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从露看着燕云照,面上的神色有些疑惑,忍了忍,到底是对着燕云照问出声:“嫔妾在宫中身份低微,家族出身也不高,娘娘为何会选择嫔妾?”
任从露本不愿将这个问题问出口,只是这突然来的提拔与恩典总让任从露心中惶恐不已。
她总要知道自己对燕云照有何价值才好。
燕云照闻言笑了笑,手上轻轻拨了拨指尖护甲,回答任从露的话倒没有什么迟疑:“既任才人好奇,本宫便也不绕弯子了。”
“宫中当换一趟人了,只是那高位的,并非与本宫为伍。既然没有,本宫便需要将低位妃子逐步提拔上高位。”
“任才人貌美,又是个聪明人,本宫乐得给任才人递个向上跳的筏子。”
燕云照将右侧腰上一枚玉玦解下递给芸娘,示意芸娘将这玉玦拿给任从露。
“还希望任才人不要让本宫失望才是。”
任从露自芸娘手中将玉玦接过,握着玉玦的手指捏紧了些,起身对燕云照行了一礼:“娘娘知遇之恩,嫔妾自不会忘记。”
燕云照对她有些随意地挥了挥手,端起茶盏,在低头啜饮前说:“早便说了,你在我这里,不必多礼。”
任从露在椅子上坐下,微微笑着说:“是,宸妃娘娘。”
“你在今日事情里得了好,自会有人向你身上泼脏水,你自己可警醒些。”
燕云照本欲就此让她退下,却在话说出口前想了想,尽管觉得任从露不会想不明白这些,仍旧提醒了任从露一句。
任从露点点头,端着茶盏暖了暖微凉的手:“嫔妾明白的。”
待任从露走后,芸娘拿着燕云照原先穿着的外衫,手指捏着外衫的袖摆凑在燕云照身边低声说:“娘娘,这上头确实是被人做了手脚,沾了些能让猫儿发狂的药物。”
燕云照看着这袖摆,指尖轻轻抚了抚这衣裳,对芸娘说:“拿到太医院去,太医辨认过后将这衣裳送去凤仪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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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今日欢淑仪让野猫抓伤了脸,现下在未央宫中闹得厉害。”
皇帝才下朝,便听赵成向他禀报,皇帝听着这消息便觉楚音定当伤得厉害,一面向着后宫中走去,一面问赵成:“太医可瞧过了?如何说的?”
赵成跟在皇帝身后,听见皇帝问他,连声应道:“太医说应当不会留疤,只是欢淑仪心里难受,回去后再没吃口东西。”
皇帝皱了皱眉,加快了去往未央宫的步子。
“欢淑仪还是不肯吃东西么?”
未央宫中,皇帝站在内殿门口,向守在门口的宫婢出声问了一句。
白芷摇了摇头,回答皇帝:“娘娘自回来起便没吃过东西,也不愿出门,更不许奴婢们进去。”
皇帝撩起内殿门口的帘子,看着楚音躲在床幔后的身影,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这怎么行?”
说着,皇帝走进内殿,向着楚音所在的位置走去。
“谁?不是让你们别进来吗?”
楚音听见珠玉门帘碰撞的动静,床幔动了动,语气有些恼怒地喊了一声。
皇帝没应她的问话,只继续向前走。
楚音才不愿让人瞧见自己如今的模样,朝外头扔出自己身后的软枕。
软枕飞至皇帝面前,被皇帝抬手捉住。
皇帝走到楚音身边,隔着床幔将软枕递给她。
“做什么这么大火,当心气着身子。”
皇帝低声安慰她一句。
楚音原本还恼着,听见皇帝的声音,心中满腔恼怒都在顷刻间化作了委屈。
即便知道床幔外是皇帝,楚音仍旧不愿将床幔掀开,只隔着床幔问皇帝:“皇上过来做什么?”
“朕听赵成说你伤得厉害,过来瞧瞧。”
皇帝在床边备着的一方椅子上坐下,正欲抬手掀开床幔,却觉床幔被楚音拉住了,从外头并不能随意拉开。
皇帝原也只想看看楚音脸上的伤,见着楚音抵触得很,便也歇了要看一看的心思。
“臣妾脸上受了伤,面貌难看极了,皇上过来,可是特来看音儿笑话的?”
楚音隔着床幔看着皇帝,语气委屈得招人怜惜。
“朕怎会笑你?太医不是说了不会留疤,养两日便养回去了。”
楚音便是听了几句皇帝安慰的话仍旧难过,坐在床幔中默默啜泣,并不回答皇帝的话。
皇帝有些头疼,便不再纠结在她脸上的伤上:“是哪个不知轻重的让猫儿跑出来了,掖庭查出来朕定不会轻饶了这人。”
楚音低着声音附和皇帝一句:“正是呢。”
再多的,楚音又怕皇帝觉着她心思歹毒,便不肯再说了。
皇帝出了未央宫的门,才听得赵成同他说:“皇上,今日的赏菊宴,宸妃娘娘也在。奴才听说那猫儿原是朝宸妃娘娘扑着过去的......”
“怎么这时候才说?”
皇帝也不等赵成说完,原本朝着圣宸宫走的步子转了个弯,朝着伏莘宫的方向赶去。
皇帝跨步进燕云照宫里时,燕云照正将才折来的梅花枝插进瓶里,见着皇帝进来,抬头问了一句:“皇上怎的这时候来了?”
皇帝见着她不像有事的模样,在燕云照身边坐下,拉过燕云照的手,问她:“今日那只发狂的猫儿可吓着你了?”
燕云照向皇帝肩上靠了靠,摇摇头:“原是有些惊着了,好在任才人替我挡了下。”
燕云照面上带上些许抱歉的神色:“就是叫任才人让猫儿抓伤了脖子......”
皇帝抬手摸了摸燕云照脸颊:“公主没事便好,朕回头再赏她便是了。”
桌上还放着几支燕云照还未插入花瓶中的梅花枝,皇帝抬手拈起一支替她放入瓶中。
见着那梅花枝上还多是花苞,皇帝禁不住笑了笑:“分明是才受了惊的人,非坐不住将这些只长了两三天的花儿摘回来。”
燕云照从他肩头抬起头,不发一言别过头不看皇帝,说话前转头瞟皇帝一眼又将头转回:“皇上若是心疼这些花儿,臣妾下回不去摘便是了。”
皇帝抬手将燕云照的脑袋扣回他肩上,见燕云照又闹脾气,笑着哄她:“朕这不是担心你受了凉么?”
“这些事情让下人去做便好。”
燕云照小声嘟哝一句:“若我非要去呢?”
“公主遣人去圣宸宫通报一声,朕同你一起去。”
燕云照闻言看皇帝一眼,笑着说:“这是皇上说的,臣妾可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