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认罪

“那就应该在店里搜出些什么来啊。”楚晏行不假思索的反驳，县令顿时哑口无言。

此时，堂下的吃瓜群众也不像方才那般群起而攻，一个个倒是安安静静的乖乖听下文。

“大人，我说这些只是想证明一点，那就是陆清秋根本没有下毒，下毒而是另有其人。”楚晏行此话一出，堂下众人再也平静不下来了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

“有人想害陆清秋？”

“难道宝妆阁得罪了什么人？”

“哎呦用这样的手段害一个姑娘家，还牵连了那么多无辜的人，真是罪大恶极啊。”

“就是就是......”

堂下局势瞬间逆转，竟然一边倒的开始同情陆清秋。

这一瞬间的改变，当真让陆清秋体会到，什么叫人言可畏了。果然，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倘若楚晏行没有出现，今天的陆清秋，可能就要在这堂上被扣上千古罪人的帽子了。

陆清秋不由得朝着楚晏行的背影会心一笑。

“另有其人？是什么人如此大胆，不仅栽赃嫁祸，还伤害这么多无辜的姑娘！”县令一拍桌子，愤怒道。

“人我已经给大人带来了，请大人容许我将人带上来！”楚晏行拱了拱手，脸上自信的神情，让身旁的陆清秋越来越宽心。

“好，快把人犯带上来。”县令忙不迭的应道。

他话音刚落，玄乎再次从人群中出列，身前还押着被绑了手脚的陆金梅一家。

“怎么是你们？？”陆清秋双目圆瞪，震惊道。

“陆清秋你可认识这些人？”见了陆清秋的反应，县令面朝陆清秋问道。

“回大人，他们是小女子的姑姑一家。案发之前，他们来过店里闹事，只是当时小女子只顾着和姑姑吵架，并未发现什么异常。”陆清秋据实答道。

县令略略点头，把目光转向五花大绑而来的一家三口。

陆金梅一家来到堂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相较于前几日嚣张的气焰，今日倒是萎靡了许多。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县令惊堂木一敲，两旁的衙役“威武～”声喊的人心中一阵发颤。

“草民王有才。”

“草民陆金梅……”

“草……草……草民王……王王……琼花！”

王琼花声音颤抖的最为厉害，一张煞白的小脸上布满了汗珠子。

“啪”的一声惊堂木比前几声都要洪亮，震得地上三个人抖如筛糠。王有才一副蒙在鼓里的样子；陆金梅淡定的面如死灰；而王琼花这像筛子似的不住发抖。

“大人......”楚晏行拱手上前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纸包，师爷急忙上前接过，呈给了县令。“这是我在陆金梅家搜出来的还没来得及销毁的毒药，大人可以立刻找仵作前来检验，看和香料中的是否是同一种毒药。”

县令闻言急忙让人把仵作唤到堂前，经过一番细致的对比，仵作蓦地点点头，县令了然，目光看向堂下三人时，异常严肃冰冷。

“快快将事情经过细细说来，为什么陷害宝妆阁？在香料中下毒谋害这些少女！”

“大人...大人我冤枉啊......”王有才第一个跳出来辩解，浑身的酒气未散，一双惊恐的眸子看着县令，继续道：“我跟陆清秋他们一家无冤无仇的，我没有理由害她啊！”

“大胆！”县令厉声喝道：“毒药是从你们家里搜出来的，还敢说和你无关！”

县令话毕，只见王有才赶紧垂下了头，胳膊肘拐了拐身旁的陆金梅，小声道：“你说句话啊，那陆清秋不是你家亲戚吗？”

陆金梅面如沉水，一双空洞的眸子布满绝望。

“事情是我做的！”陆金梅低沉的声音，话音刚落唇角挑起一抹阴森的笑，似乎是在对这个凉薄的世间的嘲笑，又似乎是在嘲笑愚蠢的自己。

“细细道来！”县令闻言顿了顿，急忙收回思绪正色道。

“是我恨毒了她陆清秋，明明宝妆阁应该有我的一份，可她却宁愿和个外人合作都不肯带着我们发财。既然陆清秋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说说你是如何在宝妆阁的香料里下毒的？”县令忍不住剜了陆金梅一眼，闷声继续问道。

“我将事先准备好的毒药交给我女儿，然后和她一起去店里。我借故和陆清秋吵架，让我女儿去给她的香料里边下药。不过大人，我女儿是在我强迫威胁下才做的这些事，她事先也并不知道这毒药的厉害。”

