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吕阳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在这一世，会以一个如此戏剧性的，突兀的情况下再次和昂霄见面。
‘百不对，冷静。’
吕阳咬紧牙关，压住了重开的念头：‘去探索【长曜宝光洞天】的人是啸海真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有【提线木偶】阻隔，他看不到我！’
吓唬人罢了！
吕阳对此有百分之百的自信，毕竟这可是【百世书】出品的金色天赋。
【提线木偶：夺人气数，承接因果，便可以藏身其外表之下，操之如傀儡木偶，无人可以推算跟脚。】
说是无人能推算，那就是无人能推算！
挂来！
百世书给吕阳的自信让他强行稳住了情绪，继续借着啸海真人的视线，和【昂霄】直勾勾对视起来。
这一刻，万籁俱寂。
“.”
就连升腾的巳火都凝固在了空中，本应飞扬的火星停滞不动，明明周围热浪滚滚，此刻却冰寒如冬。
啸海真人的表情也完全僵在了露出惊恐表情的那一瞬，连思绪也停下了，整个洞天碎片只剩下火中站立的那一道身影还能动弹，就见他一手托腮，一手抱胸，目光炯炯地盯着眼前的啸海真人。
他的目光宛若火炬。
啸海真人的气机变化，法力波动，瞳孔的一张一缩，视线的变化，身上的因果.都被他尽收眼底。
【昂霄】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许。
“哪一位道友？”
他缓缓开口，声音让整个洞天碎片都颤动了起来，巳火重新恢复流动，一点点爬上啸海真人的身子！
密密麻麻的火蛇只一个眨眼就将啸海真人淹没，而后从他的七窍爬了进去，灌入他的五脏六腑，灵台识海，熊熊火光将这位可怜的筑基真人照得通体透明，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异状都难以掩藏。
然而【昂霄】一无所获。
‘错觉？’
空旷的洞天，依旧只有他一个人，这种结果让他眼底闪过一抹疑惑，然而很快又化作了十分的笃定：
‘不可能！’
‘我的感应不会错，有人在看我，借着这个筑基真人看我，可我竟然无法查出.到底是哪一位道友？’
放眼天下，能被他称之为“道友”的人可不多，毕竟以一己之力垄断五个果位，让后人无果可证，如此手段可不是谁都有的，以此突破的金丹后期更是位居最强之列，否则他拿什么谋划冥府？
‘难道.是道主在看我？’
【昂霄】眼底愈发谨慎起来，类似的手段他还真知道一个：净土！那位沟槽的世尊最喜欢这种手段！
‘不应该，我有什么值得道主垂眸的？’
【昂霄】目光幽幽，森冷地打量着啸海真人，他很强，非常强，但绝对不至于引来四位道主的关注。
两者完全不是一个层面的东西。
如果说尘世是个大苦海，众生皆在其中沉沦，唯有真君登临果位，才能以果位为舟，行驶苦海之上。
那么道主就已经脱离苦海，直达彼岸了。
道主眼中的世界乃至关注的重点早就已经超凡脱俗，和其他人都是截然不同的，至少绝对不会是他。
‘要不.杀了？’
【昂霄】眉头紧皱，这赶海李氏是他精心选定的一枚棋子，用来遮掩这一座洞天碎片已经有多年了。
不过不是为了彻底埋葬这座洞天碎片。
而是为了露出一点蛛丝马迹。
因为只有这样，当鸿运道人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这一座洞天碎片的时候，才不会生出任何疑心。
包括前两枚玉简，《洞虚内观天地真解》和《上皓金盏玉光》的内容都是完整无误的，否则也不可能骗过鸿运，他真正做了手脚的地方也不是这些知识性的东西，而是眼前的这一座洞天碎片！
只要鸿运道人吸纳了这座洞天碎片，将其化作自身福地。
他的谋划就成了。
可如果啸海真人死在这里，那就不一定了。
‘虽然我用知见障让鸿运忽略了昔年的死因和对【辰土】的怀疑，还抽离了他用来重新登位的后手。’
‘但他毕竟是真君。’
‘五千年下来，哪怕有【知见障】影响，也差不多意识到不对了，现在的鸿运恐怕和惊弓之鸟无异。’
‘这种情况下，我若是让这个筑基真人死了，鸿运日后找过来，必然心生怀疑，导致我的谋划凭空生出诸多变数不，不对，从这个筑基真人出现在洞天的那一刻起，我的谋划就有变数了！’
可是变数是怎么来的？
【昂霄】掐指推算，却始终一无所获，眉头顿时愈皱愈深，头一次生出了几分事情不在掌控的感觉。
‘.罢了，且以不变应万变。’
下一秒，【昂霄】重新恢复了平静，随后后退一步，身影重新融化在了那熊熊燃烧的漫天巳火之中。
随后时间恢复运转。
啸海真人眨了眨眼，刚刚的惊恐仿佛从未发生过一般，迅速淡去，他已然忘却了刚刚为什么要惊恐。
又没遇到什么大事。
也没遇到什么机缘。
“欸，可惜了。”
想到这里，啸海真人忍不住长叹一声：“没想到这洞天竟是空的，什么宝物都没有，害我白来一趟。”
言语间，却是对桌上的三枚玉简视若无睹。
下一秒，他便转过身毫不迟疑地一路离开了洞天，而在他身后，【昂霄】则是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
‘不知名的道友.有意思。’
温和的面庞上缓缓勾勒起了一抹感兴趣的笑容，孤身布局五千多年，些许变数反而让他感到欢喜。
‘且让我看看，你会如何出招！’
“溜了溜了！”
抽离【提线木偶】的视线，吕阳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这一世，我是不会再靠近甘棠道半步了！”
这个破地方，太危险了！
话虽如此，吕阳心中却是生出了一个胆大包天的念头：“不过重光师叔对那一座洞天肯定很有兴趣.”
营造洞天福地之法！
感应【覆灯火】之法！
这个时间点重光应该还没有转世，这两道法门已经足以让他行动了，而他一来，飞雪真君岂会不来？
‘那本《明光起居注》里可是写明了对【辰土】的怀疑，只要我能让重光看到，就能让其对这一点有所防备，顺便也能结一份善缘，日后正好将他转世留下的仙灵之身，那道辛金之气拿到手。’
【石榴木】者，乃庚申辛酉所合。
而这一世他既然打算证【石榴木】，辛金之气就事关他的道途，提前落子谋划，也算是未雨绸缪了。
何况还能让飞雪真君和昂霄打一架！
一旦【昂霄】的存在提前暴露，上一世就规模浩大的重光求金，这一世恐怕还会变得更加万众瞩目。
届时，就是他的机会！
‘时间还有百年左右。’
吕阳心中思索，一个清晰的计划浮现脑海：
‘百年内，我必须将仙灵之身蕴养至筑基圆满，期间最好再和索唤搭上线，让他和重光一起去求金。’
‘有这对卧龙凤雏顶在前面，吸引所有人的视线。’
‘我大可从容布置，以筑基圆满的仙灵身份出世，再趁着所有人都腾不出手阻止，直接证就真君果位！’
接天云海，圣火崖。
宽阔的大殿内，只见一位容貌不算英俊，眉宇间却带着一股冲天锐气的男子正端坐在大殿的首位上。
赫然就是重光真人！
而在他的手中则是一张灵光熠熠的飞信，正是吕阳此前施法寄来的，其中写明了江南万人坑的隐秘。
除此之外，还有吕阳自述他是如何转世江南，充当卧底，人在剑阁心初圣的，看得重光都啧啧称奇。
圣宗的叛徒其实还挺多的。
毕竟纵观四大宗，宗门环境能比圣宗还差的也只有净土了，偏偏净土许进不许出，没有叛乱的风险。
与之相比，剑阁和道庭要好太多了。
因此经常会有一些道途无望的普通真人，死后转世选择不回归圣宗，直接换个马甲就去剑阁道庭了。
然而走了那么多，这还是第一个发信回来，说自己心向圣宗的。
“有意思.”
重光真人看着飞信末尾的落款名姓，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元屠.我圣宗还有这么一位忠诚的真人？”
第三百零一章 和重光的交易
藏剑山庄，阁楼内。
吕阳端坐在一张蒲团上，身上光彩四溢，最后映照在他身上，化作一道道瑰丽的金色纹路烙印皮肉。
天赋神通，【顽金公】！
这一道并非他炼化天罡地煞所得，而是以【历劫波】的持法之能，推演道途，提前假借过来的神通。
“【申金】者，乃顽钝之金，需得火炼，方成剑戟，此气在地煞位，和【庚金】同为阳属之金，其光至锐，难以折毁，加持法躯后，刀削斧凿天打雷劈，俱不能坏，以此谓之【顽金公】也”
轰隆隆！
下一秒，随着天赋神通落下，吕阳的气机顿时暴涨，悍然破开了筑基初期的枷锁，直入筑基中期境！
“总算是有所成就”
吕阳睁开双眼，满意地点了点头，时隔三年，他的仙灵本体终于初期圆满，持法可媲美筑基中期了。
回想一下，这三年当真不是人过的。
‘从甘棠道出来后立刻自毁分身，将搜刮到的庚金灵物全部埋藏，拿都不敢拿，生怕因此牵扯本体.’
