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老王妃跪下,皇上吓得心中微微一顿。
老王妃可不是泛泛之辈。
好歹楚宴行是战神,陆清秋训练的女兵又给边境带来了不少喜讯。
加之老王爷骁勇善战,在军中颇有威望。
如今事情闹到这般地步,让老王妃出面,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老王妃这是做什么?朕把你请来,可是参加宫中夜宴的,如今您突然请罪,反而让朕不知如何是好了。”
皇上笑得一脸奸诈,眼神之中带着几分探究。
“老身教子无方,才会让楚宴行在战场上奋勇杀敌,帮皇上解决了心头大患。即便文臣武将攻击,皇上也从未怀疑过楚宴行的忠心耿耿。老身却纵容王妃,训练女兵,惹下滔天大祸,本应该请罪。”
此时老王妃把所有责任推到自己身上,也算是个识时务的人。
“老王妃说的是哪里的话?朕一向看重楚宴行夫妇,何来滔天大祸之说?”
皇上转了转眼珠,似笑非笑地道。
“功高震主,便是滔天大祸。否则本王妃和还在襁褓之中的孩子,怎么会在后宫之中,不能挪动半步?”
老王妃缓缓抬起头来,冷声回敬道。
皇上听了这话,不由得猛抽了一口冷气。
“老王妃请你自重,再胡言乱语的话,朕绝不饶你!”
皇上脸色不佳,他一脸怪异地盯着老王妃,看个没完。
“本王妃可说到皇上心里去了?您要的,不过是楚宴行手中的虎符。这孩子身子不好,多年上阵杀敌也留下了不少伤病。若是皇上愿意开恩,我们一家四口,定会全身而退,离开京城,另寻一个去处。而那块虎符,自然是要交给皇上的,这是做臣子的本分。”
老王妃单膝跪地,她已经说的极为通透了。
况且有李国公做保,估计楚宴行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皇上听了这话,不知道是喜是悲。
“老王妃说话算数?”
皇上不禁眉心微微一皱,却难掩心中的兴奋。
“自然如此,楚宴行早就有请辞的想法。奈何前线的战事吃紧,他实在担心皇上安危。一旦胡族长驱直入,直达京城,皇上的金銮宝座,恐怕也是坐不稳的。既然皇上心中起疑,楚宴行又伤病在身,这个时候退下,也在情理之中。”
老王妃紧咬后槽牙,轻声道。
“如此甚好,若是楚宴行愿意把虎符交出来,朕一定会保你全家安稳。”
皇上终于露出本来面目,他忍不住勾起嘴角,淡淡一笑。
“既然如此,老身再次谢过皇上了。”
老王妃低下头去,不得不咽下今日的所有苦楚。
李国公缓缓闭上眼睛,他年过八十,却没想到,有朝一日,武将竟然被如此慢待。
整个游园会,人心惶惶。
文臣武将,都害怕步楚宴行的后尘。
陆清秋拉着楚宴行的手,下意识的塞给他一包白色的粉末。
楚宴行吓得眼神微微一顿,不由得眉心皱成了一个疙瘩。
“你这是做什么?在后宫之中,如果是用这种东西的话,恐怕是杀头之罪。”
沉默半晌,楚宴行紧张地环顾四周,冷声回答道。
“王爷不必焦灼,梁夫人已经过来报信,老王妃表明态度,我们会交出虎符全家离开京城的。”
说到此处,陆清秋转了转眼珠,言语之中满是无奈。
“皇上答应了?”
楚宴行不敢相信,这才轻声问道。
“答应了,这个时候只能称病不出,才能解决所有人的疑惑。否则整个王府,一定会成为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
陆清秋看着湛蓝的天空,心中极为不舍。
可是为了家人,陆清秋又能怎么办呢?
“放心好了,我知道该怎么办。”
楚宴行轻轻的捏了捏陆清秋的肩膀,就连呼吸也变得更加艰难了起来。
宫中夜宴,皇上再次出现的时候,脸色明显好了许多。
老王妃坐在皇后娘娘身旁,楚宴行和陆清秋看了,不由得心中发疼。
没想到,不过是几日未见,老王妃就憔悴了些许。
陆清秋低下头去,差点泪水决堤。
即便如此,陆清秋还是要坚持下去,再做决定。
“前线战事一片大好,都是各位爱卿努力的结果。只是希望国泰民安,天佑我朝!”
皇上拿起酒杯,转眼之间便一饮而尽。
众人看了,好生奇怪,却不得不跟着随声附和。
梁夫人轻轻的转了转眼珠,他望着陆清秋和楚宴行,不禁一阵心疼。
李国公坐在一旁,脸色不佳,似乎已经和皇上达成了某种协议。
楚宴行的眉心微微一皱,一种说不出来的疼,从肚子缓缓升腾起来。
即便如此,楚宴行还是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模样,他低下头去,淡淡一笑。
天已经完全黑了,外面有任何风吹草动,都在皇上的掌握之中。
“这次楚宴行和陆清秋战功卓著,朕定会好好嘉奖。这杯酒,朕先干为敬!”
