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10点,风和日丽,石景山八角游乐园。
我蹲在宝宝乐园边儿上那棵几百年的古银杏树下,看着母子两玩儿旋转木马,小孩子什么都不懂,高兴的快上了天,不久后鸡哥老婆过来冲我讲:“我们现在可是人质,我没想到你真带我们来了这里。”
我面无表情道:“我有我的考虑,这边儿偏僻,不容易被人找到,另外我这人说话算话,就算对小孩子也一样。”
她撩了撩头发说:“感觉你这人很奇怪,我叫刘玲,你叫什么?”
“这你没必要知道,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乖乖配合我,我保证你们安全,我只想从你老公那里拿回原本属于我的东西。”
“嗯,我信你。”
我好奇问:“你知不知道,你老公瞒着你在外头有很多女人,而且基本上都比你年轻。”
她点头说知道。
“那你就一点儿都不介意?”我问。
她回头看了眼正在坐旋转木马的儿子,笑道:“只要天天陪在孩子身边,只要他每月给我足够花的钱,我能想买什么就买什么,那我为什么要介意这件事儿?”
对这番回答我有些惊讶,但从她表情中我看出来了,她还是介意的。
“妈妈你快来!我不要骑马了!我要玩儿疯狂老鼠!”
“来了!”
“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听说很好玩儿的。”
我摇头说太幼稚了。
....
从坐上去那一刻我就后悔了,我在干什么?这像是一名合格的绑架者吗?
疯狂老鼠就是那种在铁轨上跑的单人小火车,车头是个老鼠形状,开始没啥事儿,缓缓上坡,然后完蛋了,把我吓的啊啊叫,我紧紧抓着看老鼠车扶手,生怕自己脖子被甩断。
下来后我脸色煞白,见我反应如此的大,她笑道:“没想到,你这种狠人竟然会怕这种小孩子玩儿的东西。”
“草,我哪儿里怕了?”
“那你腿抖什么。”
我连忙控制住腿抖,这确实有些丢人。
“你小时候没在游乐园玩过这些吗?”她问我。
我摇头:“我们那里没有游乐园,更没有这种东西,我小时候就是上房,上墙,上树,玩的就是个心跳。”
她噗嗤笑了,看我皱眉,又立即不敢笑了。
随后在她“劝说”下,我怀着好奇心尝试着玩了一些项目,像碰碰车,海洋球,勇敢者转盘,果虫滑车,拳击小子等,太幼稚了,在不知情的外人看来,可能还以为我们是一家三口。
我印象中那时候的游乐园人很多,随处能听到欢声笑语,现在的八角游乐园貌似人比较少了,原来一些老项目还在,但基本无人问津,尤其现在晚上去那里,给人的感觉就是破旧,甚至有些恐怖。
晚上住在苹果园三区那边儿一家旅馆,为了保险起见,我开了一间房,她们睡床,我睡沙发。
玩了一天,孩子早睡着了,她背对着我,看样子像睡着了,实际上我知道她在装睡,但我没点破,洗了把脸,出来我把门锁上然后在走廊打电话。
我先打给小影,叮嘱她这两天在宾馆藏好,轻易不要上街抛头露面,随后我打给了强子,在得知兄弟们都没啥大事儿后,我松了口气。
强子道: “峰哥,咱们没上通缉令吧?”
“通缉毛,那边儿没监控,估计查不到我们是谁。”
“那就好,对了峰哥,我提了你的名字,这边儿都给我们安排的很好,这个剧院感觉不简单啊。”
“岂止是不简单,你不知道的事儿还多,眼下情况成了这样子,你们尽快动身回正定吧,到了大本营就安全了。”
“我肯定不能回去啊峰哥,我们损兵折将,关键还有三个兄弟生死不明!我弟弟也在其中!这次的事儿主要原因在我!都怪我没听你指挥!我要是就这样回去了,那五哥不得把我皮扒了!”
我皱眉道:“小五那边儿我来跟他解释,就算田哥知道了,他也会给我两分面子的,那三个兄弟你放心,只要他们还活着,我会救他们出来,就算他们死了,我也会给一笔抚恤金。”
“哎,峰哥,我现在窝着一肚子火没处发,要是让我抓到那个什么鸡哥!我肯定把他两个蛋割下来喂狗!”
“行峰哥,这次我全听你的!明天就带人回去!我弟弟的事儿就拜托你了!”
“剧院那边儿有没有人问起我?”
“有,昨晚有好几个过来问了,其中有个女的还跟我打听你近况,我说我不知道。”
“哦?”
“这女的多大年纪,长什么样儿?”
“目测应该三十五六,长的挺风情万种的,下巴还有颗黑痣。”
“怎么了峰哥,怎么不说话了?”