陆金梅话毕，犹如泄了气一般瘫坐在地，低着头不再说话。

陆清秋静静地站在一旁听清了事情的经过，不知道现在的心里是应该对此事的真相大白感到开心，还是该对有这样的亲戚感到悲哀。

只是陆清秋依旧不相信，就凭这小小的一件事，陆金梅会不惜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就算她没有进宝妆阁，可就算凭着他们家的财力，也不至于过得太凄凉。为什么要铤而走险干出这般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呢？

“陆金梅，毒药你是从哪里弄到的？”见县令迟迟没有问话，楚晏行瞥目看向陆金梅的方向，正色道。

“买来的。”陆金梅面无异色，淡定答道。

“哪里买来的？”楚晏行继续追问。

“不记得了！”

陆清秋听得出，陆金梅这摆明是在隐藏什么。他这种人莫说是买毒药了，就是买个衣裳首饰都会算计来算计去，怎么可能如她所说，随便买毒药。

“前几日我见你和王琼花在街上大手大脚的消费，姑姑是从哪里弄到的钱？”陆清秋侧目，闷声问道。

陆金梅怔了怔，冷笑一声道：“我们家钱是怎么来的难道还要向你陆清秋汇报吗？”

陆清秋无奈，看来这陆金梅是没打算说出任何有意义的线索，准备一个人将此事扛下来了。

“陆金梅，你可知你犯的罪是要被流放的，如果你不说出主谋，你一个人真的忍心撇下你的丈夫和女儿，让他们一辈子背负着这样的罪名苟活于世吗？”楚晏行也不相信，一响贪婪的陆金梅会有这么深的城府，做出这样的事情，于是他便顺着陆清秋的话，想要给她施加压力让她供出主谋。

陆金梅默了默，身旁的王琼花已经哭的泣不成声。至于王有才，酒大概也醒的差不多的，他瞪着陆金梅，不顾此处是公堂的破口骂道：“你这婆娘想要害死我啊，你到底从哪弄得毒药赶紧把实话说出来，求青天大老爷宽恕。还有......”

王有才甩头看向陆清秋，跪爬着来到她面前，楚晏行现在最不想的就是这家人靠近陆清秋，于是他毫不犹豫的挡在陆清秋身边，不让王有才接近清秋。

“清秋啊，求求你说句话啊，她毕竟是你姑姑啊。还有啊，你跟你身边这位公子说说，不要再追查了好不好？放过姑姑，我替他们保证永远不再骚扰你们。”

陆清秋躲在楚晏行的背后，没有给出任何答案，只是她一张冰冷的脸上始终无波无澜。

“王有才，犯了罪就要承担责任，你求清秋也没有用。即便她答应了，那些被她害了的姑娘们怎么办？”楚晏行一心护着陆清秋，什么话都不舍得让她说，什么事都不需要让她做。

“就是就是......”苦主们终于搞清楚自己现在要声讨的人是谁了。一个个眼珠子瞪的浑圆，恶狠狠的看着陆金梅母女，大声道：“像他们这样的人就该被杀头、流放，根本不值得同情！！”

“没错没错......”堂下的群众也开始加入了声讨行列。一时间，陆清秋成了最大的受害者而其他人则愤愤的替她抱不平。

“肃静！”县令闷声喝道，堂下众人瞬间安静。

“陆金梅，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没有！”陆金梅面如沉水，闷声回道。

“既然你已经认罪，那画押吧。”县令话音刚落，便有人将认罪书递到了陆金梅面前。陆金梅抬手正欲画押，身旁的王琼花扑倒在她面前，哭的歇斯底里。“娘，不要画啊，你就招了吧，我求求你了，到底谁是主谋？是谁给了你那么多银子收买你？你快说啊！”

陆金梅抿了抿唇，看着王琼花的目光始终充满怜爱。她咬着唇，一双眸子中满是凄厉。

“琼姐儿，没有任何人的指示我，一切都是娘自己做的，娘一人做事一人当！以后你要听你爹的话，要懂事知道吗！娘做了错事让你们抬不起头了，娘对不起你！但是琼姐儿你要记住......”陆金梅话音未落，一双怒目瞪向陆清秋，厉声道：“这个女人是害了我们全家的罪魁祸首，琼姐儿你要记住她，永远不要原谅她，不要向她低头。”

陆金梅将嘴唇咬破，猩红的血液顺着唇瓣留下来，看着有些骇人。

陆清秋站在原地冷眼旁观，她的心竟然没有一丝同情。甚至对目下这些看热闹的人，都没有一丁点儿的情绪。

或许不论何时，这世间总有那么几个人或事会让人感到心寒。陆清秋冷眼看着周遭，倘若楚晏行没有出现，或许现在被流放的就是自己。即便有莫大的冤屈，可他们谁又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