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文嬿产子

“快!传太医令和产婆!”

“快,换热水!”

“快来人,端走!”

……

长秋宫内忙成了一团，文嬿提前生产，打乱了孙妈妈他们的准备，好在孙妈妈是年长的妇人，稍有经验，在一旁指导着。

几个时辰过去了，太后已经痛的浑身无力，满头都是汗珠，玉容在一旁焦急却无力帮助。

“娘娘，坚持住，攥住力气。”玉容紧紧的抓住文嬿的手，双手之间都是湿润的水渍，玉容又赶紧取过来毛巾给太后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文嬿脸色苍白，筋疲力尽，几个时辰的疼痛已经折磨的自己毫无抵抗之力，每每想到自己要放弃，可是，这是先帝唯一的骨血，无论如何也要保住。

产婆在那头引导太后生产，此时文嬿宫口已开，就如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可此时文嬿已经无力可使，眼神都快涣散了。

“娘娘，坚持住啊，呼吸调整一下，为了皇子，您不能放弃！”玉容在一旁嘶吼着，眼泪都急出来了。

文誉在宫内接到通知坐在临信殿内，内心焦急的等待，虽说如今的陛下是自己一手扶持上来的，但若是文嬿生出来的是个皇子，先帝的嫡子，那自己该如何做……文誉陷入了深思，来回在殿中踱步。

文武百官很快都得到了消息，宫中的消息很快就传入了王靖的耳朵里，此时林致不能陪伴在文嬿身旁，生产之事也是十死九生，王靖没有一丝犹豫，备马进宫！

“张尚，你速速去竹林通知那位！”

“是。”

张尚在街头与王靖分开而行，王靖一路驰马进入宫门，扔下马就直直的往宫中跑去。

此时，林致正在与侍卫商量如何与自己的弟弟晋王取得联系。

“可惜晋王小小年纪就被囚在封地宫中，如今并不识得几人，整日与小厮杂耍贪玩，还未请先生学习。”侍卫禀告着晋王如今的现状。

是的，林秀当初才孩婴时就被带过去囚禁起来，如今近两年不见，自然是什么都不能分辨。

“暗中确保晋王性命无忧！”

“是。”侍卫领命离开。

太多纷纷绕绕，太多的人和食物，林致的脑子如千丝万缕，必须要顾全到所有的一切，不能有分豪差池。

“启禀陛下，娘娘要生了！”张尚有些着急，一个箭步跪在了林致面前。

林致当即站了起来，似乎想要前往，又停了下来，思索着坐下：“王将军此刻是去了宫里？”

“是，王将军直接去了宫中，命我前来回禀。”

“速去宫中查探娘娘的情况，几时来禀，就算是深夜，我也在这等着她的消息。”

“是。”张尚又速速离开了。

长秋宫门口，宫人们进进出出的端水递物，现场混乱极了，多少年了，这宫内终于将可能出现皇室嫡亲血脉。王靖此时才跑至长秋宫院内，都是来来往往的宫人，并无他人，冯平也在此处给文誉等着消息，两人相视一见，仿若不相识。

王靖拉住了一名宫女：“里面什么情况，太后如何了？”

宫女也很慌张：“回大人，产婆都在引导娘娘生产。”

宫女揖礼后离开，继续去烧水准备。

王靖在殿门口，内心恨不得自己上前去帮文嬿受这些苦。王靖紧握着拳头，似乎是帮文嬿捏了一把汗：一定要坚持住啊，其实陛下并没有死，要如何才能让文嬿充满生的希望，确保母子平安！王靖在大殿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宫人，似乎成为了禁止的摆件。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文嬿稍作休息后，喝了些稀食，产婆让奶让她保持呼吸有力，一步步的使劲。

文嬿满心都是对文誉的恨，毫无求生的欲望，但是一想到这是林致的亲生骨血，又攥着劲，一步步使劲。

是啊，这是个小生命，尽管可能出生在这复杂的皇家，也是一条生命，我怎么可能就这样放弃。文嬿这样想着，攥紧的拳头，拉着玉容的手，按着稳婆的引导，慢慢使劲。

“娘娘，坚持住，头出来了，胎位很正，不必慌张。”玉容这样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宽慰文嬿。

文嬿看了她一眼，似有所懂，咬紧了牙齿，似乎是迸发了全身的力气，已经管不得是痛还是无力。

“出来了！出来了！”产婆轻轻托起婴儿，“剪刀！”另一旁的孙妈妈果敢的剪下去，胎儿脱离了母体，产婆拍了拍小皇子，小皇子乱蹬的小腿开始“哇哇”的哭起来~

文嬿这才释放了所有的一切摊在哪里，等着胎盘等后续，不敢乱动，也没有力气再管其他。

孙妈妈将小皇子穿好包好，颤颤巍巍的递过来，似乎快哭出来：“娘娘，是个小皇子。”

