脊背忽然被人一压,楚乐险些没撑住趴在地上,他喘气,讪笑:“没说什么,没说什么。”
“我说你跟林惜白真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呢,也太般配了。”
“当代鸳鸯就是你们了。”
楚澈听的并不开心,抬脚,一脚踹在楚乐屁股上:“滚回你的皇子府。”
昔年楚澈以宫内压抑为由在宫外圈了一地当作太子府,这在历史上是闻所未闻的事情,但皇上竟也大手一挥,同意了,所有人都感慨太子殿下圣眷浓重,得皇上宠爱,对太子高看好几分。
楚乐作为楚澈曾经的小跟班,后来的对手,当然不甘示弱,也学着圈了地在宫外设了皇子府。
皇子未封王而出宫建府,又是一大破例,再加上楚乐乃正宫嫡出,一时间竟奇异的稳住了想要站队的朝臣。
不少心有成算的老臣都在心里嘀咕皇上这是要养蛊的意思。
二人相斗,赢者为王。
楚澈是太子,不出意外就是下一任皇帝,拥趸众多。
但楚乐是正宫嫡出,才智不比太子少,拥趸同样不少。
有野心的人都在站队筹谋,无野心的人都在咸鱼等待,聪明的人都在观望。
陈丞相就是观望大臣中的一员。
原本按照他的想法,安稳呆到新皇登基,扶持一下儿孙后辈,他们陈家在他这一代就算是辉煌了。
但事情总有意外。
“陈丞相。”楚乐身上春毒未解,身子仍有些虚弱,脸色苍白,远远走过来,更显桃花眼儿漆黑如玉。
陈丞相站在檐下,一身群山色官袍,仙鹤扣在胸前,展翅欲飞。
他面容顺着光,楚乐抬眼,第一眼看到的却是陈丞相那一撮山羊胡,花白,即便渡着光,看上去也并不飘逸。
“我等你许久。”楚乐终于走到檐下,三个台阶的距离,明明处在低处,气势却凛然。
“臣,惭愧。”逆着光,陈丞相眼神不太好,忍不住眯着眼睛看人,他拱手弯腰行礼。
皇子无品,楚乐身上挂了三品闲职,无论从哪一个身份而言,陈丞相这一礼,都算是诚意十足。
然而楚乐并不满意,他盯着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头,目光发冷:“我以为你今日能来,是想开了。”
陈丞相嘴唇哆嗦一下,没有说话。
他是官宦世家出身,见惯阴私,也习惯官场上的人走茶凉步步算计,但年过半百,野心被磨得平和,已经不太去想插手一些亏心事。
进屋去,茶水新奉上来,楚乐浑身难受,坐姿也十分随意,倒了杯茶推到陈丞相面前,笑的极为有礼:“本皇子不喜欢强人所难,若是丞相不乐意,那便算了。”
陈丞相立刻抬头。
楚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茶水滚烫,瓷杯子不隔热,他拿了一下便立刻放下去,忍住想要咬咬手指头的冲动,漫不经心道:“不过既然合作不成,那两条人命也不必留了。”
“我楚乐毕竟不是专门做慈善的,你说是不。”
陈丞相脸上的光逐渐暗淡,他嘴唇哆嗦着,拿起杯子,明明烫手至极,他却毫无所觉。
“殿下……”
楚乐笑眯眯的端起茶水:“我敬您一杯。”
事情至如此,陈丞相便知自己毫无退路。
他苦笑一声,将茶水一饮而尽。
楚乐放下分毫未动的茶水,露出欢喜的笑容:“那本殿下就等待丞相的好消息了。”
丞相挤出一丝笑意。
出门去,才觉得口舌发烫,手指也十分疼痛,抬手一看,已经起了一圈獠泡。
他盯着那獠泡看了半响,忽然张嘴,狠狠撕咬下去,不一会儿便有鲜血混着脓水流下。
屋内,楚乐十分嫌弃的让人撤下茶水:“去弄一壶冷萃茶过来。”
这大热天的,喝热茶,简直找罪受。
——
系统虽然经常性不干人事,但做事的速度却很快。
林惜白要的车轮子被它偷渡过来,被铁匠一脸爱不释手依依不舍的安在了自行车上。
“小姐,这两个轮子是从哪里弄来的,这手感,太绝了。”
“真是稀奇物品。”
林惜白摸了摸鼻子:“这玩意儿有点难搞,估计举世就这一对了。”
铁匠失望的呆住,眼里的光没了。
林惜白立刻安慰他:“但我知道原材料是什么。”
铁匠立刻期待满满的看着她。
林惜白:“这玩意儿原材料叫橡胶,取自橡胶树上。”
铁匠疯狂思考:“橡胶树,似乎没有听说过……可还有别名?”
