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我妻诞子,再回瑜赦去”,裴楚安的口气没有半点求人之意,更像是命令。
左音在旁侧扯了扯裴楚安的衣袖,“安郎,这样怕是不妥”。
“多个人照顾你,我心里便踏实一些,没有什么不妥的”。
左音望着邵恒景,他瘦瘦弱弱,身子连她都比不上,可不能执意拗自己的君郎,便默默认下了,“那我先去花园走走,你们聊聊”。
左音离开,邵恒景比划着,裴楚安看不懂,有点气,“瞎比划什么,去写下来”。
只见邵恒景一笔一划:叫我一个哑巴留下做什么,出现危险又叫不来人,比起留在云胥,还是待在瑜赦比较好,我今日便会回去。
“秘密一般在死人嘴里说不出来,偏偏你还不能死,你还没有偿还完所有的亏欠,说不了话是最好的办法,回瑜赦就再不要想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踏步离去。
邵恒景咳的厉害,一口血悉数染红了刚才写字的纸,他被气的心口钝痛,他不明白,究竟欠他裴楚安什么啊!
日子晃晃,邵恒景比来时更消瘦,左音也近临盆。
深秋多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左音临盆,全府上下忙碌地跑前跑后。
一个接生婆跑出来,战战兢兢地说到,“城主,胎儿不知何时转了胎位,现在恐难……”
“什么?”
“恐难保命”。
“救我妻,不管孩子了,救大人”。
又一个接生婆跑出来,“夫人晕过去了”。
“你们都跑出来干什么,救人啊!”
两个接生婆被裴楚安吼住了,硬着头皮进去了。
孩子被拽出来了,已经没了呼吸,可小身体还是热的,左音艰难地挣开眼睛,费劲地说到,“我看看孩子”。
接生婆手忙脚乱地将孩子放到左音跟前,也不敢吱声。
“他怎么不哭啊”?左音望着接生婆。
“孩子乖,刚刚夫人晕了的时候,哭了两声便乖乖睡了”。
左音扯出一个笑容,盯着自己的孩子说到,“儿啊,娘怕是不能看着你长大了”,说完够着亲了亲婴儿的脸,便没了气儿。
裴楚安刚好踏进屋内,众人跪落,一大一小两条生命便在自己眼前坠落了。
“全府听令,院中跪哀”!
裴楚安吼着说出这句话,可脸上的表情却叫谁都看不清。
雨势渐大,众人跪在雨中,不免受苦,邵恒景更是一个劲发抖,别人开始穿薄衫的时候,他还在围着火炉取暖,这冷风寒雨,使畏寒的他开始本能地蜷缩起身子。
恶心想吐,眼前天旋地转,邵恒景倒在了雨地里,夜色深邃,没有人发现在某个角落里的人失去了意识,邵恒景若是脑袋清晰,他肯定希望永远都不要被人发现。
就这样吧,就这样得到解脱,挺好。
恍惚间,邵恒景似乎见到了左音,她告诉他,好好的,替她陪着安郎。
邵恒景知道左音对他好,像亲弟弟一样,可他真的要生出求生欲吗,去没有意思地活着。
得报恩啊,还是活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