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天灾

“走水了！”

两三日过后的夜里，伏莘宫中突然起了大火，从西殿烧向主殿，宫人一桶水一桶水地赶去救火，到了半夜才勉强救下来。

瑶倾宫离伏莘宫远得很，司曼瑟原是睡着了，并未让火势吵醒，倒让过往的人声吵醒了。

“江桃。”司曼瑟撑着手臂坐起身，向床帐外唤了声，“外头怎么这么吵？”

“伏莘宫走水了。”江桃替她打起床帐，低声说，“奴婢怕吵着娘娘睡觉，没及时禀报......娘娘恕罪......”

因着司曼瑟一贯厌恶旁人在她睡觉时吵醒她，在司曼瑟睡时传来的消息，江桃一向是等到司曼瑟醒来才告诉她。

有时司曼瑟觉得她禀报得不及时，也会发脾气。

江桃胆子小，一贯是小心受着，连解释的胆量都没有。

司曼瑟1眼下却没心思关心旁的，听见“伏莘宫”便一下子坐起来，问江桃：“伏莘宫？是从伏莘宫哪个殿烧起来的？”

江桃见她没有怪罪自己，心里头稍稍松了口气：“是从西殿开始烧的，奴婢听说火势已经烧向主殿了。”

“燕云照与那荛嫔是讨人厌了些，也不至于要将人活活烧死......”

司曼瑟原先脸上还有些幸灾乐祸，想了想被火烧死的惨状，皱着眉有些不忍地嘀咕了一句。

“替我穿好衣裳，我们过去瞧瞧。”

司曼瑟赶过去时，火势已经小了许多，阖宫上下的人都围在伏莘宫门口。

“玉妃。”司曼瑟看了看周围，并不见皇帝的踪影，出声问立在一旁的林宛檀，“这么大事情，怎么不见皇上过来？”

皇后因着疑罪未名，尚不能出凤仪宫，是以这时候并不在周围照看着。

林宛檀看她一眼，面上露出些若有所思的模样：“方才宸贵妃身边的大宫女将宸贵妃救出来了，现下太医在偏殿替她看诊，皇帝在她身边陪着。”

司曼瑟见着仍旧有人步伐匆匆地向西殿提水，宫人面上也有些许哀色，又出声问了一句：“这样大的火，人可都救出来了？”

林宛檀看着宫殿中的火，语气似有悲悯意味：“荛嫔到如今还未找见，宸贵妃也是她那宫女丢了性命才带出来。”

司曼瑟听着她这样说，大约也知道这火灾烧死了人，再看着面前的火，心中不免有些惊惧。

燕云照不过吸了些烟气，并没有什么大碍，莫约一炷香时间便醒了。

皇帝坐在她身边，见着她手动了动，握着她的手背，眼中神色关切地问她：“身子如何了？可还有不适？”

燕云照摇了摇头：“无事，就是贪觉。”

“是朕的不是，近日忙于朝政疏忽了你，才让你平白受了这一遭罪。”

蜀地的衣料减产，并不只是如往年一般害了水涝，更在水涝之后爆发了鼠患。

皇帝为着这事情头疼不已，只是这样的天灾，朝中百官也没有分毫办法，才让皇帝一时焦头烂额，顾不得其他。

“皇上不必为臣妾难过，到底国事重要，左右臣妾也无事。”

燕云照仍旧一副半点不知情的善解人意模样，并不让皇帝心中为难。

皇帝抬手抚了抚燕云照的头发，语气有些心疼：“委屈你了。”

见着燕云照面上透出些倦色，皇帝抬手将被子向上拉一些：“若是乏了便歇息。”

“嗯。”

听见燕云照应了声，皇帝坐在床榻边看了她一会儿，起身出去了。

燕云照醒来时已经到第二日正午时分，云彤听见床帐中的动静，扎起床帐扶着燕云照起来。

“外头怎么样了？”

燕云照借着云彤的手饮了口清水，出声问她一句。

“荛嫔娘娘宫里头做杂事的宫女说，在夜里看见有人在伏莘宫西殿鬼鬼祟祟，一路跟着这人，发现这人到了凤仪宫附近就没了踪迹，回来时便听伏莘宫起火了。”

“她这样一说，荛嫔宫里头的宫女也有几个附和，皇上听得几人如是说，发了好大的火。”

云彤一面扶起燕云照替她穿衣裳，一面又继续说：“今日早朝时，丞相大人为首的几个大人一块向皇上上了折子，说是皇后失德，要皇上废后呢。”

“是吗？”

这些人动作这样快，倒让燕云照有些惊讶。

“现下已经过了正午，若是皇上真要废后，旨意多半已经下来了。眼下迟迟没有点消息，想来皇上并不打算下旨。”

云彤是个机灵的，又是一心向着燕云照的，不等燕云照开口问，便趁着替燕云照穿衣裳，一股脑地都说与燕云照听。

燕云照原也是想着皇帝的废后诏书多半是下不来了，却不想到晚膳时候，掖庭便传了旨意下来，说是令皇后幽禁于凤仪宫，无召不得出。

这与被废也无什么区别，只是皇帝顾忌着蜀地有了急患，容成家子弟有多在蜀地镇守，担心废后的诏书一出便引起混乱。

因着朝廷下令让官兵带领着百姓捕鼠，蜀地的四处咬庄稼作物的老鼠，不过五日便已经被捕捉得所剩无几。

朝堂后宫诸人都松了口气，都当这天灾是要过去了，圣朝又恢复了往日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