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故人还是敌人

“季言之。”季言哲沉着脸道，“你觉得当众跟我掰扯这些很有脸吗？让其他人都像围观猴子一样地围观我们的纷争？” “哈哈哈！”季言之毫无温度地大笑起来，“我还怕什么没脸呐！在被你们季家扫地出门的时候，我的脸早就已经丢尽了！现在拉一个人陪我丢脸，我觉得值！” “阿之……”孟少川终于也忍无可忍地走上前去，“别闹了。” “你也在。”当发现孟少川也跟季言哲一路，季言之立马收起了刚才张牙舞爪的姿态。 他注视着孟少川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你们还真是整天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你说得我们跟双a恋似的。”孟少川笑了笑，“我是陪阿哲和他的omega来的。” “omega？”季言之扫了一眼高阮弛。 “别听他胡说。”季言哲忙道，“是我新招的助理。来帮我们提东西的。” 虽然但是……季言哲买的东西全是孟少川提着，高阮弛什么都没拿。 再怎么说两个alpha在场让一个身娇体弱的omega提东西，这真的不是反人类吗？ “哦。”季言之很快就对高阮弛失去了兴趣，转身要走，“算了没胃口了，我去别的地方吃。” “阿之。”孟少川忽然凝望着他的背影说了一句，“你的未婚夫……对你好吗？” “他很好。”季言之头也不回地打完这句话，就加快脚步匆匆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孟少川久久地站在原地，眼圈似乎有点红。 平时看惯了他嘻嘻哈哈的样子，高阮弛头一次在他的眼中读出如此浓郁的悲伤。 他猛然间想起了孟少川曾经说过的： “季言之也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坏的人。” “什么是好哥哥，什么是坏哥哥，什么又是坏弟弟？世间很多事，根本就没办法简单地评判。我光这么简略跟你讲一遍，有很多事其实你仍旧没法理解。” 所以，事情的全貌到底是什么？ “好了，吃饭吧。”季言哲带着两人入了座，“想吃点什么？” “你随便帮我点些吧。”孟少川还心不在焉望着窗外。那是刚才季言之离开的方向。 “那点两份意面。”季言哲其实也根本没有吃饭的心情了，真就随便点了一下，然后看向高阮弛，“你吃什么？” 高阮弛弱弱地道：“我也随便。” “……”季言哲刚才虽说是点得随便吧，好歹他还了解孟少川平时的喜好，知道他不讨厌意面。而他对高阮弛生活中的一面还几乎一无所知。 “你自己点。”季言哲把菜单递给高阮弛。 “那我……我也要一份意面。” 高阮弛对意面没什么特别的兴趣，不过他脑中灵光一闪—— 吃意面的操作相对简单一点，不像披萨和牛排得切，容易暴露短板。 然而当意面被端了上来，高阮弛很快就发现，季言哲和孟少川这两个人全程都失魂落魄一般，根本没人来注意自己能不能熟练使用刀叉。 所以说，季言之对他们两个来说都很重要吧。 高阮弛总能敏锐地感受到他人的情绪。更何况现在在场的两个人，一个是他在公司的好老师，另一个，是前两天还和他亲密交缠的alpha。 于是高阮弛的情绪轻易地被他们给影响了，也不由得低落起来。 可是，自己又能为他们做点什么呢？ “季总，”高阮弛鼓起勇气开口道，“刚才是您的弟弟吧？” “闭嘴。”季言哲埋头吃着意面，毫不客气地低喝了一声，“我不想谈这个。” “好的。”高阮弛只能窘迫地闭了嘴。 孟少川看了季言哲一眼，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终究也没有力气再开口管闲事。 果然，这个话题是季言哲的禁忌。 原本对这场约会（）满心期待的高阮弛，现在只巴望着这令人既尴尬又难过的吃饭时间赶快结束。 也许周一在公司见面的时候，季言哲就已经恢复正常了吧。 忽然，孟少川的电话铃声响起来。 他像在期望什么似的飞快地看向屏幕，但随即神情有些失望，“是季叔叔的医生打来的。” “哦。”季言哲继续头也不抬地吃面，仿佛孟少川口中的「季叔叔」和他没有关系。 “王医生您好。”孟少川接通电话，还刻意按下了「免提」。 “孟先生好，这边有个情况需要跟你们说一下……就是病人他近期出现了吞咽困难的情况，病人本身长期偏瘫，这种情况可能是脑中风程度加剧导致的……所以我们医院这边征求一下家属意见，要给他插胃管吗？我们这边是建议插的，病人如果光靠输液，营养会跟不上。” 孟少川看向季言哲，季言哲只是用「你说了算」的眼神轻轻一瞟。 “那就插吧，我们听医生的。”孟少川答道。 “好的孟先生，那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在治疗方案上签个字？” “我下午就可以过去。” “好的。还有个事啊，”王医生顿了顿，“病人他说，他想跟季先生见一面……” “不见。”这回季言哲飞速出了声。 “咳，”孟少川这会儿倒有些后悔他开了免提，生怕这无情的话语被王医生听了去，“是这样的医生，我们季总他最近有点忙，我会尽量帮他安排时间抽空过去一趟的。” “哎，不是我说啊，季先生他多久没露面了？病人他现在这个情况越来越差，我觉得作为家属，不管工作多忙……” “他情况差我露面有用？”季言哲冷不防地从孟少川手中一把抢过手机，“我是医生会治病吗？我早就跟你们说过，所有需要找家属的事情全部联系少川，不要来烦我！” 季言哲准备挂断电话，临了又想起一句：“哦如果，他真的马上就要断气的话，我可以考虑去见他最后一面……除此之外的情况都请不要再打扰我！” 说完，季言哲狠狠把电话挂断，把手机在饭桌上推回到孟少川面前。 “……”孟少川用有些复杂的眼神注释了季言哲片刻，想要说些什么，又终究什么都没说，默默把手机揣回兜里。 他今天实在已经很累了，要维持正常地跟王医生交流、周旋于王医生和季言哲之间，已经耗尽了他剩余的力气。 在翔宇人人都说孟哥最是阳光开朗活力无限，其实偶尔，他也很想自闭，再也不管季家这堆破事儿。 无奈他自己也深陷其中，就算想放也放不下。 而高阮弛现在却很想管闲事。 “季总，”他难得不卑不亢语气洪亮地说了一句话，“我不清楚您和老季总之间发生了些什么事，可是我觉得，您这样做将来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