文嬿一脸释然，眼泪不自觉的从眼角流下。太不容易了，这是自己和林致的孩子，林致，你看到了吗？

王靖在殿外突然听到一声婴儿的啼哭，婢女出来禀告内侍郎：“可以回禀摄皇帝，是个皇子，母子平安，随后准备接子仪式。”

王靖在一旁听到不禁双手一击，痛快!想要进殿，被宫女拦住：“将军，此时娘娘正在清理，还不能进入。”

王靖有点激动不知作何：“那我可以看看皇子吗？”

“将军，皇子稍后等过了接子仪式方能见面他人。”

“哦，对对，我糊涂了！”王靖一时激动的像个丈二的和尚，不知作何。看到张尚赶过来，小声说：“母子平安，你且去通知那位，别等急了。”

“是。”王靖在院中坐下，就这样守着。

文誉在殿中听到冯平来回禀：“恭喜摄皇帝，是个皇子，母子平安。”

文誉停住了手中的笔，似乎是静止了似得，一言不发。冯平提醒道：“启禀摄皇帝，按例宫中产出嫡子需要进行接子仪式，这先帝……”

文誉这才活过来似得，内心激动却也烦扰，这嫡子现世后面该如何处置：“太常已在宫中备下，你前去通知太常，吾稍后去参加接子仪式。”

“是。”

院中，太常大人带着宫中内侍进行供奉，摆上太宰稍后供接子准备。天已经全黑了，只有这星星点点的烛火，文嬿已经筋疲力尽，却不愿自己的孩子离开自己半步，紧紧抓着襁褓这才休息下了。为避人耳目，文嬿让玉容将王靖请至偏殿，稍后有事相求。

半刻钟后，文誉来到长秋宫。

“先帝离世，陛下尚幼，由吾来进行接子仪式。”

“是。”太常命太卜令开始接子仪式。文誉上香企求后，按仪式命人将皇子抱出来。

王靖此时远远的躲在后面偏殿观察着长秋宫院里的一切。

“回禀摄皇帝，太后称皇子身子孱弱不能见风，取消接子仪式。”

文嬿不让人抱走自己的孩儿，尤其是自己的阿翁，得知阿翁对文莫的所作所为，文嬿担心阿翁会对自己的嫡子不利。

文誉听闻后，本就无所谓这接子仪式，文誉抬脚欲前往内殿探望文嬿。“也罢。”

太常还欲说什么，文誉摆手意思作罢。

玉容在门前揖礼：“回禀摄皇帝，太后刚刚生产，屋中杂乱，血气未消，此刻太后未整理仪容，正在休息恢复不愿见人。”

文誉抬起的脚又收回来：是的，文嬿本就是大家闺秀，经历了生产之痛，算了，不想见就还是不打扰了。

“太后可为皇子取好了名和字。”

“还未。”玉容揖礼回复。

“也罢，吾明日再来，你等务必照顾好太后。”

“是。”众人揖礼。

文誉还是宠爱着文嬿的，当初将文嬿送至宫中本就对其歉意满满，如今一切权势在手，都依着文嬿来吧。

文誉一行退出后，长秋宫内瞬间清净了许多，一切都尘埃落地的寂静。

王靖这才从偏殿出来，玉容引着去了长秋宫正殿，右转进门屏风后，文嬿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床头后挂着的是那副林致画的少女图。王靖撇过一眼，一眼就看出那是文嬿年少时的笑容的文嬿。

王靖走至床头跪下：“太后如今如何？”

文嬿很虚弱：“你来了啊~”

殿内就只有玉容，孙妈妈在殿外候着。

“如今这出来的是个~皇子~，孤不再相信阿翁会对其如所出，孤求你一件事，待孩子满月后，孤想将孩子送出宫外，远离这朝堂，远离这后宫。”

王靖对其苦楚动容：“你，不打算让他坐上那个位子吗？”

文嬿苦笑一声：“这宫中清冷，都是权利交织，孤~不能保证他能平安一生，更何况是皇权。”文嬿的泪水顺着眼角再次流淌下来，流淌的不仅是眼泪，更是她的无奈。“孤如今只希望他一生平庸喜乐，似那平常人家的孩子。”

王靖就这样盯着文嬿：“你打算把他送到何处？”

“孤没有可送之处，阿翁都会找到，所以孤希望你看在我们年幼的情分上，帮助孤将他送到无人认识的地方长大，有人照顾，一年年成长，他日若是孤有缘还能再见一面……”文嬿满满的无力感，她不想再失去这个孩子，可是如今宫中的形式，哪里还有他的存在理由。

“好，臣必定给皇子寻个好人家，教育成人。”

文嬿感恩的看着王靖：“孤给他起了个名，单名一个念字。”

“林念。好。”

念旧人，当爱已成绝唱，思念如雨，相思成疾。

王靖又怎么不懂文嬿呢？王靖眼中泪花闪烁，可怕这乱世造弄，好好的一家人偏偏要隔着思念成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