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太后与皇后

“你说什么？”

若宁带了消息回来讲与皇后听时，皇后手上一抖，才要从桌上端起的茶盏一斜，其中的茶水泼在案几上。

若宁低着头，小声应答皇后的问话：“娘娘，奴婢在寿康宫亲耳听到的，太后同皇上说，说是.好多大臣不知道从哪里得了消息，都在上折子说您......说您善妒......德不配位......”

若欣的声音越说越小，若非是皇后要听原原本本的话，她定然是不敢将这些话说出口的。

“定然是后宫里头那些个不省心的透出去给她们母族！”皇后猜测的语气几乎笃定。

但若是只有这几个朝臣为着这事情弹劾她，到底这只是件小事，说到底，最后也不能多奈何她。

但若是太后也认为此事是那些个朝臣小题大做，就不会在皇帝面前提起此事。

现下太后既然亲自去向皇帝说起了这件事，再结合上前几日端午宴席上太后对她的态度，太后这分明是起了废后的心思，想要借着那些个朝臣，在死前也要推波助澜一把。

皇后气得将手边杯盏掷出去，脆弱瓷器质地的杯盏砸在地上，在才进来的若欣耳边发出一声破裂声，在地上碰得四分五裂。

若宁吓得猛地跪下，悄悄将自己朝着离皇后远些的方向挪了挪：“奴婢失言，娘娘恕罪。”

若欣进门时就让皇后摔杯盏吓了一跳，见着若宁现下还是干巴巴地呆跪在地上，半点没有眼力见，忍不住斥她一句：“跪那么远做什么，还不快将地上的杯子收拾了？”

“是......是......”

若欣和若宁原本都是皇后从娘家带回来的婢女，地位原本是一样的，只是皇后的看重有了偏颇，让若欣比若宁要受重用得多。

因着皇后这样的态度，若宁在若欣面前时，忍不住就会摆出低一级的卑微姿态。

若宁跪在地上低着头小心收拾碎了的茶盏，便是手指指腹不慎让尖锐的杯盏碎片的边缘划破，也担心见了血犯了忌讳，连皇后的脸色都不敢抬头看，手里兜着瓷器碎片，匆匆跑出去。

“若宁真是，越发莽撞了！”

若欣看着若宁跑起来半点仪态都不剩的背影，随口斥了一句。

见着皇后许久没有说话，若欣又想着会不会是自己才说的话惹恼了皇后，忙开口转移了话题：“娘娘，您方才怎的摔了杯子，可是若宁有哪里侍候得不好？”

“若宁哪里有能耐让本宫这么生气。”皇后因脑子里思索着对策而微微放空的视线落在若欣身上，“是太后......她想要废了本宫啊......”

若欣惊了下，却还想着安慰她身边坐着的，已然有些神魂无主的皇后：“怎会如此？娘娘别急，这其中想来大约是有些误会在里头......”

“当初本宫嫁给皇上时，太后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嫔，本宫当时瞧不上她，并未给她留下过好印象。”皇后闭着眼想了想，喟叹一声，“因此在皇上继位后，她也不待见本宫。”

毕竟在当时，容成泠若嫁给皇帝时，也从没想过皇帝真的能够荣登大宝。

皇帝在一干皇子中排行第三，皇长子由当时独受先帝宠爱的蒋贵妃所处，皇次子是先皇后所生的嫡子。

皇帝上头这两个兄长皆是文韬武略又得民心的皇子，各自的母族势力又强大，朝堂中的拥护者几乎各自占据一半。

任谁去猜想，也不会料到，这皇位最后竟落到当今皇帝身上。

正是因为大皇子与二皇子相争，皇帝的才能没有作用的机会。

也正是因为大皇子与二皇子相争的结果是两败俱伤，才让朝臣想起这么个默默无闻的三皇子。

皇后这样说，可见太后对皇后的态度并非没有来由。

因着当时在皇后处受过的气，太后想着在逝世前在皇后身上出了口恶气。这样的说法虽说有些荒谬，却也不无可能。

前朝与太后一齐向皇帝施压，皇帝呢，又没有多么心悦自己，做出顺应朝臣与太后的决定再简单不过。

毕竟，自己又不是那位被皇帝放在心尖上的燕国公主。

许是当时皇后面上带着的恍惚感太重，若欣看着皇后的脸色，不知为何看出了些许淡淡的绝望。

若欣大着胆子，不等皇后开口吩咐就抬手放在皇后肩上，给皇后捏肩，低声对皇后说：“娘娘放心，奴婢是不会让您失去后位的......”

皇后睁开眼睛，听见她的话轻轻笑了一声：“本宫都没有法子的事情，你呢能有什么办法？”

若欣怕事情败露会牵连皇后，并不告诉皇后她要去做什么，只说：“奴婢会帮您去做的，不用脏了您的手......”

皇后有些乏了，也并不觉得若欣一个婢女能想出什么法子来解决这事情，只当听了旁人说的玩笑话，摇了摇头，对若欣说：“本宫有些乏了，你扶本宫去歇下吧。”

“是，娘娘。”若欣应了一声，扶着皇后从椅子上起身，去内殿中的床上躺下。

因着安定侯平定西北时立了大功，皇帝除了给楚关父子俩的封赏外，还给楚音升了一阶位份。

现如今，楚音已经是妃位了。

待又过了几日皇帝生辰时，皇帝惦记着燕云照十日后的生辰，除各样首饰装点外，给燕云照晋了一阶位份。

待挑了吉日将圣旨宣读了，燕云照便是贵妃了。

楚音算算日子，自那日从燕云照殿中的奴才口中听得对自己的指认，皇帝已经一月多未曾踏足未央宫。

“皇上为什么不来瞧我？莫不是将我给忘了？”

那日的事情之后，皇帝虽则没有下令责罚楚音，甚至没让楚音做下错事的证据流出去，却也许久没有来瞧楚音了。

楚音看着因为没什么人走动而显得有些空荡荡殿门，有些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