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絮自己回了公司办公室里,她刚一进门,所有的同事们都看着她,除了池宁。
显然刚刚的事情已经很多人都知道了,他们私下里窃窃私语的。
公司里就那么大,人人都爱看热闹,所谓一传十十传百,所有人就都知道了。
顾总是什么人?他可是救了池氏的大老板,人人都知道他和池絮是一对。
但顾景寒今天却一大早来找池絮的姐姐池宁,说有事要和她说,两人到偏僻的角落里去谈话,这很难不让人多想。
后来池絮来了,便传来了争吵声。
有人还亲眼看到顾景寒一路拖着池絮下楼,把她带到车上。
这些都很可疑。
八卦的员工们早就认定三人是三角关系,这可不得了哇。
他们兴奋地窃窃私语,谈论着这件事。
池宁却丝毫不受干扰,只顾着处理自己的事情。
此刻他们见池絮红着眼眶回来,仿佛更证实了他们的猜想。
而当池絮冷眼望着他们的时候,同事们赶紧回避了她的视线。
池絮的目光直直的射向池宁,那怨毒的目光仿佛毒蛇盯着猎物一般,锐利又尖锐,带着刻骨的恨意,让人胆寒。
不少人看到她这样的目光,都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战。
这里的同事们都是人精,毕竟朝夕相处,他们都知道池絮的性情,她虽然看起来温柔善良,但却不是个好惹的主。
她此刻这样看着池宁,正说明了“二姐妹争夺一男”这一事的真实性。
池絮移开了视线,她牙齿紧咬,控制住自己想要上前撕烂池宁的冲动。
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池絮低下头,她冷冷的想:池宁,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让你死的难看!
她的性子毒辣,原本便工于心计。
陷害池宁的事她做的不少了,这一次,她要想一个更天衣无缝万劫不复的计谋,让池宁再也不能翻身!
池宁,我看看你还怎么和我争!
她低着头,也有人悄悄地看着她脸色。
忽的见池絮扬唇一笑,只是她那么一笑,简直让人后脊梁骨发凉。
而池宁视若无睹,她只是淡淡的瞅她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不用想她也知道,池絮现在恐怕恨透了她。
可是,她又何尝不恨池絮呢?
总有一天,她会让池絮把欠自己的都还回来!
不过,现在的池宁,还不知道池絮找人侮辱自己的事情。
如果她知道了,池宁恐怕也不会那么心平气和地面对池絮了。
*
“老板,这是您要的录频。”沈修拿出U盘,他已经把几年前的那段视频拷贝了下来,拿给顾景寒。
顾景寒点了点头,开口道:“放吧。”
将U盘插进去,电脑上开始播放池絮被撞的那段视频。
顾景寒皱着眉头,一帧一帧地查看。
他的双眼紧盯着视频里的那辆车,一眼不眨。
那车里的人不是很清楚,但仍可以清晰的看出轮廓。
那身形,那侧颜轮廓,该是池宁无疑的。
“沈修,你看出什么来了吗?”顾景寒问旁边的沈修。
沈修也在聚精会神的注视着那视频,但他听到顾景寒的问话,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顾景寒深吸一口气,无奈道:“你先去查探其他的事情吧。”
沈修应是,起身离开了房间。
只留下顾景寒仍在观看这那视频。
这其中到底有没有蹊跷呢?
一个短短两分钟的视频被他来回播放了几十遍。
忽的,顾景寒眸子一动,喉咙滚动着。
他发现了一个地方。
视频里的女人放在驾驶盘上的手指好似戴了一个什么东西,好像是戒指。
因为视频太模糊了,所以那东西很多人都会忽略掉,就连他也是看了那么久之后才发现,是因为那一丝反光。
他的脸几乎要贴上电脑了。
那是什么?这个人手上戴了一枚戒指?
顾景寒面色一白。
可是他印象之中,池宁从来没有戴戒指的习惯,或者说,她从来都没有带过戒指!
这……
顾景寒心跳的很快,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
这能说明视频里的人不是池宁吗?
深吸一口气,他关上了电脑,坐在椅子上,他向后一靠,头仰在靠背上,然后闭上眼睛。
心里的焦虑和不安之感怎么也挥之不去。
难道说,真的是他冤枉了池宁?
不不,顾景寒摇了摇头,他安慰着自己。
或许那天池宁碰巧戴了也说不定。
这种事不能绝对。
但倘若那个人真的不是她,他要怎么办?
顾景寒只觉得头痛欲裂。
她在监狱里待了两年,是他一手把她送进去的,现在事实告诉他,开车撞池絮的人可能不是她,那么……他要如何向她赎罪?
他现在已经对她产生了情感,还想要和她在一起。
但池宁如此抗拒,是不是在怪自己当时没有相信她?
他究竟都做了些什么?顾景寒狠狠地一咬牙。
现在池宁还不知道是他收集证据把她送进监狱的,如果她知道是他做的,那么他们或许今生都再无可能。
不,这件事千万不能让她知道。
想想自己曾对她做过的那些事,顾景寒越来越觉得心惊肉跳。
也怪不得池宁要和自己划清关系。
过去他是怎么对池宁的,他心里一清二楚,之前他还怪她不识抬举,现在便只是无穷的懊悔。
菲薄的唇瓣勾起一丝自嘲的笑容。
他还能挽回她吗?
