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弘演跨出马车,一支剑说时迟那时快从萧弘演耳边擦过,将马车帘子的一角钉在了马车壁上,萧弘演耳朵破皮见了血。
“殿下!”尹渊连忙赶来护萧弘演身边。
萧弘演目露凶光,满身肃杀之气,扫视了四周一番,沉声道:“保护好王妃。”
话音刚落,跟在马车后面的王府侍卫纷纷中箭,应声而倒。
“杀。”萧弘演下了命令。
一时间王府侍卫都冲了出去,不到片刻功夫,冷兵器乒乓作响之声由远及近,厮杀逼近眼底。
黑衣刺客当中,绝大多数都是死士,杀起人来不要命一般的凶狠,加上刺客当中有一个明显剑术高超,武功不俗的头目,王府侍卫抵抗了半柱香的功夫,就被打得死伤八成之多,看来此次背后之人是铁了心要让萧弘演流血了。
萧弘演皱眉盯着那个身手不凡的黑衣人,一个箭步轻功而上,一记掌风劈向了那人。黑衣人急忙侧身避开,萧弘演掌力急转,握掌成拳,直捣那人门面而去,那人抬剑来挡,萧弘演一拳裹着内力,将剑身打弯,把人推出一里地,那人闷了一口血吐了出来。
“保护王妃!”
混战之中不知道谁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就只见一个黑衣人从马车里飞了出来,后背砸在石头上,痛得龇牙咧嘴,呜哇乱叫。
一把剑从马车里伸了出来,随后是扶着后腰慢悠悠出来的沈静存。
沈静存将剑在自己手里挽了个剑花,劈手将剑飞向那擅闯马车的黑衣人,黑衣人被锋利的剑刺了个对穿,一股浓烈的血腥瞬间弥散,刺激着每一个人的感官。
萧弘演刚打算去到沈静存身边护着,就看见从马车后方飞起一个白色衣衫的人,手侧的暗器闪着寒光,直直朝沈静存后颈而去。
“静存!”
沈静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那人勾了脖子,用利器挟持了。
萧弘演忽的握紧拳头。
“好久不见,秦王殿下。”
萧弘演终于将目光从沈静存身上移向了白衣男子身上。
“你真是越来越出息,段听寒。”萧弘演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凌冽的寒意与滔天的怒意。
“江湖规矩,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有人用五百两买你孩子的性命,哦,对了,不是五百两白银,而是是五百两黄金,这笔生意不做,就亏大了!”
萧弘演眯起眼睛,盯着段听寒,恶狠狠道:“这钱你怕是没有命挣了。”
瞬间萧弘演气势陡然上升,内力催得衣袍呼啦啦地作响,“若是静存伤了一根头发,你连同着你的听雪楼,就都消失吧。”
段听寒表情戏谑,手上却没有任何动作,似乎在衡量萧弘演所言的真实性。
萧弘演似乎觉得筹码不够重,继续道:“还有段听雪。”
段听寒戏谑的表情忽然凝固,细长的凤眼眼尾拉出一条锋利的寒芒。
段听雪段听寒是江湖中著名的孪生杀手,段听雪创立的听雪楼是大周最大的情报组织。据坊间传言,当初十六岁的萧弘演因为贵妃之死与皇帝闹得不可开交,气得皇帝下旨将萧弘演逐出京城,配往西北。不知是谁在听雪楼里卖通了萧弘演的行踪,砸重金要取萧弘演性命,就连听雪楼的主子段听雪都亲自动身前去取萧弘演性命。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雪夜,萧弘演的马车在官道上疾驰,被忽然闪出来的段听雪等人拦了去路。
无人知晓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段听雪被萧弘演打成重伤,若不是萧弘演用段听雪的信号弹给段听寒发消息,段听雪就死在那冰天雪地之中了。
有传言段听雪被挑萧弘演断了手筋脚筋,也有说是脊柱折断终身残疾的,总之段听雪是再也不能用武,而且坐上了轮椅。
自此段听雪在江湖中销声匿迹,只有段听寒和听雪楼一直甚嚣尘上,昭示着段听雪存在过,也辉煌过。
而萧弘演也因为这场段听雪的意外刺杀,丢了半条命,没有去成西北,而是被皇帝遣召回京,禁足思过长达半年之久。
“你还敢提我哥!若不是你,他又怎会落得如此田地!”段听寒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狗一样,冲着萧弘演大叫道。
萧弘演不想与他多番争辩,沉着脸色道:“所以你最清楚惹怒了本王是什么下场!”
“你还真是不把你妻儿的性命放在眼里啊,事到如今,你还只想着激怒我,你就不怕我手一抖,送你这天仙下凡的妻去见阎王?”
