，我也要玩！” “那要不给你也加个角色？”季言哲笑笑，“演个天天调皮捣蛋的弟弟，搞得你哥哥想狂揍你一顿……来阿卓，你找找感觉？你跟他说，「你再胡闹老子揍死你！」” “你再胡闹，老……老子……”季卓紧张兮兮地看着弟弟。 “哦对了，跟你说件事，”季言哲见季卓完全找不到状态，决定帮他一把，“刚才我看到阿越偷玩你的手机，还给温子宇发了条消息，说再也不想理他了。” “啊？？”季卓顿时火从心起，转向季越怒吼了一句，“你再胡闹老子揍死你！！” 季越从来没见到哥哥那么凶过，懵了一秒，然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高阮弛连忙去哄他，“阿越乖，阿越别怕，哥哥演戏呢。” 季言哲对季卓抿唇笑道：“我刚才就随便一说，为了帮你找状态而已。不过看来这戏你弟弟是演不了的。” “……”季卓第一次发现爸爸还有这么坏心眼的一面。 “不过，”季言哲又把脸一板，“你和那温子宇到底什么关系？怎么天天聊那么多？” “爸爸你看过我的手机？” “咳，”季言哲倒有些心虚起来，“偶然看过一眼，没有细看。” “噢。” “好了，开始今天的排练吧。” 季言哲和季卓的记忆力都很好，背台词对他们来说不是问题。 而最大的问题是，在父子两人冲突最大的那场戏，季卓始终把握不好儿子这个角色的状态。 这场戏是儿子考得一塌糊涂，父亲对他破口大骂，儿子听得忍无可忍，把卷子揉成一团扔在了父亲脸上：“你自己考去吧！” 季卓实在是做不出来把纸团扔到季言哲脸上这个动作。“爸爸对不起，这个我真的不行……” “你不要拿你自己的性格去感知角色。”季言哲耐心地指导道，“不要去想我们平时的关系是怎样的，现在你就是这个剧本中的儿子，你要体会他那种叛逆的状态。” “我……我还是不行……我体会不到……”季卓急得要哭了，轻声嘀咕了一句，“我早就说这个剧本不适合我嘛。” “你也已经到青春期了，怎么可能完全体会不到想叛逆的感觉？算了。”季言哲决定不再为难儿子，“这个动作删了吧。你把词说出来就可以了。” “谢谢爸爸！”季卓稍微松了口气。 不过其实，要把词说得足够有气势对他来说都很难。 还好除了这场戏，季卓其他几场戏把握都没有问题。他跳楼倒是跳得很顺溜，以至于季言哲快要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想过跳楼…… 转眼，就到了话剧开演的那天。 季卓抽到的出场顺序很靠前，所以季言哲早早地出现在了学校。 他径直走到了付流的面前，用低沉的声音开了口：“听说，你跟我儿子打了赌，赌我不会来？” “季……季叔叔好……”季言哲这不怒自威的气场吓得付流狠狠打了个寒颤，“我那是……跟他闹着玩儿呢！” 季言哲冷「哼」一声，“愿赌服输，岂可儿戏。还有，你以后再敢找阿卓的麻烦，那恐怕就不是裸奔那么简单了。” 说罢，季言哲掉头往后台走去，留下已经吓尿了的付流。 季卓小跑步跟上了季言哲。 “瞧你一脸开心的样子。”季言哲回头看了儿子一眼，“多大的人了，什么事还要我给你出头不成？” 跟在他们身后进了后台的高阮弛笑道：“人家自己本来就已经搞定了呀。” “那是拿我当赌注才搞定的。还不是要靠我。” 高阮弛笑道：“有你这么强大厉害的爸爸不依靠一下，多可惜，要换了我我也想依靠。” “你依靠可以，他将来可是要独当一面的翔宇总裁……行了先不说这些了，阿卓，”季言哲的语气柔和下来，“你准备好了吗？” “好了……就是……挺紧张的。”季卓的声音有点发颤。 “别紧张。”高阮弛摸摸他的头，“重在参与，拿不拿名次都没关系的。” “什么没关系，”季言哲却唱着反调，“我都亲自参与了，怎么可能拿不到名次？” “如果拿不到名次的话，一定是我演得不好。”季卓垂着头道。 “那是不可能的。走吧，我们是第一个，差不多该登台了。” 季言哲说着，朝舞台的方向走去。 季卓却站在原地没动，对高阮弛轻声道：“Daddy，如果我真的演砸了爸爸是不是会很生气？” “傻瓜。”高阮弛抿唇一笑，“你爸爸刚才说你不拿名次是不可能的，我翻译一下，这句话的意思是，他相信你是最棒的。” “诶？可以这么理解吗？” “走吧，我最棒的儿子。”高阮弛拉着季卓的手，把他也带到了舞台前。 见第一幕戏的主角们都登场了，舞台下爆发出一阵掌声。 季言之和孟少川，也特地抽出时间来旁观。孟清和温子宇也坐在他们旁边。孟清对演戏没什么兴趣，温子宇则觉得让他和温尘一起演戏不如让他去死……所以他俩都是纯纯观众。 季言之对孟少川轻笑道：“我都没想过哥还会去演戏。” 孟少川笑道：“他的处女作，我们好好期待一下吧。” 其实这俩人本来没对季言哲的演技抱什么期待。父子的戏，他们觉得季言哲顶多就是演一下他自己。 谁知季言哲抛下了偶像包袱，不堪入耳的谩骂说来就来，活脱脱就是个暴躁小市民： “你个小兔崽子，老子花那么多钱供你上学，你tm就考成这副鸟样！那你把老子花的钱全都拉出来！拉啊！”季言哲在季卓的屁股上拍了一下，样子仿佛很重，其实没用什么力道。 “……”季卓扮演的儿子还在隐忍阶段，一言不发。 “你瞅瞅你这鬼分数！”季言哲把道具卷子「啪」的在桌上一拍，“这tm能见人吗？” 原本，下一句词是：才五十九分，你怎么不去死！ 季言哲却发现儿子还在紧张状态，担心他等下爆发不出来，灵光一闪，把词改成了： “才年级第六，你怎么不去死！” “……”季卓诧异地看向季言哲。这种诧异倒是很符合听到这词的人的心情。 台下的观众也都很诧异，不由得窃窃私语起来： “我记得课文上这里是五十九分啊？” “是允许适当改编的吧，他们可能是根据自己的情况改了下词。” “可以是可以，但这词改得好奇怪啊？考年级第六要去死，那我岂不是该被千刀万剐？” 本来下一瞬间季卓就该情绪爆发了，季言哲见他还在发愣，只能继续发挥： “你知道我们季家人从来都是只考年级第一的吗？你吃着季家的饭长了那么大，怎么不全都吐出来？你还配姓季吗？你都不配活着！就该被打死！” “……”季卓记得自己上次把年级第六的成绩单交给爸爸时，他还破天荒夸了一句：不错。 原来他其实是这么不满的吗？ 下面的观众也都炸锅了： “卧槽这季言哲说的是不是他心里话啊，这什么三观？” “成绩不好的人连活着都不配？？那他又有什么权力随便打死别人啊，有病吧！” 季言之则对孟少川轻笑道：“想不到这戏那么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