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惜白心里咯噔一下。
整个楚国,恐怕只有她林惜白敢拿玉玺砸楚澈的脚了吧。
等楚瑾瑜走后,楚澈定饶不了她。
完了完了,林惜白紧闭双眼为自己默哀。
“太子哥哥,你怎么了?”楚瑾瑜担心,一边说话一边上前。
“没事!”
楚澈伸手,示意楚瑾瑜不要靠近。
随后,他默默将脚收了回去。
若是早有准备,楚澈也不至于闹出如此大的反应。谁能料到林惜白还有这一出啊。
事实证明,林惜白比冬日的天气还要难以揣摩。
方才阳光正好,现下又狂风呼啸。
“我没事。”楚澈解释。
“那你干嘛要叫?”楚瑾瑜皱眉。
一向冷静内敛的太子哥哥竟有一天在她面前像个姑娘家一样大声尖叫,这个冲击力堪比林惜白发现江若棠是楚澈的亲妹妹。
完了。林惜白现在满脑子就是这两个字。
在楚澈没有回答的空档,林惜白默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我以为屋子里有耗子,吓到了。”楚澈神色淡然,一本正经忽悠楚瑾瑜。
楚瑾瑜半信半疑,但不好多问。
也就叫了一声,又不是什么大事情。
两人讨论的差不多,楚瑾瑜转身离开了楚澈的寝宫。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死一般的寂静。
林惜白感觉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音。
她抬头,眨巴了下眼睛,一动不动望向楚澈。
楚澈如同木头桩子,坐在座椅上。
“啊!”
正当林惜白思索着要不要和楚澈道个歉的时候,楚澈忽然朝她伸手,吓了林惜白一跳。
林惜白怯生生的也伸出了手。
“玉玺给我。”楚澈语气平淡,听不出半点情绪。
……
林惜白赶紧将伸出去的手缩了回去。
她还以为楚澈是想拉她起来呢。
可一直在桌子底下待着也不是个办法,林惜白深吸一口气,从桌下钻了出来。
“那啥。”林惜白挠了挠后脑勺。“脚还疼吗?”
“不疼。”楚澈不去看林惜白。
“对不起。”林惜白小心翼翼的向楚澈说道。
“没事。”楚澈仍然对林惜白仍然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
林惜白盯了楚澈好几眼。
主要楚澈心思属实变幻莫测,万一他心里梗着这事儿,哪天无聊就把林惜白拉去喂狼了呢。
想到郑连城送给楚澈的那只狼,林惜白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见过养狗养猫的,没见过养只狼当宠物的。
“愣着做什么?”
感受到身旁人的注视,楚澈觉得莫名其妙。
他微微皱眉,斜眼扫了下林惜白。
“我马上回床上躺着!”林惜白身子立的笔直。
说罢,她逃似的跑去了屏风后面。
楚澈回想了下林惜白说的最后一句话。
回床上躺着?怎么越听越不对劲……
“咳咳。”楚澈手攥成拳头,抵在嘴唇上咳嗽了两声。
她未与林惜白计较,林惜白自是不会上赶着找骂。这件事情就当是过去了。
夜里,一道身影走进了悦来客栈。
宋原轻车熟路上了二楼。
门虚掩着,他轻轻一推,便是“吱呀”一声,紧接着宋原进了屋子里。
桌上一盏灯火,衬得房间若隐若现。
宋原一把抱住坐在床上的女子。
却不想女子傲气,竟躲闪开来,白白让宋原扑了个空。
“可辛,你这是……?”宋原不解。
平日里云可辛巴不得贴在宋原的身上,今儿个将他往外面请,还是头一回。
“宋公子怎的这么晚才来找我?”云可辛一双柳叶眉微微蹙起。
“哎呀,玲珑阁事情繁多,我耽搁了些。”原来就是为了此事,宋原不以为意。
说罢,他又迎上前去,伸手去拉云可辛。
云可辛毫不犹豫甩开了他的手。
“你要么不见我,要么见了我又匆匆离开,日日都说事务繁忙,我不曾见你对我有多上心。”云可辛来了脾气,偏过头不看宋原。
“我若是对你不上心,还会专门来一趟客栈?”宋原耐心极好,随即又凑上去,一把将云可辛搂进了怀里。“我爹这段时日愈加对我要求严格,我脱不开身嘛。再说了,玲珑堂生意好了,你这个老板娘不该开心才对吗?”
