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深夜遇袭

“阿圆……阿圆……阿圆……”

清晨，阿圆刚起身就听见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叫自己。这可把阿圆、绘春吓了一跳，怎会有男子的声音！阿圆细听之下声音竟是从窗外传来的，大吃一惊，薛陵！这……他莫不是疯了？绘春是个急性子，听见声音是从窗外传来，立刻打开了窗子。一只美丽别致的鸟儿被突然开启的窗户吓着了，连忙扑棱着翅膀飞走了。绘春被这惊飞的鸟儿也吓一跳，她拍拍胸口，“姑娘，是鸟儿在叫！好漂亮的鸟儿啊！”阿圆已经看到了，这只鸟扑棱两下翅膀就飞走了。

“这可真奇！这倾向僻壤的哪里来这样名贵的鸟儿？”绘春不知这鸟儿的品种，但单看它样貌已知不是凡品了，必是富贵人家所养，出现在这驿路之上着实令人吃惊。

“姑娘，它叫着你的名字呢！姑娘，姑娘，它是不是你养过的呀？”绘春拍着脑袋手舞足蹈地喊道。

“我何时养过鸟儿？你会不知道！它的声音分明……”阿圆看着这个兴奋的不知南北的丫头，以手扶额头，罢了！就她的脑子没必要凡事跟她讲那么清楚。

“姑娘，我的好姑娘你把它叫回来嘛，有它作伴这一路上就不嫌闷啦！”绘春对会说话的鸟儿喜欢极了，竟撒起娇了，阿圆一时无语。

“绘春，这大冷天开窗户作甚？没的冻坏了姑娘，仔细的你的皮。”打水归来的绘荞看到这一幕登时责备起绘春。绘春听到绘荞的话，登时蔫了赶紧关上窗户。

绘春平日里十分惧怕绘荞。绘荞做事稳妥大方，得老太太高看一眼，是阿圆屋里的一等大丫鬟。她手持戒尺，人又公正严明，是以阿圆房中的小丫鬟都惧怕她。绘春性子活泼顽皮，时常被绘荞责罚，对她更是畏惧。她挨了绘荞的训赶紧替阿圆洗漱起来。昨晚上王公公就交代了今天一早就得赶路，不能误了皇命，那可是要杀头的。

不多时就见院子里丫鬟仆人忙碌起来，安成郡主吩咐丫鬟墨云来请阿圆下去用早饭。一家在大厅用过早饭就即可起身出发。安成郡主和弟媳周氏服侍柳老太太乘一辆最轻便舒适的马车，前面则是柳宁、柳恒则伴着祖父柳太傅的马车。

“太傅安好！”薛陵姗姗而来向柳太傅问好。柳宁见到薛陵嘴角忍不住一抿眼含杀气。薛陵对柳宁视而不见。柳太傅素来不喜他，只是轻轻颔首一下就被柳宁搀扶上班马车。柳恒着面带微笑与他寒暄几句，就上了车。

“五小姐，许久不见。小姐可喜欢我今早送的礼物？”薛陵一点也没有受到柳家男子的态度的影响，绕过其他马车，截下了正要上马车的阿圆。

“礼物？什么礼物？”阿圆莫名道，自己何曾收过他的礼物，莫非是丫头们自作主张，阿圆狐疑地看了身后的几个丫鬟。绘荞已听见薛陵的话心里一紧，眼神严厉地扫视众人，见丫鬟们都摇头才松了一口气。

阿圆见自己丫头没有收过，转而看着薛陵。薛陵拍了一下手，一个侍卫低着头手举一个鸟笼过来。笼子里关着一只翠色鸟儿，美丽耀眼。它在笼子里歪着头看向阿圆。这鸟儿正是早上在窗外叫自己名字的小鸟。

