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仪正欲开口回答,剪妙与掖庭掌事正在此时抱着小皇子进入殿中。
“娘娘,这是奴才同剪妙姑娘在剪仪房中寻到的。”
掖庭掌事落后剪妙半步,让剪妙与她怀中的孩子得以出现在皇后面前,弯腰向皇后禀告道。
“宁贵人可认得这孩子是不是小皇子?”
皇后并不认得这孩子是否便是向剪梅生下的小皇子,便对剪妙向着向剪梅的方向挥了挥手,示意她将孩子给向剪梅看看。
向剪梅将孩子从剪妙手中接过,爱怜地抱在怀中,在回答皇后问话时,却迟疑了片刻:“臣妾当时并未见到小皇子的模样,不若遣太医来验验?”
今日当着这众人面前验一验,也能免去日后许多事端。
皇后便对着身边的若欣招了招手:“去请太医来。”
若欣与皇后的视线对上了片刻,应声答道:“是。”
若欣出了殿中,向着太医院方向走去,走至一周围无人的去处,转了方向,向着另一处去。
莫约一盏茶时间后,若欣带着太医回宓秀宫主殿中。
若欣站回皇后身边,像是不经意似的,手指轻轻拨动了一下腰上成色不算太好的玉佩。
剪仪看着这块玉佩,面色微微变了变。
太医端出一碗清水,将尖细银针递给向剪梅。
银针在向剪梅指肚上轻轻刺破,涌出一滴浑圆的血珠,滴在水中晕开。
“哇——”
小皇子小小的指尖也被刺破,手上吃痛,哭出声来。
眼下众人注意力便都不在哭泣着的小皇子身上了,都等着太医给出的结果。
太医凑到瓷碗边向水中两滴鲜血看了看,对皇后拱手道:“血滴相溶,确是小皇子无疑。”
向剪梅看着怀中还在哭泣的小皇子,一面哄他,一面笑着说:“嫔妾方才瞧见他,便觉得亲近,心下便猜测这定是小皇子。”
眼下剪仪房中的小皇子身份已经确认,剪仪的话便有了几分可信度。
林宛檀看着剪仪,像是不经意地提醒众人一句:“剪仪方才说的是哪个宫里的大宫女,臣妾给听漏了。”
皇后便也转头看向殿中的剪仪,问她:“你方才要说的是哪个宫?”
依照剪仪原先的表现与神色,众妃都以为她是要指认皇后宫里的哪个大宫女,却不想剪仪却迟疑着摇了摇头,低声道:“剪楠并未同奴婢说明。”
向剪梅与林宛檀的视线短暂地交错一下,片刻后又移开,向剪梅像是不太在意地同皇后说:“不知便罢了,小皇子找着了便好。”
皇后看她一眼,身为六宫之主,自然不能同意向剪梅如此提议:“小皇子平安是好事,只若是此事轻轻放下,日后后宫可还有分毫安宁可言?”
那边搬运剪楠的小太监急急走到殿中,双手捧着一物拿到几人面前,向低着头皇后禀报:“皇后娘娘,这是奴才几人在剪楠手里寻到的。”
“死人手里的东西,也不嫌晦气。”
司曼瑟还当又是谁换着法子向她身上泼脏水,嫌恶地看了眼那太监手中的布条。
司曼瑟这样瞧了一眼,没瞧出这布条|子与她宫里有什么联系。
这瞧不出来才让她心下更为警惕,一面假意拿帕子捂了口鼻,一面悄悄观察周围几个妃子的神色。
皇后放在木桌上的手指蓦地微微向桌面下压了些,指尖因为用力,泛着点浅浅的白。
林宛檀却并不像司曼瑟那般避讳这东西,反倒向殿中静立的掖庭掌事问了一句:“宫中穿竹青色衣裙的都是哪些宫里的宫女?”
掖庭掌事抬头看了眼身边小太监手中的布条,只略微一加思索,便答了她一句:“竹青色衣裙......只凤仪宫与伏莘宫里的宫女着此颜色。”
宫中便是宫女的衣裳也是分了等级的,拿着这布料的小太监穿的是最普通的衣裳,这布料子较之他身上的要好上许多,显然不是伏莘宫东西两殿两个贵人的宫女能穿的,这布料子的出处便也就压缩到燕云照与皇后两个宫范围内。
坐在一边吃了半晌茶的燕云照才觉出自己宫里被点上了名,便将茶盏放下,看着几人问了一句:“这是剪楠手里拿来的?”
小太监听见燕云照问话,有心在燕云照面前表现一番,便弯着腰答了一句:“是,剪楠手里牢牢地抓着,奴才们费了好一番力气才将这料子从她手中拿出来。”
掖庭掌事斜斜瞟他一眼,口头上并未说什么,心中却是知道这傻小子叫人摆了一道还不自知,平白得罪一圈人。
燕云照微微点了点头,看向自己身边坐着的皇后,同皇后半是玩笑地说了一句:“臣妾宫里的,娘娘且尽管查,若是揪出来是臣妾宫里的人,臣妾绝不姑息。”
皇后听她如此说,偏头看了看她:“本宫自然也是同宸妃一般心思。”
见着燕云照只是端着茶盏对她笑了笑,并未再回话,皇后便转头对掖庭掌事吩咐一句:“吩咐浣衣坊留心昨日送去的衣裳有无破损的。”
若欣不自觉捏了捏自己的衣角,心下一沉——自己果真将那衣裳送去洗了!
若欣昨日将剪楠扔入井中回凤仪宫后,嫌身上的衣裳穿着晦气,便将那身衣服脱了换下,也未想到要查验这衣裳一番,昨日夜里便将这衣衫送去浣衣坊了。
果然,莫约两盏茶时间后,掖庭掌事领着一端着托盘的小太监回殿中,向皇后禀告:“奴才去浣衣坊亲眼见着宫人一件件翻找,确实只凤仪宫中若欣姑娘一人的衣衫破了些,便将这衣衫带来与这碎布比对一二。”
一宫女正欲将这碎布条贴在这衣衫袖摆的破口处,若欣见她如此动作,心知自己已是瞒不住,两步走到殿中蹭地对着皇后跪下:“娘娘,奴婢有罪。”
皇后从高处看着跪在地上的她,眼睛微微眯了眯,假意沉着声音问她:“你是做了什么错事不成?”
若欣跪在地上,身子有些颤抖,口中说的话却不曾有些许迟疑:“奴婢有罪,是奴婢失手杀了剪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