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开她。”两方对峙,有软肋的人总是处于下风。
“大白。”林惜白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很吝惜话语。
“她是无辜的。”见她不为所动,老太太忍不住恼怒起来。
“无辜?”林惜白轻蔑的嗤笑一声。
这姑娘无辜,大白与自己不比她更无辜?
“此事是我们的事情,你不要将无关的人牵扯进来。”老太太看到她的笑容,这时候不觉得惊艳,只觉得烦躁。
她对林惜白这样一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姑娘毫无防备,就这样让她登堂入室,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给了自己一巴掌。
她竟然挟持了梦梦。
而这凌空一巴掌,将她本就不多的慈悲之心扇的所剩无几七零八落。
“你跟我来。”老太太领着她去往门外。
林惜白有点迟疑,但人质在手,让她心里有个底,于是安然跟上。
老太太直接往外面走,一言不发,随后在林惜白惊恐的目光里,解开了狗链子。
林惜白:我要忍不住脏话了。
林惜白没想到这老太太这么狠,她见势不对,直接一不作二不休的解了狼狗来吓自己,当即簪子一收,拉着杜梦就往屋里跑。
院子不大,她本就速度不快,如今三两步就钻进屋子,从里面扣住门锁。
狼狗速度很快,就慢她一步,结果当头撞上门,撞得头晕眼花。
林惜白脸色有点发白。
杜梦也惊魂未定。
但现在优势在己方,让她心中安定不少,借着机会拉开与林惜白的距离,双手捂着脖子不让林惜白再有可乘之机。
“你不要动我,不然我放我们家狗咬死你。”杜梦凶巴巴的威胁她。
林惜白冷眼瞧着她,目光寒凉。
杜梦只觉得被她这瞅死人的目光一瞧,自己鸡皮疙瘩忍不住,当场恨不得瘫软在地上。
“你,你不要看我。”她弱弱的反抗:“我奶奶,还有我家狗就在外面。”
“你奶奶绑了我的朋友。”林惜白走近了,居高临下瞅着她,因为关上门,光被挡住,屋内环境昏暗,她低头时,轮廓被阴影大面积覆盖。
“我不知道她要做些什么,但我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林惜白看着她:“你是要助纣为虐吗?”
不等杜梦开口,林惜白忽然讽刺一笑:“也是,你们既然是一家人,她做了这种事,你当然也逃不了。”
“此事缘由你当然知晓,说不定你也在其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寥寥几句,已经将这祖孙两个全部打成专做不法的恶人。
“我不是。”杜梦忍不住辩解。
她恍惚明白奶奶想做些什么,也明白这事儿确实不太地道,但她知道,奶奶是为了她好。
“我们是有苦衷的。”她强硬的辩解一句。
林惜白只是不屑的瞧着她,她气质清冷,那目光格外伤人,仿佛是在瞧什么下水道里污浊不堪的东西。
杜梦升起羞耻之心,却无法辩解,只是捏紧了拳头。
“你不知道。”她喃喃道:“你全都不知道。”
幸福的人,总是不能理解不幸的人有多不幸。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林惜白还是没能忍住冷笑一声。
气氛似乎僵持下来,外面那只狗进不来,忍不住用爪子挠门,满院子都是狗叫声,十分凶残。
门外老太太也没想到林惜白反应这么快,想到杜梦还在屋里面,忍不住焦心。
忽而,她目光一动,笑的格外狠辣。
对方有人质,她也有。
“你还有机会后悔。”林惜白也想到了大白,知道自己不占上风,识图策反杜梦。
“你还这么小,还没有出去看看外面的大世界,你不该因为某些原因,背负上人命。”
“你一辈子都会愧疚,不安,每每想起来,心中惊悸。”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而这种行为所带来的后果,你承担不起。”
林惜白怜悯的看着她:“你们光知道绑了我们,可知道我是什么身份?”