吕阳向来果断，直接就放弃了在赶海李氏的所有收获，转而耗费三年时间重新搜集庚金灵物，这才在不久前完成了仙灵本体在筑基初期的最后一步蕴养，同时也确认一件让他大感放松的事情：
‘那位【昂霄】恐怕也不自由。’
如果自己所料不差，他八成是离不开冥府的！
‘上一世，他之所以能跟个鬼一样的乱跑，更多还是因为他炼化了重光师叔求金失败后所化的道孽。’
就和现在的吕阳一样，有了一具分身，自然可以代行走天下。
然而这个时间点，他显然还没有类似的手段，所以对现世的感知是有限的，至少绝对不是全知全能。
否则为何上一世的清澄飞雪真君都敢和他掰一掰手腕？
除了清澄飞雪真君确实胆大包天，而且实力超凡之外，也有一部分因素是【昂霄】在冥府限制极大。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也超出了吕阳的预料。
那就是江南万人坑。
‘我在圣宗的时候，重开还不到一个月，剑阁就出手攻占江南万人坑了，替死阴傀也因此价格暴涨。’
‘然而这一世，或许是我之前给重光师叔送信提醒的缘故，圣宗加强了在江南万人坑的守备，所以剑阁迟迟没有动手，而且似乎还存在其他的考量，结果整整拖了三年，居然愣是没有打起来。’
这也是好事。
毕竟如果太早打起来，他就很难从中分一杯羹了，如今他恢复筑基中期，也算是有了几分参与资格。
想到这里，吕阳总算是取出了一张飞信灵书。
这和他寄送到圣宗的飞信灵书乃是一对，二者之间互相感应，可以直接通过在其上书写来完成交流。
‘三年来，重光师叔不止一次试图联系我。’
‘看来他对我很好奇。’
吕阳没有立刻回他，而是等了三年，一方面固然是因为修为未成，另一方面其实也是故意吊人胃口。
轻易得到的，不会珍惜。
只有欲拒还迎，才能掌握主动权。
话虽如此，吕阳却没有立刻激活手中的灵书，而是心念一动，神识锁定数千里开外的一座凡人城池。
然后在城中随便寻了一个炼气散修。
紧接着他便将灵书送到了散修手里，再发动【提线木偶】直接控制，以此制造出了一层因果防火墙。
‘虽然重光师叔在圣宗算是道德水准比较高的了，但也只是相对而言，何况他背后也是有真君的！天知道他是不是就等着我，一旦我来联系，飞雪真君立刻破空而至，将我一把抓住顷刻炼化.’
在这方面，吕阳不得不承认【提线木偶】是真的好用。
不过倒不是因为它的【催眠】效果，因为这个效果本质其实还是虐菜，只能是高境界欺负低境界用。
关键在于断绝因果。
没有人能通过【提线木偶】的因果查到吕阳这位操偶师的身上，这才是他得以顺利藏身幕后的原因。
否则三年前见到【昂霄】时，他就被迫重开了。
‘还得是挂啊！’
吕阳感慨一声，接着便隔着一层【提线木偶】的防火墙，操纵那位炼气散修激活了手里的飞信灵书。
几乎同时。
接天云海，圣火崖。
原本正在调息的重光猛然睁开双眼，看向了足足三年没有动静的飞信，眼中露出了一抹感兴趣之色。
终于按耐不住了？
下一秒，他便拂袖一扫，接受了来自吕阳的通讯请求，同时立刻顺着灵书之间的联系开始推算因果！
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紧接着，一道讯息便通过灵书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我知道一个不仅事关“覆灯火”修行，同时也关乎那位“天运明光真君”的秘密，不知可有兴趣？】
重光见状顿时眉毛微扬。
仅仅只是这一番话，他就知道对方不是一般人，毕竟不是谁都能知道【天运明光真君】这个尊号的。
思索片刻后，他挥手写下四个字：
【什么秘密？】
很快，消息回复传来：
【我要一件上乘灵宝！】
重光的表情顿时变得古怪了起来，饶有兴致地摸了摸下巴，遇事先要好处，莫非真是我圣宗的真人？
【上乘灵宝我自然有，但我如何给你？】
【这个是你需要解决的问题，不过我的秘密涉及那位“天运明光真君”陨落后遗留的一块洞天碎片.】
“.”
重光的表情愈发深沉，下一秒，一道清丽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大殿内，伸手一招，灵书就落在她手中。
“麻烦真君了。”
重光这才露出了微笑，却见此刻手持灵书的，赫然是刚刚接到重光消息就直接出关的清澄飞雪真君！
只见清澄飞雪真君根本就没有推演因果，而是暴力地追溯两张灵书之间的联系，一瞬间就锁定了江南的某个位置，然后伸手一抓.霎时间！虚空破裂，一道身影竟是直接被她隔空抓了过来！
然而见到那人的瞬间，两人都发出了一声轻咦。
目光落下，却见那道被抓来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吕阳随机挑选，用【提线木偶】操纵的炼气散修。
‘果然下黑手了.畜生啊！’
远在江南的吕阳本体无奈摇头，内心毫无波动，他就知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圣宗这帮畜生不讲武德！
尤其是重光，就离谱！
不就是谈个交易嘛，居然直接请来清澄飞雪真君出手了，若非他早有警惕，现在已经要被迫重开了！
“看来.道友更喜欢当面交流？”
吕阳通过【提线木偶】对着重光微微一笑，可下一秒，他就感觉到一股沛然伟力落在了散修的身上。
二话不说，直接搜魂！
然而吕阳却是老神在在，毕竟炼气散修的记忆没有任何地方和他有关，不管怎么搜都是没有结果的。
许久过后，那股伟力才散去。
只见清澄飞雪真君美眸灼灼，显然也对吕阳生出了莫大的好奇心，一副恨不得将他直接解剖的模样。
吕阳见状双手一摊：“可以谈了吗？”
话音落下，重光真人终于笑了，旋即深深地看了吕阳一眼：“有意思.看来道友确实是我圣宗真人。”
而且看这作风，恐怕还不是一般的圣宗真人！
第三百零二章 还得是圣宗真人啊!
!
接天云海，圣火崖内。
重光正襟危坐，看着吕阳用【提线木偶】操纵的炼气散修，直到这时才拿出了几分平辈论交的态度。
“道友想要一件上乘灵宝？”
“代掌教明鉴。”
吕阳点头道，由于果断放弃了赶海李氏的收获，所以他计划之中能代行天下的仙胎分身还没有着落。
偏偏云家老祖和秀心真人都是穷光蛋，一个是破落家族，一个是普通客卿，根本没有上乘灵宝随身，再加上江南步步惊心，所以谨慎考虑后，吕阳觉得还是要从知根知底的圣宗身上想想办法。
‘还挺客气.’
