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圆,阿圆!快醒醒,醒醒!”一个急促担忧的声音萦绕在阿圆的耳边。被声音唤醒的阿圆才缓缓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副焦急的面孔。这是阿圆在梦中梦到了无数次的面孔,每次醒了都会消失无踪迹的面容。阿圆努力挣大眼睛想看清楚眼前之人,想确定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她晕乎乎地闭上眼睛又猛得睁开,眼前熟悉的面孔依旧还在。阿圆心怦怦跳,眼睛直直地看着他那深邃的眼眸。眼前男子的眼中是惊魂未定的恐惧以及失而复得的欣喜。阿圆着实不敢相信自己不是在做梦,她伸出手想去抚摸眼前的脸庞确认这一切都是真实的。“阿彦,阿彦哥哥,真的是你吗?”阿圆如梦呓一般叫道。
这被叫阿彦的男子见阿圆不可置信的眼神,心痛不已他紧紧握着阿圆的手道:“是我,阿圆。真的是我,别怕我来了。”说着就把阿圆紧紧地拥进怀里,他那颤抖的双手宣泄着主人内心的恐惧。“阿圆,别怕有我在。”男人极力使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晚了一步会怎样。
阿圆被他紧紧拥入怀里,整个人逐渐放松下来。随即冷静下来的她连忙用手推开男子,想挣脱他的怀抱。可男子却越抱越紧,像是要把怀中人嵌入胸膛一样。阿圆觉得自己都无法呼吸了,她奋力地挣扎着,“祖父祖母他们被人刺杀……”阿圆见到他知道自己安全了,想到自己的家人还在水深火热中,立刻急了。她扶着他慌忙站起来,从马车摔下来腿脚摔伤了,一下子没有站稳又仆到在他怀中。
他紧紧抱住阿圆,“不用担心,我是从那儿赶过来的,我的侍卫在那支援,想来现在已经绞杀了那些贼人。你的那两个丫鬟也找到了,我让人带回去了。没事了。”他抱起阿圆就走,此地不宜久留。他策马太快护卫们没来得及跟上来,眼下必须赶快找个安全的地方。
“秦王殿下,你快放我下来我……我能走。”即使在荒郊野地阿圆也担心现在这个情形被别人看到,若是被人看到这一幕无论对自己还是秦王都将会是一场惊涛骇浪。
“这离官道很远,别担心……”秦王李彦心知阿圆在担忧什么,他自觉无所谓生在皇家即使自己无欲无求也难逃倾轧,这些年来自己一直顾虑到阿圆的清誉,才拼命压抑自己,让自己疏远阿圆。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亲近她,怎么肯轻易放手。
“还有,你该叫我什么,你不会是忘了吧!”李彦对阿圆称呼自己为秦王殿下十分不满,抱着她的手用了些力气。似乎想要惩罚她一下。
阿圆不知该如何反驳他,在他的催促下期期艾艾地叫了声“阿彦哥哥。”就埋头不语了。李彦想捉弄她一下,又怕她害羞不理自己就作罢。
两人一马在茫茫雪地走了许久,直到太阳升起才找到一座破败不堪的屋子,不知是寺庙还是道观。李彦找了块干净背风的地方把阿圆放下,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升起了火。此刻阿圆才察觉到自己被摔伤的地方很疼,李彦见她疼得邹眉连忙给她检查起来。他从马背上的口袋里拿出药来要给阿圆上药。阿圆见他伸出的手要给自己擦药,只觉得双颊发烫连忙拒绝。李彦充耳不闻抓住她制止自己的手,在划伤的地方上均匀地涂抹起来。他做的顺手极了,见阿圆害羞还故意逗她。