“没事儿,你们回去路上注意安全,替我向小五问好。”
挂了电话,我靠着墙坐了很久,我跟着把头经历过很多大场面,所以我现在心里不害怕,只是有些惆怅。
赌场那晚的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关键就看上头想不想查你,如果让强子这些人继续留下,那无疑会连累到田哥。
这才是我最终的考虑点,不能因为我的事儿,连累到远在正定的田哥,所以我才催强子赶紧带人回去。
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钱货两空,和钱比起来,兄弟安全更重要。
想查到这个中间人是谁,突破口就在鸡哥身上。
想了想,我回屋将手机开机,看她还背对着我装睡,我摇了摇头,坐在沙发上拨通了电话。
晾了一天,鸡哥态度软了,电话他立即用祈求的语气道:“兄弟,四百万!这是我的极限了!我愿意出四百万把我老婆孩子赎回来!她们是无辜的!你不要动她们!”
我笑道:“怎么了,你不牛逼了?”
“不牛逼了,只要你放了她们!你让我叫你爹都行!”
我扣了扣指甲道:“嫂子细皮白肉的,我白天稍微一碰就哭了。”
“小子!你敢碰她一根头发试试看!”
“呵呵,这可是你让我干的,我告诉你,我不光要碰,我还要上,有种你来咬我啊。”
“啊!”
“你他妈的!你是不是个男人!有种你告诉你现在在哪里!我过去!咱两一对一单挑!”
我笑道:“大哥,都他妈2007年了,人造卫星都上天了,你以为是九十年代啊,谁还玩单挑,现在都改玩手段了,再说了,就算真单挑你也打不过我啊,你碰不碰到我。”
“不如这样,咱们做个交换怎么样?”
“怎么交换!你说!”
“我这边儿有三个兄弟在你手里,你放了他们,然后把中间人身份告诉我,作为回报,母子二人,你选一个。”
“小子!这不公平!你这等于是两个条件!应该把他们两个都放了!”
我冷声道:“公不公平我说了算,你只有这一次机会,一旦惹恼了我,你知道后果是什么。”
“好!我同意!我换!”
“既然如此,说吧,你选谁?”
“ 选....选我儿子!我要我儿子平安回来。”
“那你老婆死活就不管了?”
“我当然想管!可你他妈的只让我选一个!我能怎么办!我肯定选我儿子!女人没有了我随时还能在找!儿子没有了!那我们家就断香火了!”
我点头:“好,电话保持畅通,明天听我消息。”
挂了后我冲床上讲:“起来吧,说说现在的感想。”
她立即坐了起来,看了我一眼,眼中满是藏不住的失望。
我笑道:“嫂子,你别怪我坏,因为我本来就是坏人,你拿他当银行用,他拿你当工具用。”
她听后双手捂脸,用力将长发捋到了脑后,看着我说:“就算这样,我以为我们之间还有爱的。”
我说:“是有,但不多啊,可能就一点,经不起风浪,这有点像在医院生孩子保大保小的问题一样,如果是我,我肯定会保大,孩子是两个人之间的纽带,但不是全部,没有孩子照样能活的很好。”
她深呼吸,像是下了某种决定,突然看着我说道:“我知道我老公藏在哪里。”
我表面不动声色问人在哪儿,实际上我心中激动不已。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这女人肯定对我有所隐瞒!之所以不追问就是为了现在!
先带她们去游乐场玩儿,逐渐让她不抵触我,然后,旁敲侧击聊起关于他老公在外头有很多女人的话题,在然后,晚上来招电话离间计,让她知道她老公根本不在意她死活。
“快说啊嫂子,他人到底在哪儿。”
她想了想眼,闭上眼道:“他在河北正定。”
正文 第237掌 黑吃黑之暗局
“人在正定?消息准确吗?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啊!因为我是她老婆!”
“他有个很好的兄弟,在正定文化街上开了家焖锅鱼饭店!几天前他特意跟我说了!近期可能要带我和孩子过去住段时间!”
“ 这....”
我搓了搓脸,心想:“跑正定了?这他妈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赶着送死啊,全国那么多城市,偏偏选了正定!”
说句夸张点儿的话,在河北正定那一亩三分地上,我项云峰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随后她坐在床上突然掀开了被子,抱着双腿问我道:“如果你抓到他了,能不能拜托你件事?”
“什么事儿?饶你老公一命?”
我笑道:“放心,我们之间只是江湖上的利益纠纷,没有血海深仇。”
她摇头:“不是,我意思是你能不能让他永远消失,如果你能办到,我可以给你一百万。”
“为什么?”我问。
她面无表情说:“刚他在电话里说的话你也听到了,他今天能把我卖给你,明那天就能把我卖给别人,现在我还有两分姿色,他还想着上我的床,等在过两年我人老珠黄了,孩子也长大了,到那时我便失去了价值,被一脚踢开是早晚的事儿,既然这样,那我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他在外面女人很多,但结婚证上的名字可是我,他要是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了,那我继承财产就是顺理成章。”
我听后感觉后背发凉,这种话,眼前这个女人竟说的如此平静,我在她脸上看不到一点儿情绪波动。
她意思很明白,就是买凶杀人,让我做掉他老公,事后给我一百万。
看我迟迟不表态,她挑眉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叫什么,但你出来混不就是为了钱?这种事儿还有什么好考虑的。”
我反问:“如果你老公那边儿肯给我更多的钱呢?你又如何?”