重光眼神变化，吕阳的态度非常郑重，连称呼都是代掌教，俨然将他自己摆在了圣宗忠臣的位置上。
不过这种事情重光是不信的。
圣宗忠臣？
开什么玩笑，这就不是两个能组合在一起的词，八成只是表明一个态度，想要从自己这里获得好处。
“此事我可以答应道友。”
重光面色不变，平静道：“不过道友又怎么保证自己不会出尔反尔，拿了我的好处后直接食言而肥？”
重光的作风向来直来直往，吕阳既然展现出了连真君都难以追查到底的手段，他也就干脆地讲出了自己的顾虑，这种阴险毒辣之中却又夹杂着的“大气”，其实是许多圣宗真人都不曾具备的。
因此吕阳同样爽快地说道：“那我可以先告诉代掌教。”
此言一出，重光顿时眯起了双眼，同样有些意外：“看来倒是我枉作小人了，道友不怕我言而无信？”
“自然是不怕的。”
吕阳摇了摇头道：“毕竟一则消息罢了，代掌教若是为此食言，我便看清了代掌教，也算是好事了。”
“.哈哈哈！”
话音落下，重光顿时大笑，看向吕阳的眼神头一次浮现出了欣赏之色，只觉得此人和自己甚是合拍。
此人到底是谁？
话虽如此，他却没有因此就故作大气地表示不需要，而是似笑非笑地说道：“那就请道友先开口吧。”
装腔作势，还是真有格局？
面对重光的打量，吕阳语气平静，直接道：“代掌教想要的那一座洞天碎片就在江南甘棠道的海底。”
吕阳话音落下，重光顿时眉毛微扬，藏在袖中的手掌已经开始掐指推算了起来，虽然没有直接算出结果，但冥冥之中确实感觉到一丝因果，再看向清澄飞雪真君，却见她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是真的！’
重光无法看清的江南，对清澄飞雪真君而言却算不上什么，如果事前毫无所知，或许还无法注意到。
然而如今吕阳都点明了因果。
那清澄飞雪真君要是再察觉不到那一座洞天碎片的存在，未免也太无能了，而她显然不是无能之辈。
‘确实有洞天遗留的痕迹。’
‘看样子像是意外保留下来的，不过有点太过巧合了，我没有细察，否则容易被其他真君发现端倪。’
江南毕竟是剑阁的地盘，她作为圣宗真君，在江南小打小闹还无所谓，刻意隐藏之下倒也不会被发现，可如果大动干戈，那就必然引来剑阁真君的关注了，所以清澄飞雪真君也没有打草惊蛇。
饶是如此，也足以让重光对吕阳刮目相看了。
和清澄飞雪真君交流完情报后，重光再度看向吕阳，好奇道：“道友是如何发现那一座洞天碎片的？”
“在下忘了。”吕阳嘴角一咧：“就像代掌教也有些贵人多忘事。”
我的好处呢！？
重光闻言顿时笑了，接着伸手一招，一道赤色剑光顿时落入大殿，接着被他亲手交到了吕阳的手里。
“这在上乘灵宝之中也是难得的精品。”重光沉声道：“我将此物送给道友，再换道友一个消息如何？”
吕阳看着重光递来的赤色法剑，心中有些无语。
赫然是【阿鼻剑】！
‘不小心？还是故意的？’
‘这是欺负我不知道【阿鼻剑】的问题吗？这东西就是血魔真人抛下的鱼饵，专门用来钓替死鬼的！’
然而下一秒他就反应了过来。
‘不对.这是在试探我知不知道【阿鼻剑】的典故，想要以此判断我在圣宗的资历，然后扒我马甲？’
血魔真人在圣宗可是标准的老资历了，情况极为特殊，在鸿运道人的帮助下以假死的方式足足活过了五千年，甚至比某些真君的寿命都长，以至于如今的圣宗内几乎没有多少人知道血魔真人。
‘这恐怕是一个很大的分水岭！’
‘知道与否，意味着在圣宗的资历和身份。’
‘如果我表明了知道血魔真人的存在，那他恐怕立刻就能缩小怀疑范围，更容易找到我的真实身份.’
不过前提是我在圣宗有身份。
‘可惜，这一世的我可是根正苗黑的剑阁人，这些尝试到最后只会是无用功，不可能查出东西来的！’
想到这里，吕阳也就淡定地接过了【阿鼻剑】。
虽然上面还有血魔真人留下的因果，但是他也无所谓。
毕竟他现在有了更趁手的【历劫波】，对【阿鼻剑】早已经没有爱了，所以压根就不打算将其留着。
‘等将它带回去后，直接融了，用来炼制仙胎分身！’
交易圆满结束，双方宾主尽欢。
事后清澄飞雪真君甚至还亲自出手，将吕阳又送回了江南，然后她就蹲在江南边上偷偷地观察起来。
显然，这是想要守株待兔。
然而生性谨慎的吕阳没有给她机会，根本就没有去见本体，而是就地便开始用阿鼻剑炼制起了分身。
从头到尾，本体就没有出过面。
清澄飞雪真君蹲守了许久，却一无所获，最后也只能撇了撇嘴，留下一道神识常驻，本体返回圣宗。
“重光，能猜出此人是谁吗？”
“不确定。”
大殿内，重光罕见地流露出了几分犹豫之色：“看他反应，应该猜出了我的试探，却对此有恃无恐。”
“说明他的修为肯定不弱于血魔真人，而且有办法应付血魔真人的替劫之术，有化解其因果的手段，能有这种能力的，最起码也是一位大真人，有可能和我一样筑基圆满，甚至如果更大胆点”
有可能是金丹真君！
话音戛然而止，重光没有继续说下去，然而言外之意谁都明白，就连清澄飞雪真君也有类似的猜测。
“不过这些还在其次。”
说到这里，重光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这位神秘道友.确实很像我圣宗真人，反而有一些难办。”
“洞天碎片.如此贵重的消息，我怀疑他会两头吃。”
“转手将消息又卖给鸿运了。”
与此同时，江北的另一处地界。
“喂喂喂？”
同样是假借一位用【提线木偶】控制的炼气散修，吕阳拨动因果，幽幽传音道：“鸿运道友在不在？”
第三百零三章 反复横跳，左右逢源
比起重光，联系上鸿运反而废了吕阳一番心思。
当然，真要联系也不难，只要设法触动一些鸿运的核心利益，不用他现身，鸿运自己就会找过来的。
吕阳的做法也很简单，用【提线木偶】操纵一位江北本地的炼气散修，然后再隔空影响萧石叶的因果，如此操作一番，将萧石叶当成了鱼饵的鸿运道人自然就会被惊动，理所当然地找上门了。
吕阳的想法也正如重光的猜测。
洞天碎片这么重要的消息，吕阳怎么可能就只卖给他一家，毕竟情报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一货多卖！
下一秒，虚空开裂。
吕阳见状顿时目光微亮：“道友.”
轰隆！
话音未落，鸿运道人就直接运转法力，一掌将炼气散修拍成了肉泥，然而很快，又是两道人影出现：
“道友不想知道.”
第一道身影话音未落，就被鸿运道人再度打碎，所幸第二道人影还在开口：“.自己的洞天消息吗？”
话音落下，原本只是因为感应到了萧石叶因果被人拨动，赶过来发现只是炼气修士后随手将其拍死的鸿运道人顿时愣住了，凝神看去，这才发现了眼前这些“炼气散修”身上颇为诡异的表情。
“.你是何人？”
鸿运道人看了一眼天空，旋即一挥袖，直接带着吕阳消失在原地，不一会儿，一道神识便破空而来。
“哗哗！”
庞大的神识如狂风卷落叶般扫过现场，结果却是一无所获，最后缓缓凝聚出了一道冷如冰霜的倩影。
【清澄飞雪真君】！
“可惜.算他跑得快。”
鸿运道人毕竟也曾经是圣宗真君，除非和她面对面碰上，否则一意躲藏，就算是她也很难发现踪迹。
想到这里，清澄飞雪真君突然嫣然一笑，美眸中多出了几分饶有兴趣之色：“看这样子，莫非那人还真的货卖两家，又来和鸿运交流了？倒也不是不行，我若守株待兔，说不定反而能将他捉住”
江北，一处偏僻山林。
此地位于群山峻岭之间，被重重阵法遮掩，每一道都是遮掩天机的上乘阵法，彻底剥离了所有因果。
下一秒，就见虚空开裂。
鸿运道人带着吕阳控制下的炼气散修，直接走进阵法之中，随后和重光一样，上来就先是一波搜魂。
果然是老初圣了。
吕阳神色淡定，也算习以为常了。
直到搜魂无果后，鸿运道人才终于对吕阳另眼相待，看着他说道：“我的洞天，你可知叫什么名字？”
这是最后一次试探。
吕阳闻言也不拖沓，当即道：“【长曜宝光洞天】！”
话音落下，鸿运道人才深深吐出一口浊气，能叫出这个名字的要么是老初圣，要么真见过他的洞天。
“你想要什么？”
很显然，鸿运道人也很清楚这个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恨，吕阳既然来找他，自然是想要好处的。
而且他和重光不同，重光如今作为圣宗的代掌教，早已占据大势，所以很多事情他都有回旋余地，有拿捏和斟酌的资本，然而鸿运道人却是蹉跎五千年，事到如今已经早早就被逼到了绝路上。
所以他的态度很是爽快。
见鸿运道人还算干脆，吕阳自然也单刀直入：“我要你在碧阳修真界留存的半真宝和那头先天道孽！”
“.你到底是谁？”
此言一出，鸿运道人的表情更加凝重了，眉宇紧皱，他在碧阳修真界的布置应该是无人知道才对的。
怎么泄露的？
他留在碧阳修真界的半真宝，【帝府金篆兜率真敕】其实是一步废棋，他当年计划用其来假持金位。
奈何假持金位的难度实在太高，哪怕他用了整个碧阳修真界的人材来祭炼，【帝府金篆兜率真敕】还是一件半真宝，无法彻底化为真宝，神妙也仅限于推演神通，对他而言不说是至关重要吧。
至少也可以说毫无卵用。
因此如今吕阳提出想要这件半真宝，鸿运道人除了惊讶消息走漏之外，倒也没有多少舍不得的心思。
“不过.我如何相信你？”
鸿运道人冷然一笑：“至于你口中的洞天碎片，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不就是江南甘棠道水底那个么！”
此言一出，吕阳顿时眉毛微扬。
然而很快他就想明白了，上一世鸿运道人既然能重归筑基圆满，炼就福地，肯定是找到洞天碎片了。
现在看来，他应该是早就发现了蛛丝马迹。
不过他为什么没有立刻去呢？
一念至此，吕阳也就恢复了平静，轻笑道：“看来道友心里也有怀疑，怀疑那个洞天碎片有问题吧？”
这是应该的！
鸿运再怎么说也是一位圣宗真君，怎么可能会不明白机缘背后定有坑的道理，可问题是他没有办法！
“.”