阿圆又恼又羞,没办法实力压制只能任由他。阿圆羞怯地看着对方,自己许久没有见到他了。身在边关多年的男子依旧丰姿奇秀,面容如画不见风霜。世人对秦王李彦非议颇多,对他的容貌却是公推的俊美。曾有画工说过秦王的相貌过于美而难以如画,他们实难描摹出李彦俊美的气质。阿圆慢慢地看痴了,身为女子看着这样的容貌到有些嫉妒了。
李彦完全没有注意到阿圆的眼神,他低头褪去阿圆的鞋袜将它们放到火边烤起来。阿圆觉得冷才反应过来,想把脚收到裙下却牵动了伤口,不由嘶嘶叫起来。李彦十分心疼,连忙握住不许她动。手里的药膏轻轻地涂抹在伤口上。阿圆害羞不已,脸红的像燃烧的火焰一样。
李彦怕她冻着了,上好药又把她裹进自己的怀里暖着。阿圆有些坐立难安,不知该如何拒绝他。在天威逼利诱下只好乖乖偎着他。阿圆自见到他起就有很多话想跟他说,却不知从何说起,李彦也有千言万语也无从诉起。两人都想互诉衷肠却有无话可说就这样静静地依偎在一起,享受着难得的聚在一起的机会。
“安成,你没事吧?”此时在另一边,战斗刚刚结束。秦王李彦的亲卫是从是天下第一的虎贲之师西宁军里挑选出来的,对付这些乌合之众绰绰有余。他们在天亮之前就剿灭了刺客,此刻御林军在打扫战场。柳宁在反抗中受了些伤,他顾不得身上的伤痛连忙奔向妻子的马车。柳恒也从太傅的马车上下来奔向妻子周氏的马车。两人见到妻子平安,才放下心来。柳太傅搀扶自己柳太太郭氏,两人平安无事坐在一旁等仆妇丫鬟收拾东西。
安成郡主给丈夫上好药,立刻安排没有受伤的仆妇整理东西,让管家记下死伤的人以便回京抚恤。秦王府亲兵稍微整理一下,就开始在四周戒备起来。李浑带领的御林军损失惨重,自己也挂了彩。他心里叫苦不迭,此次寸功未立,还死伤那么多人回京之后必会受罚。如今只盼望着柳太傅到时能看在大家拼命保护他的份上求个情,否则大家不死也得脱层皮不可。打定主意的李浑故意让受伤的兄弟们在柳太傅一家面前晃悠起来。柳宁见状秀气的眉头紧蹙,堂堂京师重兵竟被一群蟊贼打得措手不及,昨天若不是王福田高呼“灭三族”这些人恐怕就跑了。如今贼人虽然剿灭了,可逃跑的人也不少,不知追逐就算了,连基本都警戒也不做。真不敢想象若不是西宁军赶来自己一家会怎样。王福田此刻正口谢满天神佛,见了李浑的举动心下鄙视至极,可人家毕竟不归自己管,只等着进京之后上报给陛下了。这些号称神策军的该好好整顿一下了,不然皇宫交给他们守自己睡觉都不安稳。王福田正想着如果向陛下禀明这些酒囊饭袋如何不中用。几个王府侍卫带回了两个丫鬟,她们正是柳家五姑娘的贴身大丫鬟绘春绘荞。
安成郡主见只有绘荞绘春两人,吓得头皮发麻。夜里被贼人围着都没有害怕的她,现在觉得心脏都被纠起来了。周氏也慌得不行,可是现在人多嘴杂也不敢多问。柳宁不见妹妹立刻上马让归来的王府侍卫带路,这几人犹豫了一下最终翻身上马领着他去了。安成郡主让弟妹周氏去服侍祖父祖母,千万别让他们知道阿圆没有回来。随后就把绘春绘荞叫上了马车询问情况。
“五姑娘呢?怎么只有你们,怎敢丢下姑娘一人!”安成郡主努力压下心中的恐惧,她不敢想若是小姑子出了事会是什么后果。当年李相想让柳家捏着鼻子认下亲事保住他的侄子时,柳宁、老太傅是用何等手段对付对方的。李相表面是羞愧难当才告病还乡,可实际上他要是走慢一点恐怕就是李家满门覆灭了。还有那个欺骗柳家还敢打平妻注意的韩家母子,姓韩的这辈子都得在祁州关那守大门了,能平安到老算他们韩家祖宗积德了。