“瞧！喜欢嘛？我特意带给你的！”薛陵拿过鸟笼，把它送给阿圆。阿圆看着这可爱的小家伙很是欢喜。

“这是你养的？你不是说养这些鸟儿雀儿是玩物丧志吗？”阿圆对他这与以往不同的行为感动奇怪道，“谢谢侯爷好意，我可养不好它。没的害了它性命，多可惜呀！侯爷还是留着自己玩赏吧！”阿圆很喜欢这类小动物，可却无论如何都不能收下他的礼物。京城人多嘴杂，没影的事也能编出一出大戏来，阿圆不愿给家里招来流言蜚语，向来恪守闺训。

“阿圆，你我何时这样生分了？这小东西被调教了许多本事，有趣的紧！”薛陵言笑吟吟，人如夏阳，丝毫感受不到别人口中的一丝阴翳。阿圆轻轻摇摇头，这份礼物于情于理自己都不能收下。

“侯爷好，给您请安啦！”阿圆正想着如何拒绝薛陵，王福田如天降甘霖匆匆而来，“侯爷对不住，陛下有急命。奴才得赶紧带太傅一家进京去，晚了奴才小名不保。侯爷您大发慈悲，让奴才先回宫复命！”王福田一边看着薛陵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地说，生怕薛陵一个不满刀剑加身。薛陵正想与阿圆说上几句话，如今被王福田打断脸上依旧笑意融融，深邃的眸子却涌上一层寒意，王福田看得是心里直发毛。薛陵不再言语把笼子塞给阿圆身旁一个小丫头手里，不等阿圆说话转身挥手就走了。

“阿圆，京城见。”薛陵走了几步又回头温柔地说道。小时阿圆最喜欢看他笑，只觉得那笑如暖阳春花美如画，如今对他的笑却害怕得紧。南疆有童谣:薛武一笑，血刀满地。

“这位侯爷……哎！阿圆日后定要离他远些，宫里的主儿躲着点。”王福田担忧地看着阿圆，阿圆是她看大的孩子实在不愿意这个孩子卷入腌臜的是是非非里去。

“王大，我知道，下回见着他的影子我就躲起来。别担心！皱眉容易老！”阿圆调皮笑道，依旧是那么没心没肺。

王福田叹了口气，武信候哪是能躲起就躲的了的主，他心里默默地叹气来。“出发，快马加鞭赶赴京城，若是迟了大家脑袋可不保。”日头已经高升了，王福田收起感叹立刻下令，马车在雪地上疾驰起来。

“阿圆……阿圆……”这鸟儿有些怕生，一直叫个不停，模仿着薛陵的声音。绘春欢喜不得了，抱着鸟笼左瞧右看。这鸟儿被她瞧得害怕，在笼子里上跳下窜扑棱着翅膀，叫声惶恐。阿圆跟紧阻止了绘春，把笼子放到茶几上，这鸟儿安静下来，歪着小脑袋打量着三人。

阿圆看着这只鸟儿心下忐忑不安起来，这鸟儿的声音是仿着薛陵，想来是薛陵亲自喂养的。他送一只鸟儿给自己作甚？阿圆实在想不出，薛陵向来不安常理出牌，谁也摸不透他的心思。

主仆三人在马车上盯着鸟笼，一时面面相觑起来。这鸟儿见没有危险就在笼里啄着羽毛，吃起水食来。丝毫不因为自己换了个地方而不安，吃饱喝足了竟然唱起了歌儿。不过什么人养什么鸟，这鸟儿一见没有危险就学起自己主人那样目中无人起来。阿圆见这个鸟儿就想起了薛陵的脾性，想想还真可笑。

冬日的太阳出来不久后，一溜烟又跑回家去了，一弯残月地挂在天上放着冷冷地光，说不出得寂静。行驶的马车声碾碎了心绪，阿圆被颠簸得半点精神也没有。绘荞在软塌上铺上厚实的褥子，让阿圆躺下休息要不然这一路下去，身体非垮了不可。阿圆担忧着祖父祖母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这时在马车外有人道:“姑娘快休息吧！老太爷、老太太都休息了，您别惦记着。”说话的是柳宁的小厮曲茗。隔着车帘绘荞道:“姑娘知道了，你去服侍二爷吧！”

