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和好

“真的吗？”季卓的眼睛一亮，在游乐场环顾了一圈，最后目光定格在一个供儿童画水彩画的小摊，“我想去画画，可以吗？” “你真是个文静的男孩子。”季言哲笑笑，掏了一百递给季卓，“你先过去玩着，我去找一下你daddy和弟弟在哪里。这个你和你弟弟应该可以一起玩。” “好的爸爸。”季卓拿过钱开开心心地过去了。 季言哲便开始寻觅另外两个家人的身影。 高阮驰刚才知道丈夫和大儿子在玩过山车。所以并没有走远，季言哲很快就在附近卖棉花糖的小摊旁边的长椅上找到了他们。 此时季越左手一个棉花糖，右手一个棉花糖，高阮驰手里还帮他拿着一个。 “阿驰，你怎么给他买那么多？”季言哲皱着眉走了上去，“你明知道小孩子甜食不能吃太多了。” “因为被爸爸打了，我emo了！需要暴饮暴食！”季越吃了一口右手上只剩一半的棉花糖，理直气壮地道。 “你从哪儿学的这些词，不要乱用。”季言哲揉了揉太阳穴，把他左手的棉花糖抢了过来，咬了一口，“这个给我。阿弛你手上那个就自己吃，一会儿阿卓画完了画给他也买一个。一人一个，很公平。” “爸爸你怎么还跟我抢糖吃。”季越做了个鬼脸。虽然说他确实有点emo，但也并没有多么记仇。他的性格远没有季卓那么敏感。 “啊，阿卓在画画吗？”高阮弛注意到的则是这个。 “嗯。我们也过去吧……阿越想玩吗？那个水彩画可以自己画，也可以给画好的轮廓涂各种颜色，我看着还挺有意思。” “好呀！” 季越听了这描述立马产生了兴趣，蹦蹦跳跳地朝那个画画的小摊跑去，拿起笔就开始乱涂乱画。 此时季卓已经画好了一个人脸的轮廓，画了头发，但还没有画五官。 “哥哥你在画谁呀？”季越凑过去看了一眼。 季卓难得地顽皮一笑，“你猜？” “画你自己？那我也来张自画像好啦。”季越一时间觉得胡乱涂鸦也没什么意思，也开始画人脸。 过了几分钟，他确实画出来了一张脸，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两只耳朵，一张嘴，不过形状和比例怎么看怎么奇怪，组合起来看不像是人脸，倒像是…… “你画的是猪头吧？”季言哲笑道。 “你才猪头呢！爸爸真讨厌！” 季越嘴一噘，把笔往颜料里重重一蘸，颜料飞溅到了季言哲的脸上。 “哈哈哈哈哈！”季越看着季言哲平时毫无瑕疵的英俊面容此时的模样，大笑起来，“爸爸成了大花脸！哈哈哈真好笑！” “好笑是吧？！”季言哲索性拿起笔涂了红颜料直接往季越脸上抹了两笔，“谁好笑？嗯？是谁比较好笑？” 这一幕让季卓也忍俊不禁。 季言哲转头看着大儿子此刻笑得格外灿烂，心念一动，笑道：“阿卓，干脆我们直接玩往脸上画画。” “好啊！”这两个字是季越答的，他报复般地用黑色颜料在季言哲额头上画了三横一竖，“daddy你看，这样是不是很贴切？” 高阮驰已经笑得直不起腰。 季言哲笑问季卓：“你想再给我添点什么吗？” “啊？不不！”季卓慌忙摇头。 “我都不要偶像包袱了你还要呢？” “……”季卓变得有些不安，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季言哲意识到他还没办法放开到这个程度，不再勉强他，也拿出纸巾擦掉了自己脸上的痕迹，“好了不闹了，你继续画吧。” “我还没玩够这个脸上画画呢！”季越颇为遗憾。 季卓则安静地继续完成他的画作。 这个时候季言哲已经能看出来了，他画的是个面目英俊的男子。不过因为他毕竟没有专业学过美术，还做不到惟妙惟肖，不太能确定是谁。 但季言哲根据整体气质，心里隐隐了个猜测——“阿卓你不会是……在画我？” “是呀爸爸。”季卓脸一红，点点头，完成了自己的最后一笔。 “画完啦小朋友？”这时摊主适时笑容满面地开口道，“只要一百元就可以把作品带走喔。” “一百！”高阮弛惊呼了一声。他是穷人家长大的孩子，虽然现在嫁入了豪门，还是向来非常节约。“你就提供了一点点颜料就收一百，太过分了吧？孩子们画过了开心一下也就是了，不用带走了。” “不带走的话一人给10块就可以了。” 高阮弛正掏了二十块零钱，却听季卓有些不好意思地道：“daddy，我想带走……我有一百。” “……”高阮弛诧异地看向季卓。季卓并没有富家公子的习气，向来也很节约，又怎么会明明听到自己嫌贵还非要买下来？ 