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楚音有喜

几日后，夜里掖庭传来消息，说是今夜楚音侍寝。

燕云照瞧着时机差不多，隔了两日便对外声称敏症好全了，清晨便去太后宫里请了安。

原也是要去凤仪宫一趟的，只皇后尚在禁足，只停在凤仪宫门口差人向皇后通报一声便回去了。

燕云照算算日子，皇后再过莫约一个月便出了禁足。

届时按着往日的规矩，日日清晨都要来凤仪宫请安，怕是再不能睡这样好的觉了。

燕云照心中正想着这事情，皇后与林宛檀宫里的贺礼便已经送了来。

“娘娘，这是凤仪宫跟关雎宫送来的吗，说是贺娘娘身子痊愈。”

芸娘将两个礼盒拿至燕云照面前，依次打开了放在桌上让燕云照瞧一瞧。

许是因着是贺喜燕云照痊愈，两人倒没送什么华丽的东西。凤仪宫中送来的是人参，关雎宫送来的却是一串珊瑚手串。

燕云照抬手将珊瑚手串从木盒中拿出来，举到面前细细地瞧。

乘着珊瑚手串的木盒底部平铺着层细软绒布，燕云照将珊瑚手串放在桌上，伸出指尖碰了碰这层绒布。

以燕云照指尖为中心，周围绒布出现褶皱。

宫中包裹在木盒内层的绒布经宫人处理后，皆会附在木盒内层，若非可以想揭开，轻易不会碰开。

燕云照两指夹着绒布，轻轻将绒布拿至面前，将对折着的绒布展开，其中用朱色笔墨写着一字——香。

红艳如血的珊瑚手串，同这朱红笔迹写着的“香”字，其中暗示意味，可谓是十分明显了。

现下才是早春时节，天气尚有些许寒意，燕云照生在南地尚不抗寒，内殿中自然还点着炉火。

细软绒布沿着火炉铜盖的洞孔，缓缓被塞进火炉中，被炭火烤出些许白烟。

“将人参放进库房去，手串连着匣子一同放在妆台上。”

燕云照看着它，转头对芸娘吩咐一句。

“哎。”芸娘早知旁人对自家娘娘的算计，也清楚自家娘娘现下正在谋算的事情，并不多问，只应了一声，依着燕云照的话去做。

待一月过去皇后的禁足解了，燕云照同旁的宫妃便去凤仪宫请晨安。

往日里皇后便是有动作，只从未被人找出来她的错处，自然也从未被处罚过。

皇后位至皇后，往日的威严自然还是有的，只这回却在新年时候被寻了错处，被禁足了三月。

皇后被皇帝罚，哪怕是口头训斥，就足够让人唏嘘了，更何况是将皇后禁足了三月。

这对旁人还只是轻罚，落到皇后这个位上，难免不会让人多想。

昨日司曼瑟的父兄在前朝又立了功，皇帝心里头高兴，不光在早朝时赏了司明清一家，更在下朝后晋了司曼瑟的位份。

昨日又正是吉日，司曼瑟封淑仪的旨意在皇帝写了诏书后便传遍了后宫。

今日司曼瑟请安时面上不免又带上了几分嚣张气焰。

本来前段时间，她也不过是在皇帝面前收敛了些许小性子，现下便索性便也不再勉强自己压着性子。

在燕云照、林宛檀、司曼瑟、楚音位份之下的那些妃嫔呢，面上对皇后虽是一派恭敬，心里头呢，可是盼着上头那些个高位妃嫔生出些事端才好。

总归干系不到她们身上，瞧热闹，自然不嫌事大。

这一群人都盯着皇后的举止，却不想皇后只端坐在凤椅上，一切如常，并不为着这些人探寻的目光困扰。

皇后表现如常，上头那些妃子不提，她们这些位分低的妃嫔更不会大着胆子招惹皇后。

因而这一趟下来，同三月前上皇后处请安相比较，除了安静些许，倒也没什么大不同。

一群人依次请了安回去，司曼瑟向皇后行礼时，不可避免地露出个有些得意的笑。

皇后目光沉沉看着她，并未与她起争锋，只搭在凤椅上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皇后目光移向已经走至门口的燕云照，燕云照正转头看向两人，同皇后对上视线。

燕云照看着皇后，缓缓地露出个浅浅的笑。

皇后忽的扶着凤椅两边的扶手站起身，燕云照还当她是受不了这气要同自己撕破脸了，谁知皇后只是用她宽大袖子拂了拂衣摆，并未多做旁的事情。

方才皇后坐着时，未被人注意到的服制上的凤凰纹路，因着她这样的举动，显现在众人眼前。

后宫中的服饰上由许多种花纹，只这一种凤凰花样，是只有皇后服饰上才能绣上的。

无论皇后受了什么样的罚，只要她犯的罪不至于让皇帝废了她，她便依旧是圣朝独一无二的皇后。

司曼瑟正站在皇后正前方，将那花纹瞧了个清楚，自然明白皇后此举的用意，面色难看地同皇后行了礼，也不想着出言嘲讽了，转身便走。

燕云照也转了身，向着凤仪宫宫门口走去。

这身衣裳皇后不是第一回穿，燕云照往日也瞧过不少，只是这回看着皇后因着有依仗，心中无半点恐惧的模样，不知为何，觉得那身衣裳看着有些刺目。

会这样想的自然不会是燕云照一人，就连林宛檀甚至楚音走时，目光也在皇后身上的衣裳花纹上停留了片刻。

惦记着皇后这位置的人可多了，但想着让当今皇后离开这位子，却并不是多么简单。

后宫女子去做，自然会很困难。

但要是让前朝重臣以皇后失仪失德为由，给皇帝上折子，便简单得多。

皇后已然被罚了一次，只是这样的罪名远远够不上被废后的重罪。

不知有多少人想清楚了这些，心中暗自开始盘算。

燕云照回了自己宫里，坐了没多久，便听芸娘来知会她：“娘娘，未央宫传出消息，说是欢淑仪有喜了。”

燕云照放下撑着额头的手，抬起头看她：“阖宫都知道了？”

芸娘点点头，面上不知何故，有些兴奋的模样：“是呢，太医院方才给欢淑仪请平安脉时发现的。”

“知道了。”燕云照点点头，又吩咐她一句，“这几日未央宫中想必会谨慎许多，吩咐那边的人，暂时将药停了。”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