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皇后来请

原先禁足楚音的旨意，因着楚音的这次投湖不了了之。

一边是说着自己叫人推下水的司曼瑟，一边是喊着自己冤枉的楚音。

两人各执一词，周遭又没有旁的什么人可以作证。皇帝因着楚音投湖的举动心中有了偏颇，并未下令让掖庭继续查下去。

掖庭掌事乐得不得罪宫妃，自然满口应下。

楚音并未禁足，司曼瑟又确实是落入水中受了凉，皇帝上回见着她，又想起司曼瑟的好来，下旨令掖庭给司曼瑟恢复原先容华的位子。

兜兜转转两年，宫里来了许多新人，司曼瑟身在原先的位份上，心境却不如往昔了。

司曼瑟听着刘福来瑶倾宫中宣读了旨意，待刘福离开才抬手摸了摸圣旨上皇帝的字迹。

“分明就是有人在本宫身后推了本宫，皇上竟只愿信楚音不信本宫。”

司曼瑟将圣旨严丝合缝卷好，低声说了一句，眼睫低垂，心情有些低落。

江念敛着眼睛站在司曼瑟身边，见着司曼瑟神情有异，低声说：“娘娘别伤心，定是欢淑仪哄骗了皇上，皇上既然来瞧了您，又给您升了位份，想来也是在意娘娘的。”

司曼瑟咳嗽一声，尽管她身子依旧虚弱，仍皱着眉说：“本宫迟早要让这些个害我的贱人得了报应。”

江念听着她的话，眼神闪烁了下，抬手扶着司曼瑟的背让她在床榻上躺下：“娘娘说的是，娘娘先躺下歇着，奴婢去将药端来。”

未央宫中，白芷将治疗风寒的汤药端进内室，楚音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楚音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将染上褐色汤药印迹的帕子递给白芷，面上有些忧郁的神色。

“司曼瑟那个没脑子的都学会陷害人了，差点着了她的道。”

白芷将帕子揣进怀里，听楚音这样说，嘴角上扬了些：“颖容华再有心机也无用，皇上终究是最在乎娘娘的，哪里会信她的话？”

楚音面色并未好看半分，瞥了白芷一眼，从椅上起身：“皇上若是真信我，便不会晋司曼瑟的位份。”

既然是皇帝对司曼瑟的补偿，皇帝便一定先是对司曼瑟感到了亏欠。

至于这亏欠，自然就是不能惩罚她楚音给司曼瑟出气。

楚音面色沉沉端起茶盏饮了一口：“都算计到本宫头上了，司曼瑟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白芷也面色愤愤附和一句：“奴婢在娘娘身边瞧得清楚，娘娘可连颖容华的衣角也没碰上，分明是那颖容华自个儿跳进池子里诬赖娘娘。”

楚音并未出声否认白芷的话，兀自在榻上躺下，心中却不免为这件事情感到些许犹疑——司曼瑟以前是跋扈不错，可她向来不将旁人放在眼里，自然也只会当面口头阴损几句或是直接寻个由头体罚旁人，并未借着心机做过这样陷害人的事情。

莫不是这场失宠与降位，将她的性子都变了？

-------------------------------------

伏莘宫主殿中，燕云照正与应锦书一块儿看闲书。

魏盛在榻上一面走一面爬地窝进燕云照怀里，即便大字不识一个也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懵懵懂懂地向燕云照手上的书瞧。

燕云照笑着将魏盛抱正了些，对应锦书打趣道：“你瞧瞧，他才这样小就知道要看书了。”

应锦书将手中书本放下，瞧着魏盛也笑起来：“他哪里知道那是什么，不过是你不陪他顽，他瞧瞧你叫什么勾了心思罢了。”

“说起来，今后阿丑要走的路你可想好了？”

燕云照指腹抚摸着魏盛的脸颊，像是不经意般地问了一句。

应锦书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只说：“我原是想让他平安快乐便好的，只是听闻圣朝一直有立长立嫡的规矩，现下皇后膝下无子，怕是即便我与阿丑刻意避宠，也会有人容不下他。”

燕云照手上的动作停了停，看着应锦书面上神色，问她：“今后可有什么打算没有？”

“先熬过这段易早夭的年纪吧，待阿丑大了也能有自保之力，应当会好些。”

阿丑一无所知地看着她，咬着自己的手指咯咯笑起来，浑然不觉他母亲现下心中的一派忧虑。

“你也不必太过忧心，阿丑是我瞧着出世长大的，我会尽力护着他。”

燕云照将阿丑抱着托进应锦书怀里，定了定应锦书的心。

“我不求别的，总归阿丑要能平安长大。为了他，我总是什么都愿意做的。”

应锦书说话声音渐渐压低，最后半句话声音小得几不可闻。

燕云照同她离得近，闻言抬起头看了眼应锦书的神色。

应锦书正低垂着眼睫哄着昏昏欲睡的魏盛，并未瞧见燕云照看着她时眼中的复杂神色。

待应锦书带着魏盛离开伏莘宫主殿后，燕云照看着她的背影，合上了手中的闲书，卷着在手心敲了敲。

楚音一心扑在皇帝身上，不与其他妃子交好，也不与旁人交恶，独来独往地，不见得有谁会在这将近年关的时候费这么大功夫去害她。

既然不是冲着楚音去的，那便多半是冲着司曼瑟去的。

这场闹剧背后的推手，保不齐就是应锦书。

燕云照正想着，芸娘便进来通报了一声：“娘娘，皇后娘娘遣人来唤您过去商量除夕宴事宜，玉妃娘娘已经去凤仪宫了。”

燕云照便也一时收了自己的思绪，起身由着芸娘在她身上披了件斗篷，应邀去了凤仪宫。

“皇后娘娘万安。”

燕云照对皇后微微屈膝行了一礼，在凤仪宫中凤椅边的座椅上坐下。

“不知皇后找臣妾与宸妃前来，所为何事？”

林宛檀坐在凤椅另一侧椅上，浅笑着问皇后。

“今年的除夕宴，太后也要来，本宫一时想不出什么讨太后高兴的点子，便邀你们两个过来一同想想。”

林宛檀早便到了凤仪宫中，话题硬生生等到燕云照来了才说，分明便是引着燕云照开口。

林宛檀识趣地并不答话，燕云照见此情景便也大约明白皇后的意图，却半点不闪避，笑着顺着皇后的话向下说：“老人家都爱听戏，皇后娘娘不若差宫人去请几个圣都有名的戏班子来，给除夕宴添个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