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当年的真相

“如您所知，老季总他之前和我关系一直不错，所以跟我讲过一些事……” 纪总监开始讲述一个久远的故事。 “季总您胃出血的那次，他正在跟一家广告公司的老总谈一笔重要合作。偏那个钱总说话十分啰嗦，讲不到重点，而且还没有同理心，老季总已经跟他说了自己的儿子要做手术，他还喋喋不休。” “……”季言哲忽然想起他之前和高阮弛睡一起时接的那个电话。对方也是个啰里吧嗦的人，他好几次都明示暗示时间已经很晚了，对方却还在喋喋不休，季言哲也不好强硬地打断。 不过当时他只是怕吵着高阮弛睡觉，并没有什么大事，这两种情形似乎不能相提并论。 “最后老季总没办法，只能直接说自己必须要走了。” 季总监开始讲述更多细节。 “对不起，我真得走了，我们下次再聊吧！”季雄起身就要走。 “下次？”钱总却很不高兴地拦住他，“你知道我能抽出时间过来一趟有多不容易吗？不趁一次把事情说清楚，你们到底有没有合作的诚意？” “不合作就算了！” 季雄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事实上那时的翔宇还没有现在这么强大，对方相比起他们算是优势方，这次合作对于翔宇很重要，所以他才耐着性子忍了那么久。但他终究是忍无可忍了。 “所以，爸是几点走的？”听到这里，季言哲忍不住插嘴，“他在我手术完了才到。手术做了一个多小时。” “是，那是因为他在路上堵了整整两个小时！季总，A市高峰时间的交通状况你是知道的，那实在没有办法，就算插着翅膀也难飞啊！” “……”季言哲蓦然间想起来了。那时候见到自己时，父亲仿佛是想要解释什么。但他终究只是说他要回去上班了。“那他当时为什么不说清楚？！甚至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说过！” “哎……”纪总监长叹了一口气，“老季总他说，事情确实是他对不起你，你恨他是应该的，没什么好解释的。” “他太自以为是了！！” 季言哲一声怒吼，转身就冲出了会议室。 高阮弛知道他是终于决定要去医院了，转身匆匆跟上了他。 此时，季雄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 季言之等在手术室外的走廊，靠在孟少川的怀里不停抽泣着：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我们！我跟爸才刚刚和好不久啊！！他都还没能看到我结婚生子！明明就差几天我们就要结婚了！就差几天！” “阿之，你别怕。别怕。”孟少川只能不住地轻抚着季言之的肩背，“你爸爸不会有事的。老天爷不会那么残忍的。他会让好人有好报。” “老天爷管个屁用！”季言之一边哭一边恶狠狠地骂道，“它要是管用就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了！” “那我管用吗？”他身后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不是不来吗！”季言之抬起挂满泪痕的脸看向季言哲，“你现在来，可能连爸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他手术前还问起你了！再这么说也是爸好吃好喝地把你养大，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阿之，我不许你再骂言哲！”高阮弛少有地把脸一板，“你知道他是克服了多大的心理障碍才来的吗？” “没关系，你可以骂我。”季言哲却道，“但你不能说这种诅咒爸的话。” “我……算我说错了还不行吗！”季言之再次扑到孟少川怀里继续哭，“老天爷要收人就收走我吧，我不要爸出事！” “别瞎说。”孟少川柔声道，“你们都不会有事的。” “那可不，老天爷敢随便收走我们季家的人吗？”季言哲的语气淡淡的，却自带一股不可忽视的霸气，“他要是敢，我去大闹地府。” “什么地府啊！”季言之再次眼圈红红地看向大哥，“爸死后一定会上天堂的。” “那可不好说。” “……”进行过这样一番对话后，季言之的心情稍微轻松与安稳了些许。现在有大哥在，他们兄弟俩能并肩作战。不管是上帝还是阎王爷，谁敢轻易招惹季家人！ 终于，护士把季雄给推出来了。 季家兄弟连忙迎上去。 “放心，”医生主动开了口，“手术很顺利。只要病人之后能顺利醒来，应该就没有大碍了。” 