季言哲则放开了刚才准备掏出来的一百元，笑了笑，蹲下去摸着季卓的头问：“阿卓为什么想带走这个？” 季卓红着脸轻声回答：“因为今天是爸爸第一次问我想玩什么，我想留个纪念。” 季言哲瞬间鼻子一酸，怀疑自己从前是不是真是个专制的暴君。“好，你买下来吧。” “谢谢爸爸！”季卓闻言很欢喜，将一百递给了摊主，小心翼翼地将画拿起来，卷成了一个小卷。 季言哲则又去买了个棉花糖过来，“阿卓，爸爸现在想跟你谈一个可能不那么平等的交易……爸爸拿这个棉花糖跟你换这副画，你愿意把它让给爸爸吗？” “……”季卓诧异地看着父亲。钱本来就是父亲给他的，父亲想要画大可以直接拿走，何需拿一个棉花糖来换？ 而在季言哲看来，他当然可以直接给季卓更多钱要来这幅画，但是，在他眼里这幅画是无价的。而这个棉花糖代表的是他对季卓的惦记，也是无价的。二者正好构成等价交换。 “爸爸喜欢的话当然可以拿去啦。”最终季卓腼腆地微笑着点点头，还轻轻补充了一句，“爸爸能喜欢这画，我很开心。” “好。”季言哲把棉花糖递给了季卓，拿过他手中的画卷，“回去之后我把它挂在客厅，我俩都能经常看到。” “挂……挂客厅？！”季卓的脸「唰」的一下红透了，“别这样爸爸！这个画是我随便画的，见不得人的！” 季言哲笑道：“有什么关系，你知道我一般很少请人到家里来的，也就阿之和少川他们会来，就那两个你的迷叔，你就算画一坨粪便他们不都会说好吗？” “……”季卓一时间无言以对。 高阮弛笑道：“言哲你这不是把你自己跟粪便相提并论了嘛。” 后来这幅画在季家的客厅挂了很久。 直到几个月后季卓实在忍不下去了，钻研了下美术仔仔细细画了幅新的全家福，季言哲才把它取下来放到储物室收藏起来。 当然，那是后话。 当天兄弟俩又玩了一些别的项目，下午四点半，一家四口一起回到了家。 高阮弛做饭去了，季言哲这会儿终于可以从工作堆里解救一下季言之了，他叫季越自己看电视玩，然后给季卓布置了一张数学卷子。 季卓学校的作业昨天早就已经做完了，季言哲经常会给他稍微加一点码。今天已经玩了大半天，也算是劳逸结合。 季卓乖乖地做卷子去了。 他今天的整体状态还不错，但就是脑子里总是会不自觉地回想起今天的季言哲有多温柔，然后就会傻笑着发一会儿呆，再努力集中精神继续做题。 做完了一套题，他自我感觉良好，想着今天爸爸会不会破天荒地夸夸他呢？ 满怀期许地，季卓走到楼上敲了敲书房的门，“爸爸，我卷子做完了。” “嗯。进来给我吧。”季言哲一边在电脑前敲着字一边说道。 见季卓拿着卷子进来，他便暂时放下了工作，对了一遍答案。 季卓的答案全是对的，光从答案看几乎可以得满分，但是…… “这是两个小时的题吧？怎么晚了20分钟才给我？” “啊，是的……”季卓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对不起，不小心超时了。” “那最后一道大题的分数就不能算了，说不定倒数第二道也不能算。这样算出来的分数，你觉得是你应有的水平吗？”季言哲蹙眉道，“你以前做题从来不会超时的。怎么回事？” 季卓心里「咯噔」了一下。爸爸果然还是那个严厉的爸爸，不可能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对不起爸爸……今天玩得太开心了，刚才总是会不自觉地走神去回想……” “什么？又走神？”季言哲现在听到这两个字就头疼，下意识抬高了音量，“开心也要走神？按你这么说是我不该带你去玩！”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季卓把头埋得更低了，声音开始哽咽。 “抱歉，我太大声了。”季言哲提醒自己赶紧把脾气刹住车，否则今天的一切努力就前功尽弃了。“但是阿卓，玩的时候你怎么开心都可以，但学习的时候就要认真学习，对吗？” “是的爸爸。”季卓羞愧地点点头。 “言哲，阿卓，吃饭啦。”楼下传来高阮弛的声音。 “好了，先去吃饭。”季言哲道，“吃完饭再写两页字帖，算是对你今天这糟糕分数的惩罚。写完再休息。” “是的爸爸。” 两页字帖倒是写不了多久，季卓只是有点难过，自己不能给这本来完美的一天画下一个完美的句号。 不过总体来说，季卓的心情还是好了许多。 第二天，他决定去找温子宇和好。 可是……应该怎么开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