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宛檀先出了太极宫宫门燕云照才出门,便在门口等了等燕云照跟上来。
“宸妃。”
林宛檀看着一步步向她走进的燕云照,出声同她微微屈膝行了礼打了声招呼。
“玉妃。”燕云照并不刻意忽视她,微微笑着回了一礼。
“本宫倒是未曾料想过,玉妃愿意帮本宫到这样的地步。”
两人并肩走在道上,燕云照微微偏了些头,看着林宛檀如是说了一句。
“本宫是在帮宸妃,宸妃难道不乐意?”
林宛檀并不回答燕云照的话,反倒弯眼笑着回问燕云照一句。
“宸妃肯出手相助,让本宫不至进退维谷的境地,本宫自然是感激的。”
燕云照腰上系着的玉玦随着燕云照走动间晃动几下,林宛檀分神向下瞥了眼,并未出声。
“皇后德不配位,本宫倒以为,玉妃既是神女,神权与皇权地位无差才好,玉妃以为呢?”
玉玦上刻着的正是朵半开的莲花,倘若只是莲花便也罢了,偏生这莲花之上还卧着一只尚且年幼的麒麟,其间之意,昭然若揭。
林宛檀对上燕云照的视线,并不反驳,也未出声附和。
燕云照同人说话向来不爱将话挑明了说,多是说一半,留一半给那人自己去想。
这回的话说的算是极为明显了,林宛檀自然不可能听不懂,只她就算是要对皇后动手,如非必要,她也是不会对燕云照说的。
林宛檀收敛了些神色看向燕云照,半是征询性地问她一句:“本宫明白宸妃的意思,只有一事不明,不知宸妃能否解答一二?”
林宛檀的问话还未问出口,燕云照自然不会当即就开口拒绝,遂只挑了挑眉,对林宛檀说:“玉妃且说。”
“若说宸妃属意后位,宸妃是燕国人,并非圣朝女子,不得入主中宫。”林宛檀说这话时两眼看着燕云照面上神色变化,一副在她面上感到半点冒犯便回住嘴的模样,见着燕云照面上神情依旧淡淡,并未因着她的话面上神情有波动才继续问她,“若说宸妃你无意后位,又何故在后宫中博圣宠,甚至与皇后作对?”
博圣宠?
燕云照听得她这样说禁不住笑了声——原来宫中其他妃嫔是这样想她。
想来也无错,若是再有个妃嫔入宫两年几乎不曾失宠,身边的大宫女都给了皇帝封了答应,燕云照怕是也会当这妃嫔是废了好大心力讨好皇帝,踩着其他妃嫔上位。
怎么说呢?她于皇帝,到底是同这其他人是有两分不同的吧。
尽管燕云照现下还不知皇帝对她的这份不同来源于何处,却不妨碍燕云照利用这些宠爱来给自己铺路。
林宛檀听见燕云照的笑声,微微皱了眉看向燕云照。
燕云照瞧着她面上透着隐隐不快才想了想,给了她一个还算中肯的回答:“本宫自然无心后位,同皇后交恶亦非我所愿,不过皇后眼中容不下本宫罢了。”
她说得恍若自己身陷被动局势中,此次回击皇后也只是无奈之举。
这些话林宛檀听自然要听,但要说燕云照心中半点目的也无,她却是不信的,只她看着燕云照,口中却是说:“宸妃的话,本宫自然是信的,不若方才也不会站在宸妃一处。”
两人才说着话,太后宫里伺候的一个小宫女在两人身边停下,见着两人停了交谈,对两人行了一礼,侧过身子对燕云照说:“宸妃娘娘,太后唤您上寿康宫一趟。”
燕云照点点头,同林宛檀道了声别:“如此,本宫便先行离开了。”
燕云照跟着小宫女到寿康宫大殿中时,太后正端坐在位上居高临下看着燕云照,没半点往日的亲和。
燕云照微微垂着眉眼对太后屈膝见礼,她倒没在这礼仪上让燕云照久站接机敲打她,只挥挥手让人给她搬了绣凳来坐着。
尽管太后面上神情依旧严肃,这样的行为却表明了太后的态度。
燕云照心中定了定,在绣凳上坐下后抬起头看着太后,等太后先发话。
太后抿了口茶水,看着燕云照在她面前刻意装出来的乖巧模样,说:“哀家听闻,皇帝一连一月都只去了你宫里?”
太后能唤她过来问话,自然原先就已经查了掖庭的记档,燕云照也无意瞒她,却也不肯平白就背下这一顶高帽子,便轻声回太后的话:“回娘娘,皇上确常到伏莘宫中,只皇上近日政务繁忙,一月踏足后宫中不过五六回。”
太后听出她话中的意思,倒并未开口斥责她,只看着燕云照说:“这五六回可是都歇在你伏莘宫里,便是凤仪宫中也未去一回。”
太后见燕云照并未出口替自己分辩,放下茶盏想了想才对燕云照说:“现下皇后犯了错禁足三月,你便待在伏莘宫中休养一月。”
太后这话这便是变相禁足了。
后宫中的事情说到底是太后说话的分量最大,太后硬要说她要休养,燕云照自然也不会辩驳,只敛着眉眼应声:“是。”
燕云照这样平淡的表现让太后诧异了短暂的片刻——皇后便算了,且不说她是犯了错,到底她皇后的身份在那里,便是禁足三月皇帝也不会忘了她。
燕云照却不同,她是个宠妃,禁足自己宫中一月便象征着至少一月要失了圣宠。后宫中的女人哪个又是省油的灯,见着燕云照被禁了足,不论是将自己塞给皇帝还是将身边的宫女塞给皇帝,只要能让皇帝将燕云照淡忘些许,她们也是要上赶着去做的。
因着燕云照这样乖巧的表现,太后到底是在她要退下时对她说了一句:“树大招风,皇帝专宠对你来说,并不是好事。”
燕云照微微抬起头看着太后的眼睛,微微笑了笑,应了声:“臣妾省得的。”
转身出门的刹那,燕云照眉尾向上微微挑了挑。
这些人都以为是她凭借美貌引诱的皇帝,玉妃如此,皇后如此,甚至太后也如此。
殊不知,分明是皇帝离不开她。
便是隔开了,也断断不可能就此忘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