季言之长松一口气，身体顿时一软，差点就要倒在孟少川的身上。 而季言哲看了一眼此刻双目紧闭昏迷不醒的父亲，依旧有几分担心。 毕竟医生也说了，要季雄能醒来，才算完全平安。 接下来的时间里，季言哲一直不眠不休地守在父亲的病床边。仿佛是要弥补他这么久一直没来看望父亲的缺失。 季言之也守了一个白天，但到晚上实在熬不住了，加上有大哥在，也就安心地休息去了。 高阮弛则一直陪季言哲守着。 “阿弛，你也去休息吧。”季言哲有些担心，“你向来体虚，会受不了的。到时候别又倒一个，我照顾不过来。” “我现在已经不体虚啦。”高阮弛微笑道，“其实我的身体一直没有什么大毛病。但很早前看过中医，他就说我是因为情绪不畅而经络堵塞……最近我的情绪好了，身体也就渐渐好啦。我都很久没吃中药了呢。” “是因为和我在一起……所以情绪好？” “嗯。”高阮弛红着脸轻轻点点头。 “阿弛，其实我一直有些话想跟你说……” 季言哲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病床上的父亲轻轻「唔」了一声。 他赶忙看过去，只见父亲缓缓睁开了眼睛。 “爸！你醒了！” “……”季雄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季言哲，“我是不是病情加重……还是弥留之际……看到了幻觉？” “别胡说。”季言哲收起刚才下意识露出的惊喜笑容，把脸一板，“你这辈子欠我那么多，谁许你随便就弥留之际了。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堵车的事？是要满足你什么奇怪的英雄主义情结？你觉得这样是对我最好的？？” “你这人！”这时季言之也急匆匆推门进来了。他其实就在附近休息，高阮弛刚才发消息通知他季雄已经醒了，他立马就赶过去了。“爸刚一醒你就要找他吵架不成！” 跟在他身后的孟少川笑道：“这不跟你当初一个样吗，许久没见，一见就引战……你们不愧是兄弟。” “你闭嘴。”季言哲瞪了孟少川一眼。其实他跟季言之是不一样的，他从来都不敢跟父亲吵架。但兴许是父亲现在的模样格外虚弱，让他觉得可以乘人之危试一次…… “阿哲，你真的来了！”这番对话让季雄终于有了些许真实感，一时间不由得老泪纵横。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吗？”季言哲说话依旧没什么好声气，“年轻的时候只顾逞威风，根本不顾会给子女造成什么影响，老了就变得可怜兮兮，让人没办法报复……” “你还没报复够啊哥！”季言之忍不住道，“爸偏瘫那么久了，才第一次见到你。见好就收得了呗。” “你不用觉得我可怜。”季雄则瞬间收起了泪，“该怎样就怎样吧。” “……”季言之心道：完了！这两个人真的要杠起来了？！ 高阮弛轻轻拉了拉季言哲的衣袖，用眼神无声地请求他，不要再跟季雄吵下去。 季言哲冲高阮弛挤出一个浅笑，默默叹了口气，沉默了片刻，才对季雄道，“你一个病人，我也不可能把你怎样。你先休息，我和阿弛改天再来看你。” “你们……快结婚了吧？”季雄看了一眼高阮弛。 “嗯。”季言哲点头。 “哥，我觉得，”季言之插嘴道，“爸都这样了，我俩的婚期都延后一点吧。我最近想多花时间在医院照顾爸。” 孟少川率先表态：“这是应该的。我不急。” 高阮弛也忙道：“我也觉得理应这样。” “你们都觉得好就好。”季言哲没有反对，应了一声，就走出了病房。 高阮弛跟了上去。他觉得季言哲和季雄之间虽然算不上冰释前嫌，好歹迈出了讲和的第一步，还是可喜可贺的。 季言哲看似步履如常地到了走廊，却忽然一个踉跄，重重跌坐在了走廊两边的凳子上，用手扶着额头。 “言哲？！你怎么了？！”高阮弛吓了一大跳。 “没事，稍微有点头疼心悸乏力……坐一下应该就好了。” “那……那我陪你坐一下。”高阮弛担心地注视着季言哲。 过了几分钟，高阮弛觉得季言哲的脸色还是很苍白，“言哲，我们就在医院呢，去找个医生看看好不好？” “我觉得不用。不过你想去看就去吧。” 为了不让高阮弛担心，季言哲同意去随便挂个内科的号看一下。 医生在经过一番检查后，初步判断他应该是因为一夜未睡又心情紧张，出现了一些劳累过度的症状，嘱咐他好好回去休息。 高阮弛松了口气，“言哲，那我们赶紧回去睡觉。” “你回去，我去上班。”季言哲看了一眼已经亮起来的天色，“一点小毛病，没必要耽误工作。” “言哲！”高阮弛把脸一板，“小毛病不好好处理就会变成大毛病的！你为什么要工作不要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