吕阳话音落下，鸿运道人虽然有心反驳，但也无言以对，毕竟这确实是他近些日子心中最大的隐忧。
然而重光给他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作为曾经的【覆灯火】之主，他甚至可以隐约感觉到【覆灯火】对他的关注正在渐渐下降，被重光一点一点地褫夺过去，再这样下去他就真要被人夺位了！
他的可选余地并不多。
因此就在不久前他都已经下定了决心，准备去一趟江南，收回洞天碎片，就算是毒饵他也得咽下去！
然而吕阳的出现让他的想法变了。
“你还知道些什么？”
在鸿运道人的注视下，吕阳直接将自己从洞天得到的《洞虚内观天地真解》用神识烙印了一份出来。
虽然【昂霄】抹除了啸海真人对此的全部记忆。
但吕阳当时可是借着啸海真人的身子，将内容都记了下来，啸海真人忘了，和我吕阳又有什么关系？
“这是.！？”
见到《洞虚内观天地真解》的瞬间，鸿运道人眼底便流露出激动，只觉得眼前的法门简直似曾相识。
“相关的法门我还有一部。”
吕阳神色平静道：“那一部更重要，乃是用来勾连【覆灯火】的秘法，我觉得你应该对它更有兴趣？”
话音落下，鸿运道人顿时闭上了双眼。
吕阳则是笑了，知道不同于和重光的交易，这一次和鸿运道人的交易却是由他彻底掌握住了主动权。
“道友要和我一起前往海外。”
带着不容分说的语气，吕阳直接开口：“除了【帝府金篆兜率真敕】，还得助我降伏那一头先天道孽。”
毕竟光靠自己可没法拿捏那头道孽。
“.可以。”鸿运道人明白丧失了主动权，因此也不讨价还价，干脆利落地点头答应了吕阳的要求。
交易圆满结束，双方宾主尽欢。
而在留下彼此联系用的飞信灵书后，鸿运道人一边目送吕阳离开，一边在心中却忍不住泛起了嘀咕：
‘此人到底是哪一位圣宗真人？’
‘不会是重光钓我的饵吧？就算不是，以圣宗的作风，消息两头卖是常态，过河拆桥更是家常便饭’
‘他不会转身就去联系重光了吧？’
“喂喂喂？”
接天云海，圣火崖。
重光一脸古怪地看着手里的飞信灵书，就见吕阳的字迹在上面飞快浮现：
【代掌教，我这里有一个坑杀鸿运的大好良机。】
【有兴趣吗？】
第三百零四章 不可能出现的人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
江南，一座凡人城池的偏僻院落内。
此地已经被布下了阵法，隔绝人烟，而在院中的大槐树下方，只见一位身穿赤服的少年正盘膝端坐。
少年的容貌和吕阳一模一样，只是年轻了许多，而且眉宇上扬，嘴角微挑，比起吕阳本体多出了几分昂扬的锐气，唯一可惜的就是他的眼神颇为呆滞，瞳孔涣散无光，显然只是一具无神空壳。
“不错，不错”
院落另一角，吕阳借助【提线木偶】，通过操纵的炼气散修的视野，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自己的杰作。
此刻的他已经开启了假设性原则。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真君盯着他，但他就当有，所以整个【仙胎分身】的炼制过程他都没有本体出面。
甚至这还不保险。
‘仙胎分身也是有缺陷的，我主意识操纵分身，万一遭了【昂霄】，那可是连本体也会被牵连到的！’
前世对此的教训实在太深刻了。
所以这一次，吕阳打算换一个方法。
想到这里，他当即操纵炼气散修取出了一枚玉盒，盒中则是一道荧光熠熠，看着充满了灵动的神识。
这是吕阳用【历劫波】从自身神识之中斩下来的，和他的本体完全断绝了因果，而且精心处理了记忆，估计只要再放置一段时间就会衍生出自我意识，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第二分身”了。
放在上一世，吕阳是怎么说也不可能这么做的。
毕竟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第二分身”，对本体而言就是一个不受控制的隐患，留着就是自找麻烦。
然而这一世却不一样了。
‘这一世我有【提线木偶】！完全可以抹除第二分身的所有麻烦，既做到操纵，又隔绝外人的影响！’
如此一来，即便这具分身真的碰见了昂霄，对方再用知见障迷惑，迷惑的也是分裂出去的神识，吕阳的本体依旧可以通过【提线木偶】来掌控分身，等于是在某种程度上免疫了知见障的影响！
‘索唤这是恨极了【昂霄】啊’
吕阳忍不住摇了摇头，从索唤的人生中结算出来的这道金色天赋，几乎就是专门用来对付知见障的！
不过【提线木偶】同样也有极限。
‘一来，还是受限于我的修为，我现在仙灵本体的修为还在筑基初期，最多也就是控制筑基初期了。’
‘二来，这终究只是【百世书】用金性捏出来的天赋，’
‘一旦目标也有金性，比如真君，或者重光那样的筑基圆满，恐怕就很难再用这个天赋加以控制了。’
尽管在吕阳看来，比起催眠控制，隔绝因果才是【提线木偶】这个金色天赋最大的含金量所在，让他能和筑基圆满的大真人一样参与到真君层次的博弈中，作为棋子也算是半只脚走出了棋盘。
很快，随着分神融入仙胎分身之中。
原本呆滞的赤袍少年陡然站起，涣散的瞳孔渐渐凝聚，显出神采，吕阳藏身幕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大功告成！”
一念至此，吕阳的身上就泛起了两道神通华彩，在他的脑后荡漾开来，赫然是【兵革主】和【顽金公】！
“就用这个分身，去一趟海外！”
海外，碧阳修真界。
吕阳驾着遁光，一路飞驰而至，紧接着从袖中取出了两张飞信灵书，一张联系重光，一张联系鸿运。
联系鸿运：【我已至，道友何在？】
联系重光：【准备动手！】
片刻后，在吕阳期待的目光下，就见一道身影破开虚空，悄然落下，同时也爆发出了一股浩大气机。
只见来人生得一张刀削斧凿的面庞，微弱却不暗淡，如殿中灯火的眸子径直落在了吕阳的身上，仅是这一眼，就看得吕阳仿佛火烧身一般，霎时间金光爆发，用【顽金公】将身子护在了正中。
筑基圆满！？
吕阳倒退一步，这才看清了来人的容貌模样，当即眉头微皱，他认得来人，居然是圣宗的鸿举真人！
一时间，新仇旧恨涌上心头。
上上世，自己就是被他用【同命易运箓书】给坑死的！虽然上一世他也帮了自己，但是一码归一码！
恩我可以不报，仇我可不能忘了！
想到这里，吕阳顿时眯起了双眼：“看来鸿运前辈不是很信任我，担心我设局害他，所以不敢过来？”
鸿举道人闻言无语地看了吕阳一眼。
这不废话么。
大家都是圣宗真人，能不给钱就拿货的事情谁不想做？鸿运大人以己度人，就是防着你们这些畜生！
“不用担心，我和鸿运大人心体合一，只要我能看到，听到，感知到的，鸿运大人也可以同步感应。”
鸿举神色平静，他本就是鸿运道人还是真君的时候用金性捏出来的，只要鸿运道人不死，金性尚存，他就能一直存世，本质上其实和道孽很相似，与鸿运之间的联系也和吕阳的本体分身差不多。
‘如此小心.不过倒也正常。’
吕阳心中思忖，越发肯定上一世的鸿运道人死得那般草率，十有八九就是【昂霄】在背后偷偷使坏！
下一秒，联系重光的飞信灵书传来消息。
【鸿运未至，计划取消。】
‘可惜了。’
吕阳心中暗叹，脸上却是堆起了笑容，看向鸿举：“没事没事，我素来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假以时日，相信鸿运前辈肯定会对我有所改观的。”
在他看来，鸿运其实并不差。
别看他之前表现那么拉跨，但那是因为他的对手太超模了，【昂霄】布局之下，他几乎是深陷死局。
然而万事总有一线生机。
何况是【覆灯火】。
倘若鸿运能逆转眼下的死局，引来【覆灯火】瞩目，严格来说他再证金丹的希望比重光还要大得多！
因为他和重光不同，天赋神通一证永证，鸿运成真君的时候，【昂霄】还没有扭转辰土属性呢，所以他没有【辰土】的缺陷，只要能得到【覆灯火】瞩目，他飞举福地，成真君的可能性极高！
不过也正因如此。
对于鸿运道人，【昂霄】可谓是严防死守，整整五千年的时光里硬是没有给他半点重登果位的机会。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碧阳修真界的仙盟总部。
然而下一秒，吕阳的脚步陡然一顿。
因为他在仙盟的总部里看得到了一个原本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以至于他直接呆愣在了原地。
那是一位身材丰腴的女子，容貌清冷，气质圣洁，举止有度，仿佛一位从不出阁的大家闺秀，可她身上长裙的裙摆却几乎开叉到了腰间，行走间雪白晃眼，若隐若现，仿佛一朵泥泞中的白莲。
‘怎么可能’
虽然以前在万灵幡里经常与之见面，但这还是吕阳时隔多年再一次看到活着的本人，瞬间瞳孔骤缩：
‘.玉素真！？’
第三百零五章 昂霄的落子！