她想了想,微微一笑,指着自己:“你要是肯帮我,那除了钱之外,我人也可以是你的。”
我听后笑了,摇头道:“大嫂,我说句不好听的话你别生气,你虽有两分姿色,身材也不错,但还达不到我的标准,再说了,我不想捡别人穿过的鞋,因为尺码不合适。”
她听后没生气,只是莞尔一笑,双眼水汪汪的注视着我道:“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尺码合不合适?万一你穿上很合脚呢。”
我笑道: “nonono,不用试,我看就能看出来,鞋大了。”
“你!胆小鬼!孬种!”
她骂完直接躺下用被子蒙住了头,显然生了气。
我吹了声口哨,帮她关了灯。
这女人有心机,我要是刚混社会的小年轻愣头青没准真答应她了。
一百万,还能一夜春风,共度良宵,这条件说不诱人那是假的。
但我可不是愣头青,我算老油条了,她想反手控我,还是嫩了点儿。
她的话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万一她透漏的是假消息,万一那边儿有埋伏就不妙了,不过对我来说,求证这条消息的真实性不难。
“喂,小五哥,是我。”
“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你休息,是这样,我想让你帮我在你的地盘上查个人。”
“这人开赌场的,外号鸡哥,你派人去文化街上的一家焖锅鱼店打听打听,看这人在没在那里。”
“嗯,好,那麻烦了,我等你回信儿。”
刚挂了电话没多久,小影突然又打来了。
我有些意外,因为很晚了,都三点多了,电话那头小影声音很小,像是躲在哪里说话的一样。
“峰哥你还没睡吧,你人在哪儿?”
我问怎么了。
小影语气有些紧张。
“峰哥.....这个旅馆好像有人在监视我,我刚刚透过门缝看了,楼道口有个黑影,应该是个男的,我不敢出去,我有点儿害怕。”
“你确定?会不会是旅馆其他租客?”我皱眉问。
“不是....应该不是,这都几点了峰哥,那人鬼鬼祟祟守在楼道口,肯定有什么目地,仓库那边儿剩下的货我按照峰哥你的吩咐都打包搬过来了,是不是我暴露了?”
我立即紧张道:“不可能,我提前两天就让你搬了,应该没人注意到你才对。”
“这样,小影你听我的,现在去检查屋门有没有锁好,然后用桌子顶住!我给你的那把枪放在手边儿,现在我派个人过去,估计早上能到,你把我剩的那些货全给这人,一件都不要留。”
“好,峰哥我明白了。”
我又赶忙打给了广信的七哥,请他帮忙过去把货先拉走,顺便保护小影,现在我有点风声鹤唳,如果小影说的是真的,那我不明白,对方是怎么知道她落脚点的?对方又是谁?
让小影带货转移这事儿,我办的极隐秘,连亮子都没告诉,就是怕被人盯上,甚至她住的那家旅馆在地图上都找不到,连个名字都没有。
现在我脱不开身,赌场老板鸡哥只是张明牌,他背后有人,不确定一个两个,或者更多,我明面上是和鸡哥在过招,实际上是我和他背后之人在隔空打暗牌。
把头教过我,在某个局中和人打暗牌,要想赢,就争取要做到人藏,牌藏,赌注藏,
“ 人”就是我自己,所以我特意跑到了六环外石景山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牌”就是我手中能调用的资源,眼下这对儿母子,强子,小五,小影等,这些都是我的牌,“赌注”就是我这批价值千万的货。
从那晚赌场的“空城计”看,对方肯定知道了我的底细,估计也知道了我手上还藏着一大批货。
我想顺藤摸瓜,查到中间人,追到幕后买家,拿回先前丢的货。
那反过来,这个中间人是不是也想将计就计,想不花一分钱,黑吃黑吞掉我剩下的货?
猜到了这种可能性,我越想越心惊,这就好比猎人和猎物的身份互换了,有可能从我开始实施计划的那刻开始,我便被当成了猎物。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个“中间人”的任何身份信息!唯有一点,这人可能是个女的。
这间小旅馆走廊灯是声控的,灯灭了我没在管,黑暗中我点了一支烟,坐在楼梯上苦思冥想。
紧张,疑惑,惊恐,后怕。
种种情绪令我坐立不安,抓耳挠腮。
明天强子一走,又就剩下我自个儿单打独斗了,小影心思单纯,亮子废物一个,我不指望他们能帮我取胜。
我感觉自己的步骤和计划被打乱了, 接下来怎么步步为营是个大问题。
连续抽了五六根烟,一直坐到了天亮,当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亮楼梯时,我有了主意。
掏手机,拨号。
在短暂一阵铃声过后,那头便接了,
“喂!把头!情况不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