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秋把脸转向黄老板，鄙视的看着他，还没问到他就安耐不住，看来是个贪生怕死的主儿。
“行，那你说说吧。”陆清秋抱臂环于胸前，踱着步子来到他面前。
“二位好汉，我说我说，我什么都交代。”黄老板哆哆嗦嗦的抬起脸来，急促的口吻恨不能一口气把罪名推的干干净净。
“都是这个毒妇，是她给那些孩子下了毒，说是这个毒可以让他们渐渐忘了过去的事情，变得听话。”
黄老板话音刚落，旁边的丑婆婆就忙不迭的淬了他一口。“呸，胆小鬼！”
楚晏行淡然的笑笑，示意陆清秋继续问下去，他则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站在一旁听的津津有味。
“你们的孩子都是从哪里偷来的？”陆清秋接收到楚晏行的眼神后，便继续问了下去。
“是两个江洋大盗弄来的，还有一些，就是他们几个七七八八捡回来的。”黄老板点了点下巴，指向那两个大汉。
“我们从来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啊，我们弄的那些孩子都是捡来的。”
“捡来的？”陆清秋冷笑着把脸转了过去，冰冷道：“孩子独自在山里玩耍，也是你们捡的？”
两人闻言一怔，顿时哑口无言。
陆清秋看他们两个的模样也不像多聪明，兴许就是个打手，只动手不动脑的，所以也没有对着他们追问什么，而是重新把脸转向了黄老板那儿，重新问道：“你们的孩子只藏在这里吗？还有其他的地方吗？”
“没有了，没有了，都在这儿呢！”黄老板一个劲儿的否认，倒不像是在说谎。
“那说说你们把孩子弄来了之后，都是怎么卖出去的？”
“就是我负责找人家，然后带人来选孩子，谈好价钱之后就成交了！”
“那你卖掉孩子之后的脏银都怎么处理的？”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我就是拿走我的那一部分，剩下的都给了丑婆！”黄老板泄了气的垂下了头，似乎他知道的事情也已经交代的差不多了，剩下的怕是他也提供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
“来人，把他押下去！”楚晏行似乎也看出了这个家伙没什么价值，于是便叫人给他先带走。
黄老板被带下去之后，剩下的两个壮汉一脸的苦大仇深，被楚晏行揍的两眼乌青，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看着眼下的一群侍卫，实在不知道自己可以交代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于是便战战兢兢的探问道：“大人，我们俩真的是无辜的，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啊！能不能放了我们啊？”
“放是不可能了！像你们这样的打手，你们这里还有几个？“楚晏行负手走到他们二人身边，肃穆的问道。
“还有两个，只是他们今天出去干别的事情了。所以就剩我们两个了。”
楚晏行顿了顿，回身招来一个侍卫，轻声在他耳边耳语几句，那人便带着三个侍卫出了门。
“把他们两个一起带下去吧！”楚晏行手一挥，两个大汉也一起被拎了出去。
目下，只剩下一地中毒的孩子，还有丑婆婆······
“你还是什么都不打算说吗？”楚晏行款步来到她面前，侍卫不知从哪里寻了把椅子，他便甩袍坐下。接着又对侍卫继续道：“再去搬一把来！”
侍卫瞬间了然，急忙转身又取了一把椅子，放在了他的身旁。
“坐！“相较于对别人的严肃厉色，面对陆清秋时，他则温柔了许多。
”好！“陆清秋含笑坐到他身边，两个人转脸看向丑婆婆。
丑婆婆似乎对他们两个的行为十分的不耻，一副鄙夷的表情看着他们。
”你还是什么都不打算说吗？“楚晏行再次问道。
丑婆婆把脸甩开不看他，表情无波无澜。
”既然你不想交代这件事，不如说说你自己吧！“陆清秋突然开口，望着她那张丑陋的脸，陆清秋的目光并没有嫌弃，甚至还有些同情。
”一个女人，这样的遭遇无疑是一种堕入地狱的痛苦。到底是什么人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还是说，只是一场意外？”
陆清秋说话间，抽婆婆的脸色逐渐阴沉，一双冰冷的双眼发出凌厉的寒光。