玉素真，昔日和吕阳一样都是圣宗的外门弟子，和吕阳交情很深，护法神素女便是用她炼制出来的。
然而无论怎么讲，这个时候她都不该出现在这里！
还有她的修为
吕阳瞪大双眼，却见仙盟总部内，玉素真一身气机磅礴大气，居然已是碧阳修真界中的合道大修士！
这是什么水平？
碧阳修真界乃是先天真人传下，不修位格，只炼真气，合道大修士虽然理论上依旧是炼气大圆满，但是真气之强足以媲美二品真气，若是再借用【帝府金篆兜率真敕】，甚至还可以假持筑基！
如果说玉素真能达到这个境界，吕阳能理解。
毕竟曾经有一世，吕阳就为她打造过一次“天命之女”的经历，期间玉素真的表现让他都叹为观止。
活脱脱的超人。
然而再怎么超人，此刻的玉素真也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更不可能拥有炼气大圆满层次的修为！
因为这才三年啊。
距离自己重开才过了三年，这么短的时间内想要从一个普通的外门弟子成为炼气大圆满的合道修士？
完全不合理！
紧接着，吕阳就看到仙盟总部内，玉素真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存放【帝府金篆兜率真敕】的空旷大殿。
“应该就是这里了”
只见她神色紧张，却也暗藏激动，随后秀手一扬，竟是从香囊里取出了一面吕阳再熟悉不过的幡旗。
【万灵幡】！
‘刘信手中先天真人的传承被她拿到了？也对之前那一世，她就是靠着自己硬生生逼死了刘信。’
吕阳恍然大悟，明白为什么玉素真会跑来碧阳修真界了，可即便如此，他也完全无法解释玉素真的修为变化，三年炼气大圆满实在是太过夸张了，哪怕是他，现在从头开始修练都没这么快的。
“道友？发生什么事了？”
见吕阳突然低头，沉默不语，和他同行的鸿举顿时露出了疑惑之色，随后也看了一眼殿内的玉素真。
出于习惯，他掐指算了算。
然而鸿举的表情也变得古怪了起来，因为他发现自己算不出来，对方的身上竟然有隐瞒天机的至宝。
‘此女身上有什么秘密？’
‘等等，那一杆幡旗.先天真人？’
谨慎起见，鸿举也没有动手，而是就这样和吕阳静静地站在殿中，看着玉素真手持万灵幡掐诀念咒。
毕竟一个是筑基中期，一个更是筑基圆满，哪怕玉素真已经是炼气大圆满，甚至有手段假持筑基，双方的差距还是过于巨大了，两人仅仅只是收敛气机往那里一站，玉素真根本就看不到他们。
“先天一炁，封敕万灵！”
只见玉素真运足了一身法力，最后将万灵幡用力一晃，旗面招展，显化出一座浩瀚无垠的虚幻空间。
这道空间和【帝府金篆兜率真敕】相合。
几乎同时，就见【帝府金篆兜率真敕】陡然绽放出了无穷华光，光中赫然呈现出了一道模糊的身影。
‘先天道孽！？’
见到这一幕，吕阳回想上一世超死先天道孽的时候得到的情报，终于明白了玉素真此刻正在做什么。
‘这是先天真人遗留下来的后手，以万灵幡接引先天道孽，凭借万灵幡的绝对掌控力将其控制，然后抽取出道孽体内的金性，以此来修练他推演出来的一品真功，设计环环相扣堪称天衣无缝’
想到这里，吕阳瞳孔骤缩！
照他猜测，玉素真能在三年内达到炼气大圆满，甚至跨过重重汪洋来到碧阳修真界，背后必有推手。
只是此前他一直不知道是谁。
但是现在他有答案了：如果猜不出是谁，那肯定是【昂霄】干的！
‘关键是先天道孽我记得先天真人求金时证的是【长流水】，最后也是因为【辰土】的问题而死！’
上一世，重光求金失败，道孽被【昂霄】炼制成了分身，从此让其多了一个可以自由行走天下，真君之下所向无敌的分身，对现世的掌控瞬间高了数个层次，然而如今，重光还没有开始求金。
重光道孽自然也无处可寻。
‘放在先前，【昂霄】或许还无所谓，毕竟他大势已成，隐藏幕后，对现世的掌控也不需要那么深。’
‘可这一世不同！’
‘这一世，他遇到了我.一个被他误会成了【道友】，和他一样隐藏在幕后，不知真实身份的对手！’
这种情况下，【昂霄】怎么可能还坐得住？
毫无疑问，他很需要一个可以代他行走天下的分身，而当今世上，先天道孽无疑就是最适合的原料！
然而先天道孽却被先天真人临死前借用果位【长流水】的力量给困住了，除非是引动天地杀机，因果牵引，否则无人能将它救出，这当然是难不倒【昂霄】的，可那样一来，动静肯定也不小。
【昂霄】不想暴露在人前。
‘所以他才耗费了三年时间，推动因果，加速玉素真的成长，为的就是如今能收割先天真人的道孽！’
玉素真，就是昂霄的落子！
想通一切的瞬间，吕阳已经出手了。
“敕岳移山正法！”
只见吕阳掐诀，念咒，指玄，三步一气呵成，正好在玉素真应声回头的瞬间一指点在了她的眉心处。
下一秒，玉素真的全身法力就被吕阳直接镇压，连带着正在接引先天道孽的万灵幡也被他施法打断。
“.啊？”
这一刻，别说是被镇压的玉素真，就连果断出手的吕阳都愣在原地，显然没有料到自己居然成功了。
【昂霄】看不了此地？
说实话，到了这一步，吕阳还以为【昂霄】肯定时刻盯着玉素真，出手只是试探，看看对方的反应。
可结果却是他成了。
【昂霄】不在，还是不敢现身？
电光石火之间，吕阳心思急转，生出了一个猜测：‘莫非.清澄飞雪真君其实一直在暗中盯着这里？’
这是唯一的解释。
此前吕阳和重光搭上线，想着在碧阳修真界坑杀鸿运，以重光的谨慎，必然早已请来真君在旁盯着。
只不过吕阳本以为鸿运没来，只来了鸿举后，清澄飞雪真君肯定会失去兴趣离开，可现在看来，或许清澄飞雪真君从来没有移开过视线，一直盯着此地，跟着自己，所以【昂霄】才不敢动手！
‘好！正是我的机会！’
吕阳见状顿时大喜，看向被镇压的玉素真，他要知道【昂霄】究竟在这位玉师姐身上下了多少手段。
‘可惜【提线木偶】唯有本体来了才能用’
而即便是假持筑基，依旧有着几分筑基特性，作为“真人”，吕阳也没有办法对其肆无忌惮地搜魂。
‘看来只能再苦一苦我自己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心念急转间，吕阳已经做出了决定：
超死玉素真！
第三百零六章 棋高一招
对于【昂霄】，吕阳向来不吝报以最大的敌意。
凡是【昂霄】想做的，他都要破坏，凡是【昂霄】不想做的，他都要成全，突出的就是一个搞针对。
所以他对玉素真的经历很感兴趣。
三年炼气大圆满，肯定在【昂霄】的推动下得了不小的机缘，其中又有多少被【昂霄】下了黑手呢？
清澄飞雪真君在上，正好查一查！
没办法搜魂，【提线木偶】用不了，吕阳也懒得问，还是让玉素真的身体自己告诉他更加一了百了。
想到这里，吕阳当即开启了超人状态，神情专注地施展着秘法，轻车熟路地进入了玉素真的识海，顿时让其发出了一声惨叫，仿佛被一根铁棍狠狠贯穿了身子，过往的记忆如水一般奔流而出。
‘这三年来的经历！’
很快，玉素真的记忆就被吕阳尽数掌控，一层层昏暗的景象浮现，最后在他眼前倒映出了一幕景象。
最开始，玉素真的经历和他推测的一样。
历经千辛万苦，终于炼气，加入补天峰，被刘信当成目标之后奇迹反杀，以此得到了先天真人传承。
然而就是这里，不对了。
玉素真在刘信的万灵幡内看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存在，她能够有今日的修为，正是因为对方的指点！
‘这是.何处？’
记忆里，吕阳瞪大双眼，目光所过却只看到了一条浑浊的河流，河中翻腾的浪花显露出晶莹的白骨。
河流浩荡，不见边际。
唯有河流的中心，一座巨石屹立，广大如山，稳稳地定在了河流正中央，将这一道河流划出了区域。
‘不太对’
吕阳眉头紧皱，眼前景象乃是玉素真在万灵幡里看到的，可他对万灵幡的了解比玉素真高得多，却从来没发现幡内还有这么一个地方！这毫无疑问就是【昂霄】的后手，他对万灵幡做了手脚？
忽然，吕阳想起来了。
‘我见过这里。’
这是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可如今他却无比清晰地回忆起了所有细节，记忆中他就在眼前这个地方。
不过记忆里，这个地方还有一个人。
那个人就站在河流中央那座巨石上方，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嘶！’
霎时间，吕阳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地看向了记忆中的方向，却见那里竟然真的多出来了一道人影！
‘不对.他是外人！’
‘陷阱！？’
这一刻吕阳可是在“搜魂”，眼前诸多景象本质上都是虚幻，然而那道人影不同，他是真实无误的！
他从记忆中，走出来了！
不可言明之地。
层层阴影，虚瞑笼罩之所，只见一个俊美的道人正盘坐在空中，抬着头，双眼流淌着河流般的星光。
下一秒，他笑了：
“道友当真是不凡，我在圣宗落子，隔绝因果，道友居然能算出来，带着如此大的阵仗来此地等我.”