“我身体里带着东西,我家里人能完美复刻出我的行踪,我若是出事,你们祖孙两个,下场不会好。”
见杜梦脸色变来变去,她自觉有戏,继续威胁道:“有钱人总是有太多折磨人的法子,我有个朋友,他喜欢折磨人为乐,但凡得罪了他的人,都会被他抓起来,用上各种不大不小但格外磨人的刑罚。”
“我还有个朋友,他喜欢研制医药,常常做出一些不知名的毒药,最喜欢找得罪了人的药仆。”
“犯了罪的人,他们折腾起来,丝毫没有罪恶感,反而是在替天行道。”
“我这样说,你们还敢对我做出什么吗?”林惜白浅浅笑着,笑容温和好看,让人望之觉得亲切。
杜梦却忍不住头皮发麻。
她长在深山,见得人不多,行事还带着一股子不同于外人的天真,浅浅知道这回行事或许不是对的,但她不想阻止。
因为如果对方不死,那死的就是她。
她不想死,她还没有活够。
十几年都窝在这个山窝里,她还没有去大城市里见过世面,她甚至都没有多看过几次陌生的人路过。
她不想死。
“你闭嘴。”杜梦冷冷的开腔,眼神变得阴森恐怖,像是一条阴冷的毒蛇。
林惜白眼神一顿。
淦,失策了,对方根本不是什么天真善良良心未泯的小姑娘。
杜梦被堵在角落里,整个人都像是处于黑暗之中,她身形不大,有些瘦弱,模样长得不赖,但是脸色不太好,或许是营养不良的原因。
“你又不是我。”杜梦阴沉一笑:“你怎么知道我想做什么呢。”
她说着,猛的冲过来。
林惜白一惊,以为她要开门放狗,下意识挡在门前。
结果杜梦是冲着她来的,狠狠一撞,林惜白胸口当即被撞的感觉里面五脏六腑都移位了。
脊背猛的砸在门上,林惜白快手将簪子插进对方皮肉里,而后猛的一抽,鲜血随着跳溅出来。
她这时候还有些心思想,幸好这一下撞得不是肚子,不然孩子再坚强,也得回去重新排队投胎了。
“啊——”杜梦惨叫一声,捂着肩膀,那里鲜血滔滔往下流。
林惜白准头好,看到那一直不停往下淌的血,猜测自己应该是运气好,扎到动脉了。
她轻轻吁了一口气,站直了,一手捂着胸口,对着杜梦露出一丝笑意:“伤口不包扎的话,你会没命。”
杜梦脸皮扭曲,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气的。
犬类嗅觉灵敏,嗅到血腥味,愈发激动,肥硕的身子将门撞的几乎要砸下来。
“老太太。”林惜白高喊一声:“把你家狗栓起来,不然我就扎死你孙女。”
老太太此刻已经拖着大白出来,听到这话,顿时冷笑一声:“你若还想要你朋友活命,就给我老老实实束手就擒。”
冷汗从额头上滴了下来,杜梦那一撞当真不清,林惜白闭了闭眼睛,汗珠子从眼皮子上滑下去。
有点惨,她想。
受制于人,今日怕是要栽了。
“先把你家狗栓起来。”她毫不掩饰对狼狗的恐惧心理。
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她迟早要出去的,如果对方不将狗绑牢了,自己迟早没命。
“你开门。”老太太自诩人质在手,又有狼狗守卫,占据对峙高地,丝毫不肯相让。
“那就算了。”林惜白哼笑一声:“反正不过就是个护卫罢了。”
“用你孙女,换护卫一命,大白也算死得其所。”她用毫不在意的口吻,随后走向捂着肩膀试图止血的杜梦,对着她的头,高高扬起簪子。
“啊——奶,救命啊——”杜梦以为死神来临,当即瞳孔巨缩,不受控制的尖叫起来。
老太太被她叫的心尖一抖。
林惜白一个巴掌甩下去:“闭嘴,喊什么喊。”
肌肤相撞的清晰声音回响在屋内,老太太耳聋眼花,没有听到,但这并不妨碍她通过自家孙女惊恐的叫声里提取信息。
对方是真的想杀人。
意识到这个问题,老太太顿时脑子一冷,惊醒过来。