林惜白道:“你应该没见过,这玩意距离这比较远。”
“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在岭南一带的。”
铁匠眼里的光瞬间灭掉。
岭南,南蛮之地,未开化的地方,距离长安十万八千里的远,他去不了。
“没有缘分。”林惜白草草的安慰一句:“有缘见了就给你弄过来让你研究。”
——
自行车在这个时代绝对算得上是稀奇东西,林惜白得了好东西也不藏着掖着,当即推着上路了。
正值黄昏末,余晖满地,林惜白穿着杏色窄口长衫,骑着自行车从大街上刷的跑过去。
这会儿街上人还挺多,乍一看到这个,顿时有些惊奇。
“什么东西过去了,好快!”
“或许是武林高手。”
“我瞧着像是林尚书家的小女。”
“我也觉得像,但林姑娘怎么可能跑这么快。”
很快,他们就有了答案。
林惜白骑着车出了城门兜风一圈,好好过了一把瘾,回来时路过烧鸡店,毫不犹豫的停下来。
见众人稀奇的围着她的车车看,也不生气,神采飞扬的给众人介绍她的新宠,众人又惊又羡,听说这样的车不可能再有下一辆,顿时更加稀奇。
一个幼崽眼巴巴的看着,大眼睛萌萌哒。林惜白抗拒不住,挠了挠脸,把幼崽抱到后座上,带着人慢慢骑了一圈,这一下不得了,直接被一圈幼崽围着不走了。
无奈,只得辛苦辛苦。
不知道跑到第几圈的时候,眼一瞥看到一个戴着面纱的女人站在阴暗里,幽幽的看着自己,还吓了一跳。
好在那人很快转身走了。
而这一出带孩子运动,直到天黑落幕,林惜白才虚弱无力的蹬着车子回到家。
一到家,好家伙,八双眼睛齐溜溜的看着自己。
林尚书:“胡闹!”
林惜北:“怎么玩了这么久才回来。”
林惜南撅着小嘴:“姐姐有好玩的东西又不带我。”
冬儿:“姑娘出门竟然不带我。”
林惜白:“……”
林惜白头皮发麻:“那什么,你们要不要来试试这个车?”
林惜南当即跑过来:“要要要!!”
“好好好小o泡。”林惜白敷衍的将他抱上后座:“你太小了,只能坐不能骑。”
“爹,你坐一天肯定腰酸腿麻 ,快过来活动活动。”
林尚书极度无语,这是什么孝顺女儿,但心底对这奇怪的代步工具又极度好奇,于是忍不住走过来。
可惜或许是常年案牍劳形,林尚书虽然看着身体健康,但平衡性不算好,新手上路很是慌张,车子七扭八扭,很是不稳,林惜南都不敢搭车,全靠林惜北在后座给他扶着。
“好了好了我可以了。”林尚书毫无自觉,以为自己天赋异禀,不多时就挥手让大儿子靠边,别打扰他发挥。
林惜北慢慢松手,林尚书在府里骑了个痛快。
当日,林府所有人都知道家里多了一个稀奇玩意,可以单人骑动,速度很快,也不怕摔。
新鲜东西总是能引起众人注意力,尤其这新鲜东西不仅好玩新鲜,还很稀有的时候,更加能引起众人好奇心。
很快,几乎全城人都知道了自行车的存在,并有诸多人下单找木匠做林惜白所言的木头轮子的低配版。
更多的人,比如官府家的小公子们,大多都将单子递到林府上,既能得到同个师傅所做同款,还能和林府攀一圈关系,也是两全其美。
右相陈家公子多,也适时递过来几个订单,顺便同来的还有一张信函。
嫂嫂陈舒芸产子不宜劳累,林惜白便暂掌管家之权,这封信函就到了她的手上。
一看就是家书,虽然纳闷离的这么近干嘛如此耗费功夫,没有拆开,林惜白当即就让人给陈舒芸送过去。
两刻钟后,陈舒芸的丫鬟喊她过去,瞧着情绪不太好。
“是不是那信里写了什么?”林惜白看着红着眼眶的小丫鬟,心里不太乐意。
嫂嫂还未出月子,刚产完子的人本就感性,不宜操心,也不知道陈府送来了什么消息。
瞧着不是好消息。
“惜白,我娘……”一见到林惜白,陈舒芸刚止住的泪水就下雨一样往下掉。
“别激动别激动。”林惜白立刻跑过去,将人扶起来,拿着枕头放她腰后。
“先淡定,别哭,先说说到底是什么情况。”林惜白掏出帕子给陈舒芸擦了擦,力道极度轻柔。
陈舒芸将信纸放她手上让她自己看,自己捂着脸默默垂泪。
林惜白飞快浏览完内容,也觉得一阵头大。
陈老夫人竟然病重垂危了。
真是……
林惜白感觉头皮都发麻:“你先别哭,月子里呢,不能哭。”
“我等下去看看什么情况。”
“老夫人身体向来康健,是长寿的面相,未见人,情况还不一定呢。”
林惜白焦头烂额的安慰,拿着信纸,打算看看落尾是谁,结果发现上面的字迹在逐渐消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