【昂霄】的语气中带着久违的畅快，在他看来，至今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他和那幕后道友的一场博弈，他以玉素真为棋子，而对方则是叫来鸿举，清澄飞雪真君等人，将自己的棋子拦截了下来。
这可不一般！
‘能如此精准地算出我的真正目标，看来【辰土】的事情已经暴露了，更别说还有一位真君在看着。’
吕阳的猜测没错。
此时此刻，清澄飞雪真君就在海外旁边蹲着，只不过法身融于天地，不是真君根本看不到她的身影。
‘道友从头到尾都不曾亲自出手。’
‘借刀杀人用的如火纯青，自身隐匿暗中不过若是真有本事，修为与我相当，又何必隐匿暗中？’
【昂霄】嘴角的笑容渐渐扩大：‘道友的修为不高吧？’
‘金丹中期？金丹初期？应该是借了果位之力总不会是筑基吧？且让我看看你究竟有多少手段.’
事到如今，【昂霄】已然自觉胜券在握，没错，他确实想要借玉素真的手钓出先天道孽炼制成分身，但他从来不会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因此玉素真既是他的棋子，同时也是他设下的毒饵！
在他看来，藏在幕后的那位道友只漏算了一点。
‘你恐怕没有想到我已经能粗浅运用【冥府】之力了吧，这【冥差】虽不是我之分身，却胜似分身。’
‘你若置之不理，它就会助我将先天道孽带回冥府，我的谋划还是成了。’
‘而他若是有心阻止，杀了它，则必然被整个冥府所反噬！’
【冥府】反噬可不比因果。
因果就是一张大网，到处都是窟窿，疏漏无数，可人皆有轮回，【冥府】的影响才是真的无孔不入！
‘【冥府】的反噬直击真灵，哪怕假借他人躯体，你也躲不了！’
到时候，身在【冥府】的他更是可以顺着这一道联系，直接锁定那位幕后道友的真身，查出其跟脚。
‘无论道友选哪一个，我都稳居不败，这一局终究还是我棋高一招！’
想到这里，【昂霄】不禁放声大笑，这种胜过了“道友”的感觉对他这般人物而言可是难得的享受。
‘如何？是将先天道孽拱手相让，还是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
【昂霄】期待地看向了现世。
而与此同时，吕阳此刻也反应了过来，明白自己是中了【昂霄】的算计，不过他倒也没有多少慌乱。
‘我本体远在天边，再苦也是苦分身’
吕阳隔着【提线木偶】打量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影，对方从记忆中走出，直接就进入了分身的识海。
此刻认真看去，却见其生得半黑半白，怪模怪样，身材高瘦，一手持着哭丧棒，一手拖着勾魂锁，开口大笑，露出满嘴尖牙，眯眼瞧人，渗出点点寒光，见到吕阳之后二话不说开口就是一句：
“呔！哪里来的妖邪？”
此言一出，吕阳顿时笑了：“妖邪？我看阁下才像是妖邪吧，擅自进入他人识海，可不是正道所为。”
“放肆！”
那身影冷然一笑：“你当本座是那些个肉眼凡胎？你有神而无魂，有识而无魄，不是妖邪又是什么？”
‘听这语气.不是【昂霄】本人？’
吕阳听得分明，心底里更是猜测开来：‘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它口中的妖邪.莫非指的是道孽？’
在这方面【昂霄】的手段其实和吕阳如出一辙，只不过吕阳是捏了个【第二分身】，他则是捏了一个【冥差】，二者都对自身的真实来历一无所知，只知道完成幕后操纵者交托给自己的任务。
因此下一秒，就见那怪物摇了摇头：“罢了，我也懒得多管。”
“反正你这无魂无魄之人都是该轮回的，是也好，不是也罢，今日我就将你和外面那妖邪一起拿下！’
第三百零七章 无为有处有还无
话音落下，就见那【冥差】将大嘴一张。
血盆大口之中赫然是一条血河般的舌头，尖牙利齿则是那堆彻白骨，一声尖啸好似有万千阴魂开口。
“轰隆！”
霎时间，大音希声，恐怖的神通华彩将吕阳的识海震得剧烈晃动，一道道金光顿时将他的神识护住。
【顽金公】！
这一道天赋神通乃是标准的护命之术，神通加持之下斧钺加身而不损分毫，甚至连识海都可以护持！
然而【冥差】的实力明显远在吕阳之上，毕竟它可是【昂霄】捏的，起步也是一位筑基后期大真人。
紧接着，【顽金公】所化的金光便在【冥差】的尖啸声中轰然破碎，恐怖的音波就这样在吕阳的识海内轰隆隆回荡，直到他的识海，神魂，记忆被全部搅碎，变成一团乱麻，这才停下了啸声。
可就在下一秒。
“嗯？”
只见一道金光乍现，还不等【冥差】反应过来，一道剑光就从破碎的识海中升起，一剑斩杀了过来！
“还没死？”
【冥差】一脸愕然地挡住剑光，却发现自己的法身在这一道剑光的照耀下竟如冰雪消融般寸寸瓦解！
【兵革主】！
吕阳当然不会将【历劫波】交给分身，所以此刻他用出的是【兵革主】中象征“革”的一部分神妙。
革者，易也。
物极，生变！
这一道神通能改易物性，变金为铁，化铁为泥，而在其影响下，【冥差】只觉得自己原本轻盈的魂魄之躯陡然沉重了无数倍，原本虚无缥缈的神识更是渐渐浮现出了几分真实不虚的金铁触感！
“怎么可能”
【冥差】瞪大了双眼，完全无法理解：“.中了我的【戾阴啸】，识海都破碎了，为何还能和人斗法？”
答案很简单。
‘分身识海破碎，关我本体有什么事？只要没魂飞魄散，【提线木偶】还在，我都能强行让他战斗！’
话虽如此，吕阳此刻心中已经骂开了。
‘鸿举呢？清澄飞雪真君呢？为何没有动手？这么大一个【冥差】入侵我的识海难道他们看不到吗？’
队友呢队友呢？救一下啊！
与此同时，【冥差】却仿佛看穿了吕阳心中的思绪，冷笑道：“不用抱有侥幸，此刻没人能够帮你的。”
“早在苏醒之际，我便将【沃焦石】铺展开来，如今在你识海，哪怕过去千万年，外界也不过一息，或许有人已经出手救你了，但等他们救出你之前，你早就被此地的孤独折磨得放弃思考了。”
话音落下，【冥差】本以为吕阳会惊恐。
然而和他对上的，却是吕阳那充满了贪婪的火热眼神。
‘竟然还有这种神通.’
