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林暖就看到了早已换了一身便服的白深。
她轻车熟路地将伞递给白深,再把手中的小袋子给他,白深也很自然地接过。
“你怎么这么慢呀?”
“我室友让我帮他弄被子,耽搁了一下。”白深和林暖缓缓走出去,这时雨已经不是很大,但是白深还是将伞往林暖那偏了一点。
二人走到门口略微等了一会儿,时女士和白深妈妈莫阿姨就来了。
时女士接过林暖的行李,笑着问林暖:“考的怎么样?”
林暖手一抖,紧张地看了眼白深,然后又看着时女士:“还行吧。”
“好啦好啦,咱们先回去吧。阿深,你好好给暖暖撑伞。”莫阿姨替林暖解围。
白深应了一声,将撑伞的手靠在林暖肩膀,趁着前面的大人们先走远,幸灾乐祸地道:“林同学,你不会又考砸了吧?”
林暖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看着林暖气嘟嘟的样子,白深不犹失笑,然后半推着林暖往前走。
半个小时后
他们抵达了林家。
时女士安排着白深和林暖放下行李,然后对林暖交代:“你莫阿姨和白深估计要在这儿住一阵子,等春节前后回青州市看白深他外婆外公。所以这段时间你和白深好好相处知道吗?”
林暖撇了撇嘴,并没搭话。
“你这孩子……”时女士宠溺又无奈地看着女儿。
不过她和莫阿姨晚上有约,因为事先没有考虑到他们期末考完回家,也就没准备饭菜。
按照莫阿姨的意思,白深的厨艺很好,就让白深做饭解决他俩的晚餐。毕竟在她们眼中的外卖很不卫生。
要问为什么不带他们出去吃,时女士表示:外边吃又浪费钱又不健康。
知母莫若女。林暖自然知道时女士的小算盘,早已习惯了的她也没多在意妈妈的粗心大条和老小孩的模样。
等到她俩出去后,白深就积极去厨房准备洗手做饭。
在他要煮糖醋藕的时候,厨房门口悄悄咪咪地走进一个人。
白深单挑眉,嘴角一勾,继续煮他的藕。
林暖的小脑袋偷偷从他的背后抬起来,然后一本正经地看着锅里的藕。
“你在干嘛?”
“我在看你做菜啊。”
“这有什么好看的?”嘴里这么说,白深还是又扬起了嘴角。
“我也会做糖醋藕,应该比你做的香多了。”
“那你来?”嘴角突然被残忍熨平。
“哎呀,你先做,咱们看谁做得好。”
白深无奈地翻着勺子,想要忽略掉身边那个盯着锅一动不动的人。
等到他煮完洗完锅的时候,林暖早已系好了围裙,顺手撸了撸衣袖,准备大干一场的样子。
见她生疏地切着藕,然后将油倒入锅中,麻溜得关了煤气,动作一气呵成。
白深抱着胳膊轻轻倚在门口看这场闹剧,被熨平的嘴角又止不住上扬。
上演闹剧的二人并不知道刚才那两个母亲严肃地说不能吃外边做的饭之后,来到了一家高档餐厅。
时女士喝着红酒,随即夹了一块油炸虾;莫阿姨心情较好,慢悠悠地品尝着牛排。
“也不知道他俩在家怎么样了。”
时女士擦了擦手:“只要暖暖不去厨房,肯定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吃了颗“定心丸”的莫阿姨莞尔一笑,和时女士干了一杯。
而已然进过厨房的林暖乖巧地坐在餐桌旁,双手规矩地放在双膝上,低着脑袋。
“碰!”
林暖吓得抖了一下,头更低了。
“林!暖!”
“我在……”
“你抬头!你看看你的杰作!”
林暖小心翼翼地看向桌子上那碗乌漆墨黑的不明物体,心虚地狡辩:“你看,它还是个藕的样子呢。”
白深:……
无奈地摇了摇头:“以后你要吃什么叫我做就好了,别再去厨房了。”
“我会做菜的,我进过厨房……”
“我知道你会做菜(才怪),不过下次还是我来吧。”白深打断她。
林暖转身看了眼厨房:刀掉在了地上,地上还留了一些食物残渣和调料;锅已经看不清原本的模样,铲子已经不知所踪;桌台上各种东倒西歪的调料以及不知名物体,抹布漆黑到分不清原身的模样。
她吞了吞不存在的口水,对着白深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
白深回了她一个大大的微笑:“虽然你关火很利索,但是还没掌握好生和熟的定义,以后没有时阿姨和我的允许你可不能再进厨房。”
林暖连忙不断点头。
少年嘴角猛地一抽,心底默默嘀咕:打点计时器……
*
时女士和莫阿姨回来的时候,白深早已收拾完厨房和餐具了。
此时两个孩子正在客厅认真地看着一部连续剧。
时女士瞧了一眼墙上的钟,对林暖说道:“时间不早了,你们俩难得回来就先去休息吧。”
“等等等等,快抓到凶手了!”
