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宫女将手中布条贴上托盘中青色衣衫的破口处，果真严丝合缝，分毫不漏。
皇后便顺着若欣的话问她：“你为何要将她推入井中？”
若欣咽了咽唾沫，眼珠微微转动两下，并未停顿太长时间：“奴婢与剪楠是同乡，平日里也时常有往来。”
“昨日奴婢去找剪楠时，剪楠告诉奴婢，宁贵人正在月子里，若是皇上来看望宁贵人，宁贵人也没法子承宠，届时她便有些指望去做娘娘。”
宫中有如此想法的人并不少，各宫里的娘娘也都对这些颜色好看的宫女心思心照不宣，只未点破，眼下若欣如此不避讳地说出来，不知殿中有多少宫女悄悄变了脸色。
若欣眼下没有精力去理会这旁的宫人，只低下头继续说：“奴婢便劝剪楠莫要痴心妄想，剪楠却当奴婢是嫉妒她的好机缘，与奴婢争执起来。”
“那时正在水井附近，奴婢只略一推搡，剪楠便失足掉入井中。只几息功夫，水井中便没了动静。”
林宛檀面上露出些许悲悯的神色，端坐在位上，看着殿中跪着的若欣轻声说：“怎么不叫人来？”
若欣微微抬了些头，垂着眼睑回答林宛檀的问话：“奴婢当时害怕极了，生怕叫人发现了，便趁人不备悄悄回了。”
皇后有心对若欣从轻发落，只若欣是她宫里的，不好由她亲自提出来。
向剪梅便看着跪在殿中的若欣，向皇后替她说情：“剪楠居心不良，若欣也只是失手，娘娘便对若欣姑娘从轻发落吧。”
若是旁的人还好，偏偏是向剪梅这个遭了罪的人提这一嘴，皇后略一停顿，并未直接应下。
燕云照便笑着给皇后递台阶下：“原也是的，若欣总归不是诚心伤人，娘娘便从轻发落吧。”
皇后这才应下两人的求情：“既宸妃与宁贵人都替你求情，你便去掖庭领十板子吧。”
“多谢娘娘。”
若欣便依次向着这三人道谢一遍，跟着掖庭一个小太监离开。
皇后从太监手中托盘中拿起原先瑶倾宫那块令牌，几人的视线便又停在皇后手上。
“瑶倾宫中可有人丢了令牌？”
皇后视线从令牌上移开，看着司曼瑟，问她。
司曼瑟别过脸“哼”了一声：“臣妾不知。”
“瑶倾宫中仅你一位妃嫔居住，宫人也不过六七人，让掖庭去挨个儿问问。”
皇后向掖庭掌事吩咐一句，片刻后，掖庭掌事便托着六块令牌回来。
掖庭掌事将托盘端至皇后面前，禀告皇后一句：“娘娘，瑶倾宫中六个宫人，令牌皆未丢失。”
既没有人丢了牌子，这剪楠房中的令牌又是哪里来的？
司曼瑟还未来得及松口气，便听坐在自己上位的林宛檀出声提醒众人一句：“瑶倾宫的宫人不是有七人？”
这第七人，自然便是司曼瑟身边站着的江柳。
江柳抬手一摸自己袖袋，其中令牌竟真的消失不见了。
“江柳，你的令牌可在身上？”
听闻皇后出声问她，江柳仓皇在殿中跪下，却并不清楚自己怀中令牌的去向，只支支吾吾伏在地上：“奴婢......奴婢......”
这便是拿不出令牌了。
皇后对着掖庭掌事挥了挥手，示意他将这人带到掖庭中去拷问。
“行了，都散了吧，余下的，便让掖庭去查。”
皇后从座位上起身，对几人如此吩咐一句，率先离去了。
余下的妃嫔也依次起身，各自回宫。
燕云照与应锦书、蒂芙拉三人一道回伏莘宫，途中蒂芙拉又转了道与两人分开，假意营造出途中起了口角的模样。
待回去了，蒂芙拉便又去伏莘宫主殿里寻了燕云照一趟。
“坐。”
燕云照歪在榻上，并不起身迎她。
蒂芙拉也不同她客套，并未行礼，与燕云照隔着案几坐着。
蒂芙拉手腕处滑出一条细长小蛇，在案几上绕着燕云照指尖爬行。
“你怎的把它也带来了？”
燕云照手指指节弯了弯，由着这小蛇顺着她指尖爬上她的手背。
“哥哥说来这边得待上好几年，我可舍不得这么长时间不见它。”
蒂芙拉两手捧着自己的脸颊，如是回答燕云照。
片刻后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有些不满地嘟囔两句：“都怨哥哥，同我说你在这里，我巴巴地便赶了来，原来这里头没半点意思。”
“还得在人前与你生分，亲近丁点都不成。”
燕云照听她还是这样孩子气，笑着点点她的脑袋：“我还当你当真变化这样大，叫我一时都没认出你。”
蒂芙拉面色怏怏，并不同燕云照笑闹做一团，只闷闷地看着燕云照与她手中的小蛇：“往日在燕国与越国，我俩一块恣意驾马，到哪里也犯不着看旁人的脸色，你怎的就来这里头同这一群圣都小姐一块钻营了呢？”
“光是这一件事情，就不知道多少人掺了一脚。”
燕云照指腹摸了摸小蛇的脑袋，见着蒂芙拉脸色确实不像是开心，便出声向她提议：“圣都后宫中确实不好玩，不若让你哥哥来将你接回去？”
蒂芙拉抬头看着燕云照，问她：“阿照和我一起回去吗？”
燕云照手上顿了顿，却对她摇了摇头：“我就不回去了。”
蒂芙拉又趴回案几上：“那我也不回去。”
“除非阿照同我一块儿。”
燕云照清楚她的性子，便也不劝她，只将手背上的小蛇递给她，嘱咐她一句：“平日里别让它随意出来，若是让旁人看见了，容易接机生事。”
“对你宫里的宫人也小心些，别让她们悄悄对你下了手。”
蒂芙拉笑着去挠燕云照，随口侃她：“你怎的同嬷嬷似的？”
燕云照抬手抵住她的额头，笑着骂她：“你这家伙，好不识好歹！”
蒂芙拉一面扯着燕云照的衣带子，一面与她顶嘴：“你这嬷嬷，竟舍得骂你养大的娃娃！”
两人正闹着，便听芸娘快步走入殿中向两人禀告：“娘娘，皇上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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