阿圆让绘荞、绘春天先去休息，自己还不困。她轻启车帘，天上的清冷的明月在跟着马车走，似乎在送别。

阿圆在跌宕起伏的马车里沉沉睡去了，梦也在晃动不停。

“咴咴……”马的嘶鸣声伴着人的惊呼声炸起，接着利箭离弦破空。

“保护太傅，保护太傅……”御林军急促地防守起来。王福田从梦中惊醒，大喊着保护柳太傅。睡眼惺忪的绘春吓得一个激灵，连忙把阿圆压在身下，绘荞连忙把被褥厚毯子蒙在三人身上。飞箭不停地射到马车上，三人吓得一动不动。此时车夫慌乱不已，他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儿，不知所措的他只好不停的催促着马期待能逃离危险。

李浑心惊胆战，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敢刺杀太傅。突然遇袭自己手下死伤众多，若是太傅有个三张两短自己一家恐怕最好的结局就是去南蛮岛上钓鱼了。不过能成为御林军校尉的他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最初的惊慌之后他策马指挥将士。在他的指挥下突遇袭击而慌乱的御林军逐渐镇定下来，开始有组织地反击起来。然而对方却像杀不完的蝗虫一般，蜂拥而至，刀剑乱舞杀喊声一片。这些人刀刀致命阴狠无比，那怕自己被砍到血肉模糊也不退缩，完全置生死于不顾。李浑心里叫苦不迭，后悔没有跟着武信候走。

“保护太傅，保护太傅……若是闪失，诛灭三族！”王福田见此情景便知这些人定是被人豢养的死士，他吓得是两股战战。王福田生怕柳太傅有个闪失连忙高呼恐吓众侍卫。可御林军在这疯狂地进攻下，一个接一个倒下人数越来越少。最后只能逐渐龟缩在柳太傅的马车周围肉搏起来，其他地方是顾不得了。柳宁在车中死死护住柳太傅，“别管我，快去救你祖母阿圆他们。”柳太傅这把年纪早看淡生死了。柳恒手握短剑，“哥，你去吧！这有我呢！”柳宁无奈拿着剑冲出马车奋力厮杀，大步向柳老太太的车奔去。柳老太太这边还好，黑衣人主攻柳太傅的车，只有一个为数不多的黑衣人正与府中侍卫厮杀在一起。这些人伸手不凡很快就把柳宁缠住了，一时竟脱不了身。只能寄望这些贼人只是冲着祖父来的，阿圆那边的侍卫可以撑下去。

绘荞听到王福田的话，立刻掀开被褥毯子嘱咐绘春:“绘春保护好姑娘。”说罢就爬出车厢，她抓过车夫手中的缰绳拼命赶起马来。马车后是疯狂追砍的黑衣人，绘春用身体死命地压住阿圆。飞驰地箭让马儿受伤了，再也无法驾驭了。绘荞一个不留神就被甩了下马车，没人驾驭的马更不受控制了地飞奔。两人在车上滚来滚去，阿圆大声呼喊着绘荞。

“绘荞，绘荞……”阿圆在车厢里连呼喊数声，没有听到回答，顿时着急起来。

“绘春，绘荞出事了。赶紧出去，我们得有人驾车才行。”阿圆赶紧让绘春放开自己。绘春没听到绘荞的回话也慌了，掀开被褥爬出车厢，颠簸的马车使她难以站立。阿圆也好不到哪去，在车厢里滚了好几次才出去。车上没有马夫，也不见绘荞。两人想抓住缰绳，可颠晃的车厢使两人完全使不上力。绘春一个不稳惊呼一声被甩了下去，阿圆抱着车前横木才勉强没被甩下去。可这危急的情形也撑不了多久，马儿不停地跑了数里之外。阿圆终于坚持不住从马车上滚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两眼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