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陶和拜见

燕云照与蒂芙拉在人前一贯不和，眼下听得皇帝过来，蒂芙拉便抬手随意理了理自己身上因为同燕云照打闹而有些乱了的衣裳。

“我就先回了？”

见燕云照对自己点点头，蒂芙拉便带上木质案几上的小蛇，从伏莘宫主殿的偏门绕了些路回自己居住的西殿。

皇帝进伏莘宫主殿时，晚膳正传上来，燕云照便与皇上坐在一处一同用膳。

见皇帝拿起筷子，燕云照笑着侃他：“臣妾还当皇上是来做什么的，原是臣妾宫里的厨子更能引得皇上过来。”

皇上举起筷子在她额头上轻轻敲了一记，半是玩笑地说她：“又说胡话。”

燕云照抬手摸了摸让他敲了的位置，语气有些嗔怪：“臣妾哪里就说胡话了？皇上许久不来，来了也不同臣妾多说两句话，直直就奔着膳食拿了筷子，臣妾可不就没有这小厨房的厨子来的讨喜么？”

“公主是怨朕许久没来看你？”皇帝面上带了些笑，将手中筷子搁下，见燕云照没有出声否认，便又添上一句，“可朕也没有去看旁的那些妃嫔。”

“近日科举，事情多了些，朕得了空不就来了么？”

见着目的达到，燕云照便也不做出一副使小性子的模样，顺着皇帝的话向下问:“近日科举？可已有结果了？”

皇帝便伸手揽了她，并不忌讳燕云照的问话几乎涉及后宫干政，随口答她一句：“已有了，一甲那三人在翰林院修书呢，旁的举子户部已经着手安排做地方官了。”

“为何还要让一甲三人在翰林院修书，不让他们直接做官呢？”

燕国并未有这样的规矩，燕云照一时还有些好奇。

“唔......晾一晾他们，养养心性。”皇帝并不很在意这三人如何，又将燕云照按在位上坐下，“先用膳。”

燕云照也不再接着向下问，就着流云布在她面前的菜动筷子。

两人才用膳不久，赵成便向皇帝禀报一句：“皇上，掖庭来人说那瑶倾宫的江柳受不住重型，招了。”

皇帝手上动作停了停，转头问赵成：“怎么说的？”

“说是......颖容华派她拿了好处收买的剪楠替瑶倾宫做事。”

提到后妃，赵成的声音微微压低了些。

“掖庭可查过她招的是否如实？”

听见皇帝如此问了一句，赵成便点了点头：“掖庭若是未调查一遭，也不敢来回话。”

“便褫夺封号，降为答应吧。”

事关皇嗣，罪名总是小不了的。皇上还顾及了往日情谊与司曼瑟的父兄，并未将司曼瑟草草打入冷宫。

不过便是没有打入冷宫，依着司曼瑟的性子，也有的闹了。

燕云照看着身边的皇帝，不可避免地想：皇上当真瞧不出这其中都有谁在后头谋划么？

皇帝并不是个蠢人，朝廷事宜都能解决得极好，怎的后宫中的这些算计就看不穿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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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日头正好，流云与芸娘抬了藤椅在院子中，燕云照便一面晒着日光一面小憩。

“姑娘，前些日子娘娘挑的布匹掖庭已经制好了，还请娘娘随奴才向掖庭走一趟抱了回来才好。”

掖庭遣来的小太监见着燕云照正闭着眼歇息，压低了声音同守在燕云照身边的芸娘说。

芸娘看了看燕云照，对身旁的流云说：“我便去了？”

见流云点头，芸娘才与小太监一同去了掖庭。

掖庭中已经有好些宫人在等着了，芸娘原以为她来得晚了，少不得要等上好一会儿，不想她才进了掖庭尚衣局的大门，里头便有太监端着托盘出来迎她。

“辛苦姑娘跑一趟。”

尚衣局管事一面双手托着将布匹交在芸娘手里，一面笑着对芸娘如是说了一句。

芸娘接过托盘，对尚衣局管事笑了笑：“不碍事，不辛苦。”

芸娘端着布匹离开时，有个宫女许是已经等了许久，便出声问那尚衣局管事：“管事公公，我家娘娘的布匹还未理好么？”

尚衣局管事对着这宫女掸了掸袖口，笑了好似没笑：“对不住，事情多，许是没忙过来。”

语气没半点同芸娘说话的热络。

芸娘听着两人对话，心下好笑，待走出掖庭些许路，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位姐姐......”

芸娘还当周遭是没有人的，笑声未加收敛，蓦地听见身边有人声，还吓了一跳。

芸娘转头去看身后这人，却见这人生得一双天生带笑的眼睛，年纪看上去也不大，却不是做太监太医打扮，芸娘遂微微收敛了笑意，问他：“你是谁？怎的跑到后宫里头来了？”

“我原是在翰林院中修书的，正要回去，不慎走迷了路才来了这里，姐姐可否领着我出去？”

翰林院修书的，便是不日便要在前朝做官的，这人却半点不趾高气昂，加之年纪又小，芸娘有心帮他一把，却又顾及着燕云照久等她不回来担忧她，一时有些为难。

那男子瞧出芸娘的迟疑，便拱手笑着对芸娘说：“姑娘若是有事要忙便先去忙，我在此地等着姑娘得了空回来便好。”

此地经过的人并不少，若是让旁人瞧见外男在后宫中逗留，这人保不齐就要被拉下去砍头的，芸娘哪里敢让他在这里等自己回来？

“你且小心跟着我吧，回头再领你出去。”

听芸娘如是说，那翰林院修书的眼中微微一亮，道谢一句便匆忙跟上芸娘的步子。

因着芸娘将托盘交在了他手上，路上经过的宫人只当芸娘是在掖庭找了个人帮忙，倒是没什么人多问。

芸娘进伏莘宫院子里时，燕云照已经醒了，现下正斜靠在躺椅上看书。

见着芸娘回来了，燕云照抬头看了一眼，视线却在芸娘身后那人身上停留了片刻。

芸娘正要开口解释，便见身边那人突兀对燕云照行了一礼：“草民陶和见过宸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