“不要冲动。”她丢了大白,去拉狼狗的绳子:“有话好好说,不要冲动。”
比起惦记的只是个侍卫的林惜白,他亲生孙女当然是更重要一些。
何况方才杜梦叫的极其惨烈,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
老太太利索的将狼狗绑了起来,但她留了个心眼,并没有绑实了。
她对林惜白,并不死心。
门打开,林惜白扯着捂着伤口的杜梦,和老太太当场对峙。
门庭略高,加上老太太人老,脊背佝偻,林惜白脊背挺得笔直,看人的时候居高临下,颇有气势。
“换人质。”她看了被绑住的大白一眼,又很快收回目光,似乎对她的状况毫不在意。
这模样让老太太更加确定自己赌对了,不禁暗恨。
恨林惜白小小年纪,下手如此狠毒。
也不怕遭了报应。
“将人弄到马车上去。”林惜白并没有松开杜梦,而是打算带着人走出一程。
“门打开,我要上马车。”
她意味深长的看了老太太一眼:“劝你最好不好耍什么心眼,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老太太恨得眼珠子都恨不得凸出来,愤恨的将大白丢上马车,让人惊讶于她的力道之大。
毕竟大白满身肌肉,重量不可小觑。
林惜白上了马车,杜梦仍旧被她扯着,鲜血滔滔往下流,她脸色惨白如纸。
“你快放开她!”老太太担忧到不行,若非有顾忌,只怕当场就要上手来拉人。
“等着。”林惜白冷冷瞧她一眼,确定杜梦不会这么快就死了,一手牵住马绳,出了院子。
“你已经出去了,我不拦着你了,你快放下梦梦!”老太太时刻跟在后面,见林惜白不搭理她,狠辣一笑,忽然扯了栓狗的绳子。
“你再不丢开人,我就松开绳子。”
“到时候看看是你的马跑的快,还是我的狗牙长得利。”
马是食草系,便是性格烈,也不善斗架咬人,真对上狼狗,除非撒了蹄子跑,不然只能等死。
“慌什么。”林惜白目光很冷,试图稳住她:“等我到了村口再将人还给你。”
“我有止血的药,不会让她死的。”她还不想就此沾上一条人命。
说着,不再看老太太,打马就走。
老太太连忙扯了狗跟上,可她力气再大身体再好,也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哪里跟得上想要追小主人的狼狗,当即被带的拖到地上。
老太太当即松了手,从此狼狗自由了,凶狠的跟着林惜白跑。
林惜白不敢回头看,死命抽打两匹马,识图跑过去。
狗的耐力不比马坚持,只要不出意外,她能跑出去的。
但事情总有反转,祸不单行。
人倒霉的时候,真是喝水都塞牙。
前方不知道何时聚起了几个人,人人手里都牵着一只凶狠的狼狗,看样子是在观龙虎斗。
林惜白心中恨的厉害。
“让开,快让开!”林惜白高喊一声,并没有停下来。
并不在一条直线上,应该撞不上去。
但比较惨的是,对方看到了她的脸,还看到了她怀中的杜梦。
“她怀里好像抱着一个人。”
“救命——”杜梦也知道抓紧时机,哪怕已经气若游丝,仍旧挣扎着起来,声嘶力竭的喊。
这下子那几个人都认出了杜梦。
都是一个村里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瞧见杜梦遇难,手里又有凶器,当然不肯放过。
“停下!”为首的人高喊一声:“快停下,不然我就放狗了!”
说着身先士卒跑到马车前试图用身体挡马车。
“找死!”林惜白暴怒,只能选择紧紧勒住缰绳,免得真将人践踏死了。
等一切归于寂静后,她咬牙,对上一群人,以及一群狗的目光。
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