林暖边说边抓了一把薯片往嘴里塞,目光一直没离开电视机。
时女士美眸微眯,看着胆子肥了的林暖,道:“你再不睡觉,信不信老娘变成凶手?”
她发怂地一抖,望向时女士冰冷可怕的脸,然后二话不说关掉电视拽起白深的手往楼上跑去。
莫阿姨瞧着二人无比般配的背影,调侃道:“煎煎,还记得以前咱俩总说给他们定娃娃亲呢。”
时女士无奈地摇了摇头:“年轻的时候总是羡慕青梅竹马,到现在都十多年了。”
“如果这俩孩子能一起就好了。”
“年轻人的事情咱俩就别掺和了,不管他们什么关系,只要不是敌人我都高兴。”
而此时躲在二楼转角处的两人尴尬地对视一眼,林暖不自然地跟他保持了距离。
白深先开口打破这个略微窘迫的局面:“时间不早了,咱们明天再看吧。”
“好……”林暖似逃般飞奔到了她的房间,然后迅速关起了门。
而白深很淡定地走到对面的房间。
他打量着这个客房。以前他来住过几次,所以这间房间一直都是为他留着的,里面都是和林暖差不多款式的家具。
简单收拾洗漱了一下,白深喝了一杯温水,然后躺在舒适的大床上冥想着。
床上的男孩肤色微黑,但五官硬朗俊逸,身量高挑。此时他的耳朵不知是否因刚沐浴完而泛红。
林暖的房间里,她也躺在床上,仔细想着时女士和莫阿姨的对话。
说实话,她对白深只是兄妹情。
对于二人母亲的想法,她原本还是有些惊讶的,不过有了时女士的回答,林暖就释怀了很多。
一想到这儿,林暖似乎就打了鸡血:要是以后白深找了老婆,我一定要参谋参谋,一定要最好最好的人才配得上她的大佬大哥。
嗯!越想越激动!
夜色渐浓,绝大对数人早已醉于梦乡。
白深来回翻身,心里说不清的烦躁。他在被窝里掏了掏手机,已经两点多了!
焦躁使人秃头啊!白深小心翼翼地摸着他的头发,脑海里浮现的是林暖的模样和家长间的对话。
黑暗中的白深神色不清,他起身走到窗边。他的窗户下正好可以看到林家的花园,而他此时眼中的那棵树就是小时候他和林暖一起种的。
“暖暖,我的心意你真的不知道吗……”
风儿拂过树枝,回应他的只有“沙沙”声。
他目光收敛,静静站在窗前。
次日
一夜无眠的白深华丽丽地有了厚重的黑眼圈,坐在对面的林暖看着他生无可恋的脸,顿时笑出了猪叫声。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鹅鹅鹅鹅鹅鹅鹅鹅鹅!!”
“你这是昨晚做贼了吗?”
白深翻了个白眼,安静地吃着早餐。
饭桌上,白深夹着煎蛋的手忽然一顿,似乎想起了什么。
他看向林暖:“你寒假作业应该很多的吧?”
笑容逐渐凝固。
他们的寒假作业是按照平时的成绩划分的。林暖这一档恰在最后,全班作业最多的一拨人。
死鸭子嘴硬,她才不能输:“你也不看看你的英语,跟我差了多少分呀。”
“我如果英语好,还会和你同班吗?”
白深的其他科成绩很优秀,但在英语方面也是个人才(怪)。他每次考英语的运气真的背到家了,竟然多次避开正确答案,考了全校英语最低分。
要不是和白深一起长大,林暖真怀疑他是不是知道答案故意改掉的。毕竟有一次他考了两分,120分的试卷避开了所有正确答案,只有老师可怜他给的作文分。
那件事情让白深在初中彻底地火了,而且成了当时的热点话题,直至今日那个英语老师还会对这事儿侃侃而谈,当成笑话一般说给师弟师妹听。
林暖还记得当时那个英语老师涨红了脸,就连眼睛里都充满血丝。他怒吼时脖子和脸上的青筋爆显:“白深!你真的是我教过最差的学生,没有之一!你是不是玩儿我呢?啊?”
她还记得白深那时候低着头,林暖根本没有看清他的表情。不过他微微一颤的肩膀让林暖着实一愣。
她了解白深。每当他伤心的时候肩膀都会一颤,只不过幅度很小,不了解的人如果不细心就观察不到。
林暖想到这里就没了胃口,觉得自己说的话太过了。
“对不起啊,我没那个意思。”
见林暖愧疚,白深微皱眉头,然后恢复自然:“不需要对我说对不起或者谢谢的,我可是你…大哥。”
林暖眼睛一亮,笑得暖暖:“对,你是我大哥!”
如此灿烂的笑容灼伤了少年的心脏,他不再像从前那么喜欢这个笑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