“姑娘……姑娘她还在马车上,马儿失控了。我和绘荞姐姐都被甩了下来,姑娘当时还在车上。”绘春哭哭啼啼道。“姑娘,你可千万不要有事……”绘春越想越怕,姑娘一个人该怎么办呀?绘荞滚下马车的时候脑袋撞到了受了很重的伤,现在人还迷迷糊糊。听见绘春哭诉才有些清醒,可她也不知道后面的情形是怎样的。安成郡主无奈只得命两人在车上修养不要出来被老太爷老太太看见了。她下了马车连忙去看老太爷老太太两人,周氏此刻已经恢复往日的活泼殷情周到的服侍两位老人家。老太太见了安成连忙问:“宁哥儿身子有伤怎么能跑去接阿圆,底下的人都干什么去了?”安成郡主见周氏不停对自己使眼色心下了然,“老太太您还不知道二爷的脾气吗?他那儿是能等着不动的人。您放心来报的人五妹妹安然无恙,只是马车坏了行走不便这才落在后面了。二爷一听就急了,那肯听人劝呐!”
“老太太您别担心,阿圆姑娘吉人天相。您放心吧!”王福田在一旁也应和着。王福田见柳家上下没什么大碍,死得不过是些下人也就不在意了。他连忙窜到秦王侍卫统领钱雄面前,询问秦王在何处,要给他请安。
“王公公,殿下另有要事,稍后就到了。”钱雄不仅秦王府的亲兵统领也是秦王心腹,他知道主子现在办的事不能泄露出去,就随意打个哈哈过去。王福田自然知道这是钱雄打发自己的话,若是秦王去办事哪有不带着自己亲兵的道理。王福田压根不关心秦王去处,也就顺着他的话茬告辞去了。王福田巴不得不见秦王呢!武信候薛陵,王福田不敢得罪,可却不惧怕他。他再嚣张跋扈也不能到宫里去耍威风,自个在宫他也管不到自己头上。可秦王就不一样了,宫里太监宫女没有不怕他的,自己的师傅高越就曾经被他鞭打过。高越是什么人?陛下一日离不开的人,那是个呲牙必报的主。现在见了秦王还是跟老鼠见了猫一样。自己曾经暗示过师父让他趁秦王远在边关,在陛下那给他上点眼药,结果高越惊恐万分堵着自己嘴让自己不要乱讲话。交代自己日后千万不可提这种事,要不然能留个全尸就是秦王慈悲为怀了。开始自个还有些不明后来宫里发生的一些事让自己是彻底怕了秦王彦。
王福田回到营地见到李浑很没好气,让他把死伤的人登记下来上报朝廷给予抚恤嘉奖。李浑还想讨些便宜,王福田不耐烦道:“李大人,当心点,贪吃小心坏了肚子。”李浑见此只好装傻充愣走开了。
柳宁忍着伤痛策马飞奔,自己从未像现在这样惶恐不安。国士无双李彦,如果可以最好一辈不见他。柳宁更希望妹妹这辈子也不要再见到他。
世人都道柳五姑娘姻缘浅,总是所托非人,却不知道这其中都少不了李彦的手笔。祖父这些年之所以到处给阿圆选婿,就是要避开他。可遗憾的是这么多年来选的人没有一个不被他算计倒的。柳宁在心里直叹气,秦王李彦被天下人称之国士无双,配妹妹也算是良配,可惜天意弄人。无论如何妹妹都不能嫁给他。
疾驰的骏马溅起雪花片片,马背上的柳宁只盼妹妹没有遇到他。
太阳越升越高,李彦给阿圆穿上鞋袜两人就骑上马赶回营地。李彦很不舍离开阿圆,可是他知道现在还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此刻的京城里还有一件性命攸关的大事等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