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掖庭已经着手调查寿康宫中的毒药是由何而来了。”
芸娘立在燕云照身旁,向燕云照禀报了声。
燕云照原是撑着额头倚在桌边看书,听见芸娘这样说,抬头看了她一眼:“可有什么眉目了?”
“据说是已经查到凤仪宫头上了。”因着这事情与她们脱不开关系,芸娘说话的声音压低了些,“皇后娘娘应当已经坐不住了。”
燕云照放下书哂笑了一声:“哪里只是皇后坐不住了,阖宫上下应当都坐不住了。”
两人正说着,就听得外殿的小丫头立在内殿的帘子外头禀报:“娘娘,任贵人来了。”
“你瞧,这不就来了么?”燕云照从榻上起身,对外头吩咐一句,“请她在外殿中先坐下等等。”
“是。”
那小丫头应了一声,下去了。
待芸娘给燕云照理好衣裳,扶着燕云照出去时,任从露便迎上来,笑着对燕云照说:“前几日贵妃娘娘晋位,嫔妾本想早早便来道贺,只是不凑巧夜里受了凉,怕将病气过给娘娘,这才病好了,便匆匆赶了过来。”
“不妨事。”
燕云照在位上坐下,看着任从露轻轻笑了笑说:“圣都风水果真养人,任贵人较之才入宫那会儿,瞧着水灵不少。”
“娘娘谬赞。”任从露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又看着燕云照缓缓将手放下,“嫔妾再如何,也是比不过娘娘国色天香。娘娘这样夸嫔妾,倒让嫔妾不知如何自处才好。”
“任贵人何须妄自菲薄。”
燕云照同她这样说了一句,端起茶盏饮了一口,举动间透露出些许赶客的意思。
毕竟燕云照已经位至贵妃,任从露只是个才人,燕云照引她一句,她只说些没有油盐的事情,燕云照不愿同她这样干耗着,自然可以暗示她离开。
任从露脸稍稍僵了僵,又舒缓了脸色对燕云照说:“寿康宫一事,掖庭已经查到凤仪宫中了,娘娘可有听闻此事?”
“这样大的事情,本宫自然有所耳闻,左不过这是些没有影子的事情,听听就过去了。”
听到任从露说起这事情,燕云照才放下茶盏,继续同她谈天。
“虽说掖庭尚未查清楚这些,只是空穴不来风,娘娘总归要早做打算才好。”
任从露见着燕云照放下茶盏,面上露出些感兴趣的模样,心里头才算松了口气,继续同燕云照说起这事情。
便是聊起这样的大事,燕云照仍旧是一副风轻云淡模样:“此事干系不到本宫头上,本宫又为何要早做打算?”
“若是此事真与凤仪宫娘娘有牵扯,连着上回的事情一起,前朝少不得要奏上几本折子,压着皇上废后。”
因着皇后的身份敏感,前朝后宫对皇后的要求也颇为苛刻严厉,一旦犯了些错处,少不得会让人揪着不放。
任从露想着燕云照总归有些野心,不能放着这大好的机会白白流失,对燕云照说话的语气不免就带上些怂恿的意味:“按位份,娘娘只在皇后之下,按身份,娘娘是燕国嫡公主,就连圣宠,娘娘都是这后宫里头独一份......娘娘就不想......”
燕云照算是明白这人心里头想的什么了,她心中便是有想法也不可能全对任从露说了,只说:“任贵人怕是忘了,圣朝早有规矩,异国女子不得入主中宫,本宫便是再有能耐,怕是也无用。”
任从露张了张嘴,话还未说出口,燕云照便已经不愿再同她说些什么了:“天色不早了,本宫也乏了,任贵人退下吧。”
“是......嫔妾告退。”
待到晚边时候,燕云照正要安寝了,芸娘一面侍奉燕云照脱衣,一面向燕云照禀报了声:“娘娘,掖庭已经查出来了,是皇后身边大宫女若欣下的毒。”
“她没将皇后供出来?”燕云照摸了摸中衣袖口,不咸不淡对芸娘说了声,“袖子的料子较之往日的,是不是差了些?”
芸娘抬手摸了摸这袖口,面上也有些疑惑:“这是蜀地近日新来的料子,较之往日的......似乎确实差了些。”
照理说,便是蜀地的布料产量少了些,也不该短了燕云照的衣料才是。
如今连燕云照的衣裳都已经用了次一些的衣料,其他宫中的情况也可想而知,并不会一如从前。
这些倒是小事,芸娘想着燕云照方才问过的,又答了一句:“若欣一口咬定是自己下的毒,并不肯招出皇后。”
只她一个宫女,与太后无仇无怨的,哪来的胆子给太后下毒?
虽说若欣不肯招供,但皇帝与后宫诸人如何想的,可就不得而知了。
总归这些事情同燕云照关系不大,便是她在这事情中推了一把,也不是心中恼了或是恨了皇后,不过是心中有些别的计量。
第二日午膳时,掖庭就已经传了消息,说是若欣在牢里畏罪自尽了。
芸娘向燕云照禀报此事时,燕云照正与蒂芙拉坐在一处说话,听芸娘这样禀报了句,想了想对蒂芙拉说:“圣朝要乱了,你早些传信给你哥哥,让他早日将你接回去,带着芸娘一起。”
“阿照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蒂芙拉抬手拉了拉燕云照的衣袖,并不愿意自己扔下燕云照独自离开。
燕云照袖子下的手顿了顿,面色不变:“我父王早便替我安排好了,你们先走,我怕到时候太乱了顾不上你们。”
“噢......”蒂芙拉应了声,想想自己留在圣朝也帮不上什么忙,并未推拒,只同燕云照说,“阿照也要小心些。”
芸娘却不愿意让燕云照一个人待在这圣朝之中,立在燕云照身后低着头替燕云照捏肩,并不应声。
燕云照从她的沉默中觉出她心里的抵触,抬手拍了拍芸娘覆在自己肩头的手背:“芸娘,听话。”
“我过不了多久便会回去的。”
芸娘低着头,泪珠都要掉下来了:“那娘娘一连几日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
“不过几日,别担心了。我怕到时候父皇派来的人寻到了我便要走,不许我去找你。”
听燕云照这样说,不愿到时成为燕云照的拖累,低低应了声,算是答应了燕云照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