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其实季总也挺可爱的？

听完这个故事，高阮弛已经抑制不住地趴在饭桌上轻声抽泣起来。 他这不仅是心疼的泪，也是悔恨的泪。 他现在一点都不觉得那个躺在医院里的偏瘫老人可怜了，真正可怜的人，明明就是那位看上去叱咤风云，内心却早已冰封的季氏集团总裁。 “孟哥，谢谢您告诉我这些！” 高阮弛努力止住哭，起身向孟少川鞠了个躬，“我先告辞了！” 高阮弛眼圈红红地走出西餐厅，然后火速给季言哲发了一条短信： 【对不起季总，我刚才什么都不知道却还胡言乱语！我真是个白痴！】 片刻后，高阮弛的手机铃声响了。是季言哲打过来的。 “是不是孟少川那小子又跟你说什么了？那个长舌妇，要不是念在他以前救过我的命，我早把他开了。” 高阮弛的眼中还含着泪，闻言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起来。 他听得出来季言哲的语气什么时候是真生气，什么时候只是在……撒娇？ 嗯，好像是有点跟哥哥撒娇的意味。看来他已经恢复心情了。 “你笑什么？看来那个救命的故事，他真跟你讲了。” “讲了。”高阮弛诚实地回答。 “讲到什么程度了？”季言哲追问。 “呃……就是大概讲了一下。”高阮弛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你觉得我是孤儿吗？”季言哲冷不防地问。 “当然不是，”高阮弛忙道，“因为老季总他最后还是出现了不是吗？我觉得他也许……” “他真的讲了。”季言哲咬牙切齿地打断高阮弛，“你跟他说，他这个月工资没了！” 然后季言哲「啪」的一声把电话挂断了。 “……” 高阮弛这才意识到，季言哲刚才那个问题是在试探—— 如果孟少川没有讲孤儿的那一段，他刚才听到那个问题，第一个反应是愣住，或是问「为什么会是孤儿」。但他非常丝滑地回了个「当然不是」。 高阮弛顿时觉得有点对不起孟少川。 不过季言哲大概也许可能，不会真的扣孟少川工资吧？ 不行了，为什么觉得季言哲这一面那么可爱啊啊啊！！ 高阮弛忍不住往太阳群里发消息…… 高阮弛：【我忽然发现季总有时候好可爱呀！】 一朵霸王花：【】 司草级人物：【】 路人甲：【】 看到这一连串问号，高阮弛回过神来，赶忙撤回了消息。 这个事情他要是敢跟其他人讲，那就不是扣工资的问题了，恐怕他小命休矣！ 高阮弛：【啊不好意思，刚才手滑发错了。】 一朵霸王花：【不是，你想发什么能发错成季总好可爱？】 高阮弛：【我现在还有点忙，先不说了】 高阮弛火速从群里溜了。 找了个忙当借口，其实他现在啥事也没有。 他脑海中忽然出现一个念头——要不，代替季言哲去医院看看？ 于是高阮弛给孟少川发了条消息： 【孟哥，我能不能问一下老季总在哪个医院呀？啊顺便说一下，不好意思呀我刚才把有些事情说漏嘴了，季总说要扣你这个月工资……不过他应该是开玩笑的？】 孟少川：【什么叫顺便说一下？他万一不是开玩笑怎么办？小高，我觉得你现在胆子大了，也学坏了。】 高阮弛看到这条消息陷入沉思。 好像，他真的有那么一点点，跟着群里那些日常互怼的画风学坏了。 而且其实不涉及某些关键问题的时候，季言哲和孟少川之间的互动方式也很轻松，实在不像是认真要扣谁工资。自己有一天也能跟季言哲那样相处就好了。 不等高阮弛想出来怎么回复这条消息，孟少川又发过来一句： 【你还记得你面试昏倒的那次去的医院吧，就是那家。去都去了他都不肯去住院部露个面，我看你还是别再劝他过去了。难呐。】 高阮弛心头不禁颤了颤—— 原来，居然就是上次的那家季氏集团私立医院！ 季言哲都把自己送过去了，却没有顺便去看一眼父亲。 哎……难道他们之间的父子关系真的已经是死结了吗？ 当高阮弛往季氏私立医院出发的时候，有一个人正在医院里徘徊。 那个人是季言之。 他把孟少川之前发过来的短信又看了一遍。虽然他已经看过数不清多少遍了。 短信内容其实很简单，就是说季雄现在的情况不太好，如果他愿意的话可以去看看。 孟少川已经很久没跟他联系过了。难得一次联系，说的却是这个。 “呸，你莫不是季家养的一条狗。” 季言之嘴里说着恶毒的话语，却时不时抬头望向住院大楼三楼的方向。 那就是季雄的病房所在的地方。 季言之烦乱地住院楼前走来走去，就是下不定决心上去。 “爸爸抱！”这时一个清脆的男童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 原来，是医院小花园的长椅上，正坐着一对父子。 “好好，爸爸抱。”父亲慈爱地笑着，把刚才坐在自己旁边的小儿子，抱到了腿上。 “爸爸，我头疼。”男童揉着脑袋。 “乖，再输几天液就不疼了。来，爸爸吹吹。”父亲在男童的太阳穴处轻轻出了口气，“吹一口仙气，痛痛全都飞走啦！” “好像真的没那么疼了！爸爸真厉害！”男孩兴高采烈。虽然他父亲的「仙气」其实是不可能有用的。 多么父慈子孝的场面。 季言之感觉自己的心有点绞痛。 其实自己和父亲，也不是没有过这样。 小时候父亲也抱过自己，哄过自己。 季雄一直都对季言哲很严厉，动辄打骂，但是对小儿子，却相对温和许多。 可是季言之后来才知道，那或许只是一种对小猫小狗一样的，对玩物般的宠爱吧。毕竟，没人会觉得小狗可以继承自己的公司。 高三的时候，季言之的成绩很好，某天，他欢欢喜喜地跟父亲说：“爸爸，我以后想跟哥读一所大学，我也读工商管理专业。毕业后我们就可以一起管理咱们家公司啦。” “这……”季雄沉默了片刻，然后认真地说道，“言之，公司有你大哥就够了，你不用操心。你以后如果想去别的公司打工也可以。如果想创业，爸爸会给你一笔创业资金的。” 这话听起来倒是很温和。 但是季雄给出的选项里，根本就没有让季言之成为季氏集团的一份子。 “为什么？？是我不配待在季家公司吗？！”季言之直白地质问。 季雄显得有些尴尬。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而几年后，是他亲口跟季言之说：“你不配姓季。” 季言之想过要把姓改成未婚夫的。但后来他又觉得凭什么呢，他偏不改。你说不配就不配？ 不是他跟着季氏集团姓，是总有一天，季氏集团全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