她皱了皱眉，语气低沉道：“意外？或许是吧！或许，是我自己制造出来的意外吧！”
她的话似乎很有深意，只是没有一句能触动她内心深处的话，能让她把所有的秘密说出来。
“你做了一手的好菜，过去应该是个贤惠的女人吧？可有夫家？”
“呵，夫家？”丑婆婆一双冷瞳发出一缕寒光，唰的扫过楚晏行的脸，夸张的狞笑两声，继续道：“只有你这样无知的少女才会相信爱情，相信这群男人谎话连篇的嘴！”
陆清秋默了默，心虚的瞄了一眼楚晏行，生怕他听完这话之后瞬间炸掉，然而，他竟然淡定的就跟没听到似的。
“所以，你是个在感情上受过伤的可怜人喽？”见楚晏行没有过激的反应，陆清秋这才放心的往下继续问。
“算是吧，也不算！”丑婆婆咬了咬牙，闷声道。
“那么你拐卖这些孩子，不会是为了报复社会吧？”
“报复社会？”丑婆婆皱了皱眉，对这个词语十分的陌生。不过她转念一想，倒是对“报复”这个词有些敏感。
“他伤害了我，把我害成这个样子，我报复他难道不应该吗？”她垂下头，嘴上说着咬牙切齿的狠话，可从她颤抖的身体和哽咽的声音，陆清秋听得出她在哭泣。
“是为了自己在哭？还是为了那个人？”陆清秋轻声问道。
楚晏行饶有兴趣的在一旁听着陆清秋这迂回似的审讯方式，倒是十分的别出心裁。
丑婆婆没有抬头，只是从她面前地上啪嗒啪嗒低落的眼泪看得出，她哭的越来越伤心。
“为我自己的年少无知哭泣，也为他的家破人亡哭泣！”
陆清秋顿了顿，丑婆婆的每一句话都很有深意，她应该是个读过书的女人。在这个年代，读过书的女人不多，除非是大家闺秀。
“你从前应该也是个秀外慧中的才女吧？”
“为什么这么说？”丑婆婆抬起头，一张狰狞的面上露出掩饰不住的好奇。
“从你的言行……我也只是猜的。”陆清秋笑笑，毕竟也不是什么侦探级别的人物，不太会分析人物的心理，再说眼前还坐着一个经验丰富的楚晏行，她担心自己太过自信，一旦被丑婆婆否了，那可丢人丢大了！
丑婆婆默了默，一双冷瞳扫过除了楚晏行和陆清秋以外的其他人……
“你们先出去守着！”楚晏行倏地开口，低沉的声音严肃的命令道。
玄鹄顿了顿，用侍卫递过来的绳子反手把丑婆婆绑了，确定她没有能力逃跑之后，便带着其他人离开了。
“我可以提一个条件吗？”目下，屋内只剩三个人。丑婆婆的脸色也不似方才那般冰冷。
“你说吧！”楚晏行抿了抿唇，轻声道。
“我把我知道的东西都告诉你们，可不可以给我个痛快，让我死的体面些。我已经这副样子了，游街示众什么的，怕是会吓到别人吧！”
“可以。”楚晏行毫不犹豫地答应。
陆清秋深意的笑了笑，侧过头看向丑婆婆，她竟然也笑了，虽说配上这张脸显得有些阴森，但却是她发自内心的笑。
“我出自书香门第，如夫人所言从小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我们那儿小有名气。后来我爹为我选了一门亲事，可我不愿。于是和我爹闹别扭学着人家去喝闷酒，巧遇了改变我一生的那个男人……”
丑婆婆抬起一双空洞的眸子看向窗外的远方，眼角的一滴泪水在眼眶打转。
“我与他兴趣相投，喜欢听同一出戏、喜欢看同一本诗集、喜欢冬天的雪，纯粹又美好！未经世事的少女春心萌动，以为找到了一生的挚爱，却不想这挚爱早已有家有室！”
丑婆婆的眼角逐渐晶莹，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他的夫人带着孩子找到了我家，对着我破口大骂。我一夜间成了众人口中没羞没臊的贱人，我被退了婚，我爹也因此突发心疾，猝死家中。突如其来的变故一瞬间击垮了我，可最让我没想到的，是那个男人竟恬不知耻的将一切过错推给了我，说是我酒后勾引的他，让我成为不折不扣的荡妇！我心灰意冷，本欲自尽，可死之前又心有不甘。于是我便灌下一坛烈酒，借着酒劲一把火烧了他们家。”
丑婆婆微微扬起的唇角挂着报复之后怅然的小
笑，只是不断留下的泪水早已出卖了她。她从没有释怀而是更加的痛苦。
“我没有逃，我以为我可以同他一起死在那场我设计的意外大火中。可当我醒来的时候，竟然还活着。我被一个路过的乞丐救了。与我一起被救的，还有那个男人的孩子。我被烧的面目全非，那个孩子也失去了记忆。我便冒充她的娘亲，等我恢复一些后，便带着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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