宋原三言两语就把云可辛哄了回来。
此时云可辛脸色通红,哪里还有方才的倔强。
“我连你爹娘都没见过,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认我。”云可辛撇嘴。
她正是因为这个,才与宋原置的气。
云可辛说来投奔宋原有些时日,却是迟迟盼不到宋原带她回府。
没有名分,她天天伺候宋原有什么用处。
“早晚都要见的。”宋原笑呵呵的道。
云可辛神色又低落了下来。
“早晚早晚,早晚是多久嘛。”云可辛赌气,宋原脱她的衣裳,她就往上扯。“我可是清清白白的小姑娘,盼的只不过嫁进好人家。我心仪于你不错,可你我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那我要何时才能见得了光。”
好不容易钓到个官家公子哥,偏偏宋原只会说话不会做事,承诺倒是许的好听,不曾有一个兑现了的。
云可辛越想越郁闷,便也难得给宋原好脸色了。
左右这个不行,再换下家就是。
云可辛对自己那几分姿色,确确实实是信的。
“你也知晓,自那尚书府的小姐开了糕点铺子,玲珑堂的生意日益惨淡,我爹将此事交于我处理,若是事情未能解决,倒带了个姑娘回去,我爹定会气急败坏,以为你红颜祸水,怪你耽搁了我。那样一来,你我又何时能终成眷属?”
宋原苦口婆心的向云可辛解释。
他说的有道理,云可辛思索片刻,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也是,宋原答应了,太师和太师夫人那过不了,她还是进不了太师府。
“那意思是,等你解决完了玲珑堂的事情,你便娶我为妻?”云可辛问宋原。
就是再等,也得给个时候吧。
“嗯。”宋原重重点头。
云可辛噘嘴,面色似带着一丝嗔怪,但没方才那般倔了。
“你信我一次。”宋原伸手揉了揉云可辛的头发。
云可辛手上力气消去,宋原轻轻松松解开了她身上衣衫。
春宵过后。
宋原靠在床头,怀里搂着美人,正闭目养神。
“我记得,你是不是在尚书府待过一段时日?”宋原偏过头去,询问云可辛。
云可辛心里咯噔一下。
莫不是宋原看穿她,知晓她生在卖菜人家,才迟迟不肯带云可辛前去太师府拜见。
“我……是待过。”云可辛一面承认,一面懊恼。
宋原问的这般直白,定是早前调查好了。云可辛不好辩解,只得灰溜溜的承认。
若不是享受了权贵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她也不会如此急不可耐,想要寻的个有权有势的人家。
“那林家小姐脑子当真有如此聪明?”宋原紧皱眉头。
她那糕点铺子开到现在,口口声声传的都是她自个儿做出来的。偏巧从林惜白手里过的糕点在别家真未见过。
可林惜白又未学过这些,她如何能想出这么多做糕点的点子来。
“我从前怎么看不出她林惜白还有做糕点的本事。”宋原仍在琢磨,林惜白可有用别的法子。
“我在尚书府确有待过一段时日,但未曾见过端倪。至于你心里所想,我也纳闷。”云可辛回答道。
林惜白平日里瞧着吊儿郎当,一旦手中有了事情,又能做的服服帖帖。
宋清风没少在宋原面前拿林惜白做过比较,宋原待林惜白愈加的看不惯。
一介女子,怎能与他相提并论。
“奇怪。”宋清风目光中带着一股子狐疑。
他不信林惜白未曾借助过别的,靠自己一手将糕点铺子做大做强。
这样说,只消抢过林惜白背后之人,再为己所用,不愁敌不过林惜白。
宋原渐渐心里有了主意。
先皇后祭祀典礼,普天哀悼。
翎历十二月十六日,楚国百姓皆白装素裹,不予办理喜事。
三年一用的仙鹤台前,一盏香炉鼎立。
众臣俯首,纪念翎历年楚国第一个皇后。
太子寝宫。
尚未到时候,楚澈倒是淡定得下来。
他坐在书桌前处理政事,与往常别无异样。
林惜白扫了楚澈好几眼了。
她几次想要提醒楚澈,该是准备一下。毕竟先皇后祭祀典礼,又是楚澈生母,怎么都要庄重对待。
但想到楚澈心里有数,自己开口反倒显得多管闲事。林惜白怏怏的闭上了嘴。
当然,最重要的是,林惜白担心自己惹恼了楚澈,会有掉脑袋的风险。
在第八次看向楚澈的时候,林惜白又闯了祸。
她手不小心打到桌沿,果盘掉落下来。林惜白惊慌失措,想要去捡,结果头又碰到桌上另一盏碗碟。
这下好了,糕点水果全部摔在了地上。
一时间,原本寂静无比的大殿响起如同三重奏一般的剧烈声响。
林惜白吓得紧紧闭上了眼睛。
“……”
她在等待楚澈骂她,楚澈可是叮嘱过,他做事时不爱有人闹出动静来。
但楚澈已经找不到话说她了。
楚澈记不得林惜白惹出过多少次麻烦。
“你怎么不说我?”林惜白小心翼翼的问楚澈。
“知道你是什么样子了,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