吕阳心中惊奇，千万年尽在一念间，【冥差】的种种手段显然都是抛弃肉身，专门用来针对魂魄的。
这对应的是哪个果位？
‘.【冥府】！’
想到这里，吕阳愈发按耐不住，当今世上可从来没有修行【冥府】的修士，这还是他看到的第一个！
怎么修成的？
‘这个怪物的法力很奇特，虽然之前没有发现，但斗法之后气机交感，反而让我生出了几分熟悉感。’
有点像仙灵！
‘奶奶滴这该不会是秉承【冥府】之气的仙灵吧？不仅天罡地煞，【冥府】也可以诞生出仙灵来！？’
吕阳几乎一瞬间就想到了自己的金色天赋【天生仙灵】，倘若【冥府】真的也可以催生出仙灵，那自己是不是也有机会，空证之果啊，事关元婴道主.这或许就是自己未来踏足巅峰的机缘！
不过很快，吕阳就重新冷静了下来。
‘也不一定，这怪物显然是【昂霄】留在玉素真体内的后手，未必是天然生成，【冥府】情况还不明’
至于【冥差】的威胁，他则是完全不放在心上。
一息就是千万年？
这个简单。
吕阳心念一动，直接断开【提线木偶】的连接状态，等到一息时间过去，然后才重新连接上了分身。
仅这一瞬，外界的情况已然大变。
“轰隆！”
鸿举出手了。
事实上就在【冥差】现身的那一瞬间，鸿举就已经出手了，只是时间被【冥差】用神通无限拉长了。
然而在吕阳切断了和分身的链接之后，立刻就脱离了【冥差】的神通影响，其口中的千万年也变回了短短一瞬，直到鸿举施法将【冥差】从分身的识海之中抓出去后，吕阳才又重新接管回来。
经过这么一番操作，伤害都被分身挡完了。
吕阳本体，安然无恙！
由此同时，暗中窥视的【昂霄】也看到了战局的变化，却显得意兴阑珊：‘看来道友不打算出手了？’
【冥差】没死。
这说明幕后的那位道友选择了放弃，宁愿将先天道孽拱手让给自己，也不愿意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如果吕阳能听到【昂霄】的心声，一定会满脸无奈。
我是不想杀了【冥差】吗？
我是打不过啊！
下一秒，一股浩大无垠的伟力陡然落了下来，赫然是蹲在海外，始终在看戏的清澄飞雪真君出手了。
【冥差】的特殊性显然足以吸引到她了。
然而【昂霄】却不甚在意。
【冥差】的实力其实不算强，只是他取用了部分【冥府】之气捏出来的，看着唬人，实则并无价值。
关键的地方也不在这里。
‘现在，谁还记得万灵幡？’
知见障！
【冥差】的出现就是他专门用来吸引他人注意力，从而配合他发动知见障，施法藏起万灵幡的诱饵。
‘先天道孽，我就收下了。’
这一刻，万籁俱寂。
无形的荫蔽扩张开来，遮掩灵台，蒙蔽感知，以至于所有人都没有想起，或者看到了也下意识忽略：
万灵幡还在接引先天道孽！
此前这个流程被吕阳打断了，却在不知不觉间重新恢复，偏偏在场没有一个人发现如此鲜明的变动。
除了吕阳。
知见障落在分身上，让其即便看到了也会忽略，然而借着【提线木偶】目睹现场的吕阳却不在其列！
奈何他看到了，却无力阻止。
“万灵幡！”
吕阳试图出声提醒，可连他的声音都被一同遮掩了，没有任何人回应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
‘上一世.他恐怕也是这样在众真君瞩目之下，取走重光道孽的！’
‘和面对筑基不同，面对真君，他应该也不能做到无中生有，凭空蒙蔽感知，更多的还是转移注意！’
‘转移真君的注意力！’
‘上一世是用一场大战，这一世是用那个怪物就像是钓鱼一样。’
‘只要清澄飞雪真君对他的鱼饵起了兴趣，他就可以通过知见障让其因此而忽略对其他事物的关注。’
‘太阴了啊！’
吕阳在心中无奈一叹，先天道孽本来是他的目标，他还想着用先天真人的金性再结算出一个天赋呢。
现在看来，只能放弃了。
然而就在这时。
“咔擦！”
一声清脆的炸响声突然在所有人的耳边响起，凭空打碎某个无形的屏障，竟是祛除了知见障的影响！
“嗯？什么人！？”
霎时间，清澄飞雪真君的声音响彻四方，庞大的神识瞬间就锁定在了正准备取走先天道孽的【昂霄】身上。
此刻，接引已经完成了。
然而作为一切的始作俑者，【昂霄】却皱起了眉头。
不仅是因为知见障突然破碎，清澄飞雪真君发现了他的存在，更是因为此时被他握在手中的万灵幡。
‘好沉.！？’
不太对！
原本在他看来平平无奇的万灵幡，此刻在容纳了先天道孽之后，竟是生出了他都没有预料到的变化！
下一秒，一道平静的声音幽幽传开：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牧长生留【无有天】于此，以资后人。”
一瞬间，哪怕以【昂霄】的心性定力，眼底都流露出了几分惊愕之色，因为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
“.先天真人牧长生！？”
电光石火间，【昂霄】突然明白了手中万灵幡的沉重是从何而来。
‘这是.果位之沉！’
先天真人晚年苦求一品真气，寻求“空证”，可最后却因求【长流水】而死，他本以为其泯然众人。
然而如今再看——
‘他当年，竟然成了！？’
第三百零八章 空证之果，无有天！
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
最开始是来自【昂霄】手里的万灵幡，随后开始向外扩张，如一阵和煦的微风吹过了在场的所有人。
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这一刻，众人心中都生出了相同的感应，然而也仅仅如此，看不到，听不到，摸不到，宛若幻觉般。
霎时间，无数的声音在吕阳耳边响起，周围的一切都都变得模糊了起来，就像是凭空多出了一层薄幕，无法揭开，整个人更是如同升天一般，出入云雨之上，顾盼间仰不见日月，俯不见河海。
‘他把我的意识拉扯进去了！？’
吕阳心中微惊，动作却丝毫不慢，再度切割，切断和分身的联系，将第一人称视角换成了第三人称。
然而他就看到了。
整个仙盟总部，此刻就如同琥珀中的虫鸟一般凝固在了一起，所有人都在闭目沉睡，对外毫无察觉。
唯有两人例外。
一个是在最后时刻出手的清澄飞雪真君，三千青丝如瀑，精致的面容神情端庄，仿佛一位古典仕女。另一位则是全身被薄雾笼罩，看不清面容，分不出男女，藏头露尾的模样显然是【昂霄】。
“好一个牧长生！”
就在这时，【昂霄】突然开口了，竟是长笑一声：“倒是小看你了，空证之果.竟然还真有几分门道！”
“有意思。”
另一边，清澄飞雪真君则是直勾勾地看着【昂霄】，冷然一笑：“你是谁？在我面前居然还藏头露尾”
“.是我圣宗真君？”
面对如此询问，【昂霄】自然是不可能承认，只是笑了笑，随后目光一转，便朝着吕阳的方向看来。
下一秒，就见他朗笑道：
‘这也是道友早就预料好的？知道牧长生另有安排，所以才没有出手，倒是我让道友看了一番笑话。’
言语间，全然没有自己谋划失败的懊恼，反而满是笑意，布局谋划本就有失有得，他最擅长此道，也在此道失败最多，自然拿得起放得下，何况眼前这一幕的出现，对他来说也并非毫无收获。
‘此人.应该是真君！’
果位影响之下，所有人的意识都被拉走，本体则是毫无反抗之力，随便来一个人都能将其统统杀光。
唯有真君才能做到一心二用。
而眼下，他再次感觉到了冥冥之中的注视，说明对方也可以在果位的吸引之下保证意识不被其影响。
这不是真君，是什么？
‘如此看来，此前是我多疑了.’
吕阳从始至终都隐藏在幕后，不敢现身，搞得【昂霄】一度怀疑他其实是一位胆大包天的筑基圆满。
现在再看，应该是错觉。
毕竟同为筑基圆满，旁边的鸿举可是已经深陷其中，难以自拔了，吕阳却依旧能维持一部分的清醒。
“此番是道友略胜一筹。”
“不过结果如何，犹未可知！”
话音落下，【昂霄】便直接盘膝而坐，同时双眼紧闭，开始细细感悟起了那道突然出现的神秘果位。
另一边，清澄飞雪真君同样饶有兴致地看了吕阳一眼：
‘我就知道此人有问题’
‘刚刚他对付那女子的手段，采补之法应该出自《补天真经》.莫非他是我圣宗某一代的补天峰主？’
‘那他背后的真君又是谁？’
‘还有这一位.’
想到这里，清澄飞雪真君又看了一眼【昂霄】方向，对方遮得太严实了，她怀疑这是自己认识的人。
‘.罢了。’
思虑过后，清澄飞雪真君还是将注意力放回了眼前的神秘果位上，眼底浮现出一抹赞赏之色：“牧长生，先天真人.当真是不得了，【空证】之说虚无飘渺，他到底是怎么成的？简直不可思议！”
念及此处，她也迅速入定。
而另一边，吕阳见两位真君都没有出手之意，又确认自己随时可以断线切割，这才重新联系上分身。
下一秒，猎猎风声就在吕阳的耳边响起，再睁眼，吕阳就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一座云雨之上的地界。
只不过在他面前，多出了一道人影。
那是一位白袍老人，鹤发苍颜，脸上还带着和煦的笑容，身体却略显虚幻，显然并非真实血肉之身。
“贫道牧长生，见过道友。”
吕阳闻言当即拱手还了一礼，随后就见白袍老人沉声道：“这座【无有天】乃是贫道临死之前所留。”
“不过道友目前还在【无有天】外，还没有真正进入其中，贫道此番便是专门来向道友阐明利害，否则如果道友冒然闯入【无有天】，却不懂如何应对，结果空损了功德气数，那也非我所愿。”
先天真人话说的很好听。
然而吕阳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只是直勾勾地看着他：“道友可是五千年前的人了居然还能活着？”
莫非是和血魔真人一样，假死度日？
筑基真人靠着那种方法，也能活上许久，可形同死亡，意识沉寂，对本人而言其实毫无长生的实感。
下一秒，却见先天真人摇了摇头：
“不，贫道早就死了。”
只见他神色平静道：“诸真君监察天地，昔日更是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我若活着，怎能瞒过他们？”
“那前辈”吕阳神色犹疑。
说到这里，先天真人的眉宇却突然舒展开来，露出了自得之色：“这就是【无有天】的妙处所在了！”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道友所见之我，乃是虚幻之我，是【无有天】自行演化而成，真正的我，魂魄早已轮回投胎去了。”
吕阳面露惊色：“.还有这种事？”
“寻常手段自然是达不成的，但我所证之果却让其成为了可能。”先天真人微笑着指了指头顶说道。
果位【无有天】！
“意识是一个很微妙的东西，虽然我并非真正活物，但对我自己而言，我认为我确实是【活着】的。”
话音落下，却见先天真人不再解释，而是话锋一转：“可惜，我死后所化的道孽被太早放出来了，昔日我留下它本是想借【长流水】的【无穷】意相，结果如今【无有天】尚未圆满，它就脱困了。”
“如果那道孽是被其他手段接走的也就罢了，【无有天】依旧不会显化。”
“偏偏还是用了我留下的手段，以万灵幡加以接引，因果勾动之下，【无有天】终究还是露了踪迹。”
“或许这也是天意吧。”
说到这里，先天真人又摇了摇头，显然在他的预计里【无有天】应该等到彻底圆满后再显化于世的。
“.”
