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分道

晌午过后的街头，人来人往，车水马龙，马车行进起来十分缓慢，走走停停，累人得很。离陌见了，让阿慎就近寻了个茶摊，三人面色各异的下车，心照不宣的挑了个无人角落看等行人散去。

茶摊简陋，除了一壶热滚滚的粗茶便再无其他。索性他们也不是来吃茶的，简陋这点事自然就打扰不到他们的兴致。三人说了一会话，小柒冷不丁的从袖子里抽出一副牌，自己跟自己玩了起来。

阿慎瞧着好笑：“你这个人但凡心地善良点也不至于自己跟自己打牌。”

小柒笑嘻嘻的脸上瞬间浮起一抹难以言尽的表情，一丝余光似从夹缝中跳脱出来般，很用力的瞟了阿慎一眼：“唔，我也这么觉得。”

阿慎目光一定，心里不禁犯嘀咕，不对呀，以她的性格难道不应该反驳我吗？莫不是我这玩笑开大了？

心头立刻一软，拍着桌子道：“你要是不怕输，我来陪你玩两把。”

离陌闻言，面部肌肉瞬间僵住，那双被恐惧笼罩的瞳孔更是肉眼可见的颤了一颤，目光嗖的一下转向小柒。

小柒短短的懵了一下，很快，两眼一弯，嘴角一扬，那张脸看着像在笑，但仔细去找却愣是找不出半点笑意，离陌的心顿是紧张不已，他轻轻咳嗽了一下：“阿慎，我嗓子有点不舒服，你去看看这哪有药铺，弄个清热祛火的方子回来。”

阿慎傻乎乎的愣了一下，离陌狠狠瞪去一眼，吓得傻乎乎的阿慎立刻回神清醒，满脸狼狈：“我我我这就去。”临走前还不忘抱歉的望了望小柒。

离陌摇摇头，待阿慎走远了，方正色道：“如果没有我阻止，你会如何？”

小柒不紧不慢的替左手的自己打出一张牌，语调悠哉：“猎物自己要往坑里跳，我能如何？”

离陌脸色隐约有些难看，语气缓缓下沉：“他要是赢了你呢？”

“我说过了，”小柒一边拨弄着手里的牌一边若无其事的笑笑：“在我这里能例外的只有死人。你要是不想你的小护卫变成死人，就该找根绳子把他好好拴住，别让他自不量力的在我面前瞎蹦跶。”

离陌眸光一暗，一缕失意从眼底渐渐浮起，别说小柒看不懂这个眼神，就连离陌都感到些许诧异，讷讷半晌，终不过是淡淡一句：“玲珑阁主，名不虚传。”

小柒将眉轻轻一挑，玩味的目光立刻变得犀利：“你真打算就这样离开并州？”

离陌一扫失意，颇为冷漠的笑道：“你可以不跟着。”

小柒嘻嘻一笑，又变回了那个口无遮拦玩世不恭的小女子模样，她慵懒的用撑在桌面上那只手托住半边腮，另一手则没有章法的扒拉着那些横七竖八的牌，语气娇嗔：“离陌，我不想骗你才跟你实话实说，否则我又何必主动表明身份？想我难得坦诚相见一回，你就莫要嫌弃我心狠手辣了。”

离陌眉目一转，瞬息万变的江湖，能够做到直言不讳坦诚相见确是三生有幸。

如果她口里说对阿慎另眼相待手下留情，事后却痛下杀手不留一丝生机，那倒还不如一开始就这般冷酷无情的把话说开，不让彼此有心存幻想的余地。

没有幻想，方不会失望。

离陌释然的叹了口气，正面回答道：“能在你我眼皮底下瞒得一丝不漏，足见玉湖派十分不简单。对付这样精于伪装的高手，你我留下只会让他戒备森严，倒不如先离开，去别处转转，想办法弄到一点线索，届时再回来同他们斗一斗，兴许我们就有了胜算。”

“你就这么确定我昨夜一无所获？”小柒一脸精彩的反问道。

离陌仅是看了一眼，就道：“你要真有收获，你就会留下朱雀，而不是让他离开。”话到此处，突然严肃道：“你觉得朱雀会是小院那个隐身人吗？”

“不是。”小柒很肯定道。

离陌目光一闪，如果不是朱雀，那小院走水势必也就与他无关。

不是他，会是谁呢？

冥思中余光瞥见小柒嘴角忽然闪过一抹笑意，顿是警惕起来：“你知道那个隐身人是谁？”

“我怎么会知道，刚刚你不还说我昨夜一无所获吗？”小柒手一扫，桌上那堆七零八落的散牌就被她一股脑的扫入了袖中，笑意犹在，叫人难以分辨她这幅表情究竟是戴了一张假笑面具还是真无辜不知。

“离陌呀，”不知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只见一抹精光从那双明媚的眸子中闪过，整个人就跟被点了笑穴般乐不可支道：“我们能不能明日走？”

“理由？”离陌疑心有诈，不咸不淡的回问了一句。

小柒嘿嘿两声：“我眼红阿慎那袋金豆子，想今夜去沈府重操旧业。”

离陌顿是黑下了脸：“大道朝天，各走一边，阁主随意。”

小柒拍拍手，兴奋道：“我自然是要随意的，但在随意之前，你是不是得先告诉我，离开并州后我们去哪？”

“阁主神机妙算，即便我不说，相信阁主也能做到心中有数。”

“唉，我君子坦荡荡奈何离陌你总是小人长戚戚。罢了，谁叫我总是愿意迁就你呢？”

小柒抖了抖袖子，一副要去干大事的架势，离陌斜了她一眼，小柒歪下头，竟十分凑巧的弄了一出四目对视的戏码，离陌赶紧移开视线，只听耳边有人说了句：“我去去就回。”再一抬眉，眼前哪还有人，心里顿是又失落又庆幸。

阿慎好不容易找着药铺捡回了几服清热祛火的药，正巴巴的想要坐下来歇口气，离陌却一改悠闲之态，转手就将药赠给茶摊老伯，口里直催要走。

早在回来之初，阿慎就察觉公子神色不对，加上不见小柒，便猜这二人定是在自己离开后又掐架掐得不欢而散，自是不敢多问，端起面前那碗冷茶如牛饮水般一气喝下，再从兜里摸出几个铜板丢下，汗都来不及擦一把就撒腿跟了上去。

街上行人少了些许，阿慎驾车走了大道，正好要路过之前光顾的那家成衣铺。

还没等靠近，远远看到铺门前围了些看客。阿慎一时好奇，停下马车听了一耳，少顷，就听他笑咧着嘴回头与车内人说道：“这并州也不太平嘛，我们昨天才退回去的衣服，今天就让人偷了一件。啧啧，沈申又有得忙啰。”

车内人漫不经心的嗯了一下，阿慎叹叹气，自打小柒来了后，公子这脾气便日渐日的古怪难猜，莫不真是鬼迷心窍着了那小妖精的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