皇上突然提起楚宴行,反而让陆清秋有些无所适从。
陆清秋意识到什么,她缓缓站起身来,只能谢恩。
就在这时,楚宴行脚下一软。直接倒在了地上。
只听砰的一声响,在场的所有人吓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一时之间,场面混乱。
所有人定定地看着陆清秋,不由得心下一惊。
楚宴行身份特殊,谁也不敢轻易招惹。
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儿,楚宴行突然倒下。
所有的猜测都指向了当今圣上。
陆清秋故意装作一副撕心裂肺的样子,她死死地攥住楚宴行的胳膊,目光之中满是凛然。
“王爷,您怎么了?您这是怎么了?”
陆清秋满脸惊恐,她的尖叫声响彻整个宫中夜宴。
皇上的心陡然一提,他本以为此事会安然度过。
没想到楚宴行竟然晕倒了,还是在皇上面前。
如今所有人热议如沸,不过是说皇上在背后下手。
想到此处,皇上的心越发难受起来。
他缓缓抬着下巴,眯眼打量楚宴行,却不得不大声喊道。
“太医,太医在哪里?赶快过来瞧瞧,楚宴行这是怎么了?”
此时的楚宴行呼吸困难,肚子疼的不行,冷汗在额头上起了一层又一层。
看到楚宴行躺在地上,陆清秋的眼泪瞬间决堤。
周遭的人不过是看热闹而已,没有丝毫怜悯的意思。
陆清秋紧紧的抱住楚宴行,手指微微颤抖。
那包药的效用实在是太狠了一些,如果不给楚宴行下点猛药,恐怕无法骗过皇上的眼睛。
而此时的楚宴行淡淡一笑,目光之中的坚定被陆清秋看了个通透。
就在此时,几人合力把楚宴行抬了下去。
皇上坐立不安,他绝不允许楚宴行在这个节骨眼出事。
否则所有的责任都会算到皇上身上。
众人乱成一团,陆清秋的心却越发明朗起来。
众人过来一探究竟,皇上的嘴唇微微颤抖,他定定望着眼前的男人,不知是爱是恨。
眼前的楚宴行,为皇上冲锋陷阵,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实在令人心惊胆战。
老王妃的心,跟着微微一提。她轻轻地握住了儿子的手,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陆清秋压低声音,在楚宴行耳旁重复了一句。
“我们都会解困的,放心好了。”
即便如此,这话还是被老王妃听了个通透。
老王妃淡淡的扫了一眼陆清秋,刚才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沉默了半晌,太医弓着身子急急忙忙而去。
看到眼前这一幕,皇上实在是悲愤不已。
一旦此事闹大,对谁也没有半点好处。
“情况怎么样了?楚宴行有没有好一点?好好的人,到底为何突然晕倒?”
说到此处,皇上下意识的攥住拳头,视线却没有落在楚宴行身上。
陆清秋的心不由得冷冷一笑,此时的皇上,最担心的就是成为众矢之的,而不是害怕楚宴行身体抱恙。
如此君王,也不过如此。
想到此处,陆清秋一个劲儿的抹眼泪。
梁夫人在一旁看了,也觉得心中一空,莫名涌上一股失落感。
看来为皇上办事,最后的结果便是如此。
仿佛一瞬间,陆清秋就消瘦了些许。
“你们倒是说呀,皇上等着回话呢!”
皇后娘娘急得不行,她看到这样一幕,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若是楚宴行死在这里,皇上可能要背负千古骂名了。
太医心下大惊,这才实话实说。
“王爷操劳过度,而且旧疾复发,本应该在家中好好休息。可是他心火难消,所以才会突然晕倒。再这样下去的话,王爷的身子恐怕就……”
说到这里,太医紧紧的咬着后槽牙,目光之中带着几分担忧。
陆清秋听了这话,这才惊声哭了起来。
所有人都知道,陆清秋向来自持,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没想到陆清秋看到楚宴行晕倒,竟然这般失态。
看来二人的关系,真如传说中的那般恩爱。
“皇上,都是臣妾的错。臣妾没有好好伺候王爷,让王爷旧伤复发,晕倒在宫中夜宴之中,扰了皇上的兴致。还请皇上降罪!”
陆清秋几乎是跪着,到了皇上和皇后娘娘的跟前儿,连连磕了几个响头。
这一出苦肉计,演得实在是逼真。
别人不清楚,可是李国公心中明白。
刚才陆清秋给了楚宴行一包药粉,转眼之间楚宴行便晕倒了,而且腹痛不止。
即便是宫中的太医亲自把脉,也是说不出什么的。
一想到这里,李国公这才上前一步,轻声道。
“楚宴行在前线英勇作战,负伤累累。如今又勾起旧疾,的确不适合再上战场了。这个时候让王府交出兵权,势在必行。”
李国公双手抱拳,毕恭毕敬地道。
此话一出,皇上的眼神微微一亮。
他正愁不知如何解困。没想到李国功一句话,就给了皇上台阶下。
虽然这话说的极为随意,可是皇上心中明白,楚宴行身体抱恙,不能在前线作战,这个时候退下来,交出虎符,也是上上之策。
楚宴行轻轻地抽出的嘴角,目光之中满是凛冽。
陆清秋仍旧气势逼人,她匍匐在地上连连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