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子在前厅做了会儿干活的样子,见着周遭没人注意到他,悄悄回了自己房里。
小夏子将门轻轻从里头关上,又担心与他同住的那几人回来,在门板上插上门柩。
推开窗子,窗外长得茂盛的树枝就有些窜进房间里头来。
颜色有些艳丽的红色布带,被缠在树枝上再度推出窗外,让风吹得猎猎作响。
傍晚用膳时候,就有小宫女瞧见了这布条,趁着四下无人,左顾右盼着摘了这布条,躲在树后等着小夏子前来。
小夏子用膳回来瞧见红布条叫人摘下了,便去约定过的树下寻她。
小宫女等得久了,正有些无聊地蹲在地上瞧蚂蚁成群结队行进。
见着小夏子过来,小宫女忙丢了手中才摘下的新鲜叶子,从地上两步跳起来到小夏子面前,拉着小夏子的手,有些不满地埋怨他:“我等了许久,你怎么才来?”
小夏子对她这样的责问见怪不怪,嬉皮笑脸地对她道歉:“用膳时让些事情绊住了,不然我早就飞了来。”
“你可真是......好贫一张嘴!”小宫女半是嗔怒地骂他一句,见着时间不早,又出声问他,“你忽的绑了红带子让我来寻你,可是事情做成了?”
小宫女方才蹲下时裙摆沾了些灰土,小夏子弯腰替她拍了拍,回答她话前停顿了许久,卖了个关子才对她说:“大约是成了一半。”
小宫女是个性子直的,原先就等着他许久,早便不耐烦了,见他说话又不肯讲清楚,逮着他便骂道:“成就成,不成就不成,你这成了一半又是个什么意思?”
“小姑奶奶,你今天又是怎的了,好大的脾气。”小夏子哄她两句,见着她这回是真生气了,也不再藏着掖着只为同她一块儿待得久些,同她解释一番。
“那药丸宸妃娘娘确已经吃下了,只吃的时候皇上已经出了伏莘宫,还没叫皇上发现。”
那小宫女听着正事,也不同小夏子置气了,面色严肃地单手摸了摸自己的袖口,对这样大的事情有些拿不定主意。
“这事情,我得先回宫里禀报娘娘一声才行。”
天已经黑了,小宫女说着就要回自家娘娘的宫殿里。
小夏子拦她一下,见她微皱着眉面上显出些恼怒的模样,怕她不高兴,忙从怀里拿出个帕子包住的物什塞进她手里。
小宫女手指一捏便觉出是个镯子,拆开层层包着的帕子,里头果然是只水头不错的玉镯。
“好端端的,你送我镯子做什么?”
小宫女看着镯子愣了愣,抬头看着小夏子问他。
“这是我前几日托人从宫外带来的......”
小夏子面上难得地出现两分羞赧,有些不自在地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说话的声音低低的。
“既是你送的,我便收下了。”小宫女将玉镯放进自己袖袋里,匆匆步履仍旧不停,“我今日是真急着要走了,娘娘那边还等着我去伺候。”
小夏子看着小宫女的背影消失在宫墙转角处,再回伏莘宫时,就听闻宸妃害了敏症,脸上起了红疹,除了芸娘,任谁也进不了内殿。
宫中都在传宸妃是让人下毒毁了容,小夏子心中却总疑心是那药丸里的某味药材引得宸妃害了敏症,心中惶惶。
只燕云照除了芸娘任谁都不肯见,就连皇帝太医都只能在内殿门外隔着门同燕云照说话,其中更多的消息,小夏子一干人等自然无法探听到。
盍宫上下,没有一人相信燕云照这来的突然的敏症是出于意外。
连着皇帝都向掖庭下令说要彻查此事,只燕云照一口咬定这是打从娘胎里带来的敏症,身边的宫人带了调养的药材,并不许太医院的太医们插手此事。
伏莘宫里的宫人们走出风声,说是这敏症没有十天半个月好不了。
依着燕云照表现出来的意思,这敏症没好前她是不会承宠了。
原先还为着燕云照突然毁容到不敢见人而心惊的一干宫妃,又为着这样的消息窃喜了些许时日。
毕竟燕云照的禁足一解开,皇帝下了朝便巴巴地赶过来,任谁也是要担心两分往后的日子要如果过的。
若是这事情往后不牵扯到自己身上,也能算是件好事。
钱晓星还记着燕云照禁足时,容成安春抢在她们几个前头接近皇帝,当日就给封了贵人。
她那时早便想寻着由头接近皇帝,不过是观望了些时日,就让容成安春抢在她前头,平白丢了好处。
钱晓星见着这回情况同上回相差无几,生怕这回的好处又让人抢了去,早早便在御花园中等着。
这日夜里,皇帝才去燕云照宫中同燕云照隔着帘子说了话回来,便见着有人在御花园中迎着月色起舞。
皇帝正为着燕云照突发急病的事情烦心,哪有什么心思去看旁人跳舞,只瞧了眼那人,转身便走。
这消息传进伏莘宫时,燕云照正歪在榻上看书,正觉得有些乏了,芸娘小心带上房门走进内殿中,向她说起这事。
“这钱才人未免太没眼力见了些,且不说她这主意能不能成,就说她想趁着娘娘病时作妖,也不怕惹恼了娘娘。”
钱晓星只在皇帝面前时小心谨慎些许,在一干宫妃面前表现出来的一贯如此。
燕云照听了也只笑了笑,将手上的书递给芸娘,准备去床上躺下。
“天也晚了,熄两盏灯,准备歇下吧。”
“哎。”
芸娘应了声,见着燕云照面上并不显疲惫,将方才听来的消息一道说与燕云照听:“娘娘,未央宫那边传来消息,说是那香已经用上了,欢淑仪并未起疑心。”
那日同小夏子相见的小宫女,正是楚音身边的白芷。
白芷自小夏子处得了消息回禀了楚音,再见小夏子时,便拿了瓶苏欢丸给他,让他掺在燕云照的吃食中。
燕云照早便派了人盯着小夏子,暗中将有问题的饮食截下,一面继续装病让楚音以为事成,等着楚音下一步动作。
楚音原本打算让燕云照侍寝过后第二天头疼不止,太医一听症状便能向着苏欢丸的方向考虑。
连太医也不知用苏欢丸是否会对皇帝身体有害,因而苏欢丸可是宫中禁药,一经发现宫妃使用,一律按损害龙体罪处刑。
只眼下燕云照病着,还需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好,这段日子,燕云照侍寝是无甚可能了。
楚音又不愿放过这段旁人见不着燕云照的时日,失心成疯,也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