心口迎来撕裂的疼痛。
是他的自以为是和愚蠢害了池宁!
*
“你说的是真的?”顾景寒面色苍白,听着电话里顾清遇的话。
“是的,哥,千真万确,这一次我美国之行的有
其中一个原因也是因为要找到这个人,问清楚当年的事情,我听说他已经去了美国,于是在这里依靠人脉去寻找他,没想到还真让我找到了。”
顾景寒张了张口,没有说话,他的脑海里嗡嗡作响,几番张嘴,终究,一字未曾从那发白的唇瓣中吐露。
原来,一直以来,错的只有他。
“他说,池昌当年让他帮忙去收集顾氏非法集资的证据,事后爸妈跳楼,顾氏受到重创,池昌后来悄悄的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去美国发展,并要他保守秘密,千万不能把这事说出去。”
“哥,事情还不够清楚吗?当年举报的事情是池昌做的,并不是池宋伯父所为。但池昌做的很隐秘,是背着池宋依靠自己的人脉网做的,所以查出来的时候只知道是池氏,而池氏当时真正的掌权人是池宋,所以你便认为这些就是池宋做的。”
顾景寒呼吸急促,他开口道:“但这也不能说明池宋没有参与其中。”
顾清遇默了一瞬,开口道:“那人说池昌在公司里早已与池宋经常意见不合,二人时常争吵,有一次公司会议的时候池昌亲口提出要对付顾氏,但池宋一口回绝了。”
“哥,我不是替池宋伯父说话,但当年的事情原本就有漏洞,你不该那么早就断定害顾氏的人就是池宋。”
顾清遇顿了顿,见顾景寒不说话,只好轻叹了一口气。
“哥,这是我调查到的内容,你好好想想吧,或者再去派人调查,当年那场公司会议可是有很多人在场,你只要找到人一问便知。”
顾景寒面色茫茫然的,肃白着一张脸,唇色苍白的不成样子。
“哥,你好好想想吧。”顾清遇轻叹一声,“要是没有什么事我先挂了,你要还有疑问随时找我。”
电话挂断了。
顾景寒僵直地站在原地许久许久,忽的,他猝不及防的向后退了一步,然后跌坐在椅子上。
他的脸色发黑,面色极差。
瞳孔里闪过呆滞和不解。
顾景寒从来没有这么崩溃过。
他没有想到他会错的那么离谱。
如果清遇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他误解了她那么多。
开车撞池絮的事情,她父亲举报顾氏的事情。
原来都是他错了。
他就像一个笑话一般。
顾景寒就那么睁大眼睛,望着眼前的虚空。
回忆渐渐在头脑里浮现。
属于他和池宁的过去。
最近他时常怀念过去,明明是很久远的事情了,他却记得很清楚。
伸出自己的双手,他看了看,惊觉:自己这些年来都在做什么?
为了报复她的父亲和她,他于是和池絮在一起。
池絮说池宁开车撞她,他便相信了,还收集证据把她送进了监狱。
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哈哈哈,真是可笑可悲呐!
这一刻的顾景寒,再也不是那个冷漠孤傲的顾总,不是站在A市顶端的人物,只是一个普通的人,他迷茫受伤,为曾经的过错忏悔。
一双氤氲着悲恸的眼眸里,只有无尽的深沉又无奈。
*
天气转凉,已到深秋了。
池宁坐在小区的林荫道上,看着地上枯黄干瘪的树叶,被风一吹,就那么簌簌发响。
她有些愣神。
虽然天色越来越晚,但是她刚下班就回了小区,所以现在的天色还早。
但是此刻她只觉得额头泛起冷汗,她苍白着唇,很难保持哪怕一丝丝的平静,事实上,她从下午开始就魂不守舍的,同事们从未看到她这样的神情,都有些吓坏了。
池宁一遍一遍的回想今天下午的电话的内容。
“小宁,我是琴姨,关于你父亲和你叔叔的事情,我想现在已经有答案了。”
“琴姨,你说什么?”池宁震惊道。
“小宁,接下来我的话,你要好好的听我说,涉及人命关天的事情,非常严重,当然这些只是我的猜测,还没有证据。”琴姨凝重道。
池宁吞了一丝口水,轻声道:“琴姨,您说。”
“上次我曾告诉你你父亲和你叔叔的争吵的那件事,其实最重要的是我没有和你说完,你父母车祸的事情,另有隐情。”
池宁心里咯噔一下。
琴姨终于愿意把这件事告诉她了吗?
她那次听了陆伯的话之后,主动去找琴姨,想要了解当年的事情的真相。
但琴姨只和她说了父亲和叔叔关于顾氏争吵的事情,对于爸妈车祸的事情只字未提,她问了琴姨也说不知道。
明明陆伯说当时他住院的时候琴姨来看他,她的神色显然不对,像是知道一些什么。
但对于这件事,琴姨什么都没有说。
她不愿意说,池宁也不好意思多问,于是便离开了。
没想到现在琴姨打电话和她主动提起,而且语气中十分凝重。
池宁的心不由自主地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