看着一脸感慨的先天真人，吕阳没有说话，而是正襟危坐，认真地打量着眼前这位慈眉善目的老人。
思虑过后，他才沉声道：“所以前辈为何要引我至此？”
面对吕阳的询问，先天真人没有直言，而是指了指身下：“道友可知这【无有天】中具体是何景象？”
吕阳摇了摇头：“请前辈明示。”
“答案很简单.【无有天】是我空证而出，其中景象的自然是我这一生，既是五千年前的那场大劫！”
“我请来的也不止道友一人。”
“天下修士，筑基者皆可入【无有天】，重走昔日我之劫数，谁能破劫而出，谁就能执掌【无有天】.”
“晋位真君！”
第三百零九章 千年大劫之秘！
话音落下，先天真人的声音仿佛阵阵闷雷，在云中回荡开来。
紧接着，吕阳便深深吐出一口气，只因就在先天真人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的脑海也浮现出诸多记忆。
这些记忆并不属于他。
而是他“凭空”想起来的，他甚至可以察觉到记忆一点点从他的脑海里钻出来，被他想起来的诡异。
这些记忆是【无有天】的规则。
“【无有天】之中一共有五道场景，其中每一道场景都对应着先天真人在五千年前遇到的一段劫数。”
“正是因为这五段劫数，先天真人最后才会止步筑基。”
“所谓的破劫而出，则是让我进入【无有天】，以‘先天真人’的身份化解那五段劫数对应的景象。”
“破一劫，可得一神通。”
“五劫全破，便能执掌【无有天】！”
吕阳心中顿时恍然，什么破劫，执掌果位都是虚的，关键在于这是和【无有天】果位对应的修行法！
‘果位高举天上，乃是由下面的诸多修士托举起来的！’
吕阳立刻回想起了果位的特性：‘没有修士托举，果位虽然伟力不变，却会就此隐世，难以证得。’
‘一如【无有天】现在这般，没有任何人修行，尚未真正圆满！’
想到这里，吕阳不禁看向先天真人，心中震撼难言，昔日清澄飞雪真君可是亲自说过空证虚无缥缈。
可看这模样，【无有天】几乎具备了所有果位的特性！
他是怎么做到的？
就凭一个【长流水】？还是用道孽接引来的部分伟力.如果这么简单就能空证，岂会无人成功过？
而且先天真人的空证还不同，吕阳前世听清澄飞雪真君讲过，哪怕是一品真功的空证，本质其实都是从外掠夺，而并非凭空捏造.可先天真人证出的【无有天】却是真正意义上的无中生有！
“道友名不虚传。”
想到这里，只见吕阳一脸赞叹地拱了拱手，随后试探性地道了一句：“不愧是千年大劫的劫运化身。”
“.哦？”
此言一出，原本还颇为淡然的先天真人顿时扬起了眉宇，道：“劫运化身.道友居然是这么认为的？”
“这是晚辈门中真君所说。”
“哦，那就不奇怪了。”
说到这里，先天真人冷然一笑：“一群虫豸，与天地无益的自私自利之辈，如此编排于我也算正常。”
吕阳闻言顿时眉毛微挑。
编排？这么说劫运化身是假的？
下一秒，就见先天真人朝着他看来，继续道：“你可知何为千年大劫？”
“晚辈略有猜测。”吕阳拱了拱手，道：“晚辈猜测，千年大劫乃是此界和天外的诸多界天征战之劫。”
“.嚯！”
先天真人闻言随后点头：“能猜到这一点，看来你背后的势力确实有真君坐镇。”
此言一出，吕阳顿时在心中暗骂。
难怪突然询问自己，这是试探自己，确认自己背后是否真有真君？
“征战之说，大差不差。”
先天真人继续道：
“所谓千年大劫，确实是界天征战之劫，乃是本界众真君一同行伐天破界之举，吞界天果位的大战。”
“这本是一桩好事。”
“毕竟吞纳了其他界天的果位之后，我们天地的果位就会不断提升，诸位真君的实力也会水涨船高。”
“然而.真君俱是自私自利之辈！”
说到这里，先天真人语气中透出了几分愤恨：“他们发现，征战界天的收获其实可以不用融入天地。”
“他们没有将征战界天夺来的资源融入天地，而是选择融入了自己的洞天之中，从而让他们的洞天能够永不坠落，继而将果位彻底霸占结果就是，每次界天征战的收获都被这些真君私吞了！”
“明明融入天地，果位变强他们也会更强。”
“简直就是一群虫豸！”话音落下，先天真人一挥袖：“和这样一群虫豸在一起，怎么能搞好天地呢？”
“.”吕阳没有说话。
尽管先天真人说得义愤填膺，乍听之下很有道理，然而仔细想想，吕阳反而更加认可诸真君的行为。
原因很简单。
金丹真君也不过千年之寿，虽然没有胎中之谜，能一直转世，属于另类长生，但并非果位永恒之主。
因此对真君而言，将收获融入果位有什么意义？变强了又如何？又不增寿命，就算将果位养的白白胖胖，可日后我寿尽而死，跌落果位，万一被其他人捷足先登了，那我岂不是亏到姥姥家了？
一生修持，全给他人做嫁衣。
谁能接受？
与之相比，将征战界天的收获融入自家洞天，对天地果位而言虽然亏了，但是对真君来说却是血赚！
‘怪不得.之前我理解错了！’
‘我之前以为二品真功是将其他界天的果位融入自家果位之中，现在看来，应该是融入自家洞天内！’
‘所以金丹中期的特征，才会是洞天不坠！’
吕阳心中瞬间明悟，对真君的修行也有了猜测：对真君而言，果位或许是维持他们位格的重要之物。
但是并非根基！
真君的根基，始终是他们自己的洞天！
想到这里，吕阳又看向了先天真人：“恕晚辈愚钝，此事乃是真君之秘，不知和前辈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和他们不同。”
先天真人直言相告：“诸真君私吞界天征战所获，天地自然需要另一个人来帮他，而我就是那个人。”
“劫运化身之说，似是而非，不过我确实是有几分天地加持，功德在身的所以诸真君才会出手！”
“毕竟界天收获已经被他们独占，怎会容许再多出一张嘴？”
“所以他们便设计暗算，让我止步筑基，如此一来我即便参与了界天征战，也只能带走筑基的资源。”
“至于各界天的果位，则还是由他们独享。”
吕阳顿时明白了。
特么的，好阴险啊！
说到这里，就见先天真人突然一捶手：“其中有一家的真君，最恶心不过！就是那个该死的初圣宗.”
话音落下，他又看了一眼吕阳：“道友不会就是初圣宗的吧？”
“当然不是。”
吕阳毫不犹豫，果断切割，一脸坦然地说道：“我乃剑阁弟子！当今的正道魁首，岂会和魔头为伍？”
“这样啊”
先天真人闻言点了点头，随后又看了看其他方向，这个问题他不止问了吕阳，还问了所有进入之人。
结果得到的回答各不相同。
其中【昂霄】和吕阳一样选择了切割：“我昔日虽然是魔宗之人，但深感魔宗险恶，早已叛门而出。”
而清澄飞雪真君则是双手叉腰，大笑一声：
“不错！老娘就是圣宗的真君！”
“你待如何？”
收回视线，先天真人神色平静：“.是也好，不是也罢，这是你我第一次见面，或许也是最后一次。”
‘毕竟下次见面，就得等道友破开五劫了。’
‘届时，你我再一同论道。’
话音落下，就见他的身影悄然消弭，接着云开雾散，吕阳只觉得原本飘飘欲仙的身子陡然一个下沉。
“轰隆！”
下一秒，吕阳便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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