沈静存累了,大着肚子,被人挟持,也是十分耗费体力的。
“你到底还杀不杀了!”沈静存不悦地说道。
她不理解,现在的杀手都是话痨一挂的了吗,这对被刺杀的人也太不友好了。
“哦?你就这么急着找死?”段听寒将暗器贴近沈静存脖颈上的大动脉问道。
“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聒噪的杀手。”沈静存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不如你去说相声吧,站在菜市街口,上下嘴皮碰上一上午,不愁吃不愁穿,何必做杀手这种高危行业呢,若是那日运气不好,遇上了厉害的主儿,就像萧弘演这样的,岂不是要落得段听雪一个下场?”
“你!”段听寒被彻底激怒了,抬手露出锋利的长刃,沈静存抓住机会,拔了一根金簪就狠狠插进了段听寒的左胸口,温热鲜红的血瞬间喷涌而出,溅得沈静存满脸满身。
段听寒手段也十分狠厉,忍痛将长刃朝沈静存划下,只是被急身而来的萧弘演一把夺下,拧了手腕,踹翻在地,被尹渊和金禾一左一右用剑架了脖子。
萧弘演将沈静存搂在怀里,双目微红,都快哭了。
“静存,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哪里疼了?”
沈静存靠着萧弘演,略带委屈道:“我要沐浴更衣。”
“好,好。”萧弘演用帕子轻轻擦着沈静存脸上的血迹,“我们马上回去,回去沐浴更衣,好不好?”
沈静存点点头,乖巧极了,好像方才那个用金簪捅人的美人不是她一般。
萧弘演道:“回紫云别庄。”
沈静存要沐浴更衣,自然是回紫云别庄比回秦王府更近。
萧弘演瞥向段听寒,杀意波动,道:“别让段听寒死了。”
金禾看了沈静存一眼,接受到了沈静存默许的信号,一记金针刺在了段听寒的后颈上。
这个穴位可以让人浑身无力,抬眼皮都是奢望,更不要说什么自尽的手段了。
“回程。”
紫云别庄,沈静存沐浴更衣后,特意熏了一些荔枝香来驱散潜意识里的血腥味。
萧弘演来时,沈静存已经让秋白摸了脉象,此刻正穿着一件乳白色的烟水百花裙,披散着头发,百无聊赖地靠坐着。
萧弘演抖了抖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来到沈静存身边坐下,“静存可被吓到了?”
“并没有。”沈静存看着萧弘演浅笑。
“都是我不好,一次次让你因我涉险,此次还差点丢了性命。”萧弘演有些自责懊恼。
沈静存道:“是啊,嫁给你我真是受尽了委屈,每日朝不保夕,心惊胆战的。”
萧弘演看向沈静存的眉眼,只见沈静存眉眼莞尔,“所以殿下要记得对我好,若是殿下也不对我好了,我就……”
“我会对你好!一辈子对你好!静存是知道的!”萧弘演打断沈静存的话道。
“嗯,我知道,殿下对我已然极好了。”沈静存言毕,在萧弘演的眉心出吻了一下,用来安抚内心不安的萧弘演。
“我的静存啊……”萧弘演拥着沈静存,闭着眼睛,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殿下。”沈静存戳了戳萧弘演的脸颊。
萧弘演离开沈静存的肩头,“嗯?”
“殿下和那个段什么雪什么寒的有仇吗?”沈静存问道。
萧弘演像是回忆起什么一样,良久之后道:“有些交情。”
沈静存见萧弘演不愿意说,也没有执着于他们这点交情的内幕,转而问道:“殿下问出来他是在替谁办事了吗?”
萧弘演摇摇头道:“段听寒与普通人不一样。”
沈静存挑眉,怎么个不一样法?骨头比普通人硬?还是他萧弘演的刑法用不到他段听寒一个刺客杀手身上?
“我想,殿下并不把听雪楼放在眼里。”沈静存离了萧弘演的怀,坐在一旁为自己倒了一杯蜂蜜水。
“静存听过风雪夜归的故事吗?”萧弘演看着略有不悦的沈静存问道。
风雪夜归是茶楼酒肆里,坊间最爱听的口技故事,连话本子都有许多版本,只是沈静存不喜欢江湖打打杀杀的故事,话本子被买回来放在闺房的书架上都积了灰了,沈静存也不曾瞧过一眼。
“不曾。”
萧弘演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蜂蜜水润嗓,道:“我十六岁那一年因为母妃的离世,与父皇闹了好大的脾气,父皇暴怒,下旨将我逐出京城,发配西北边境,而我也气得半死,连夜单枪匹马,闯出了宫门和城门,前往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