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无意识地向前伸了伸手,想握她的手,想撩起她低垂的长发。
正在这时,芸娘在门口对着内屋禀了一句:“娘娘,恭美人今日请平安脉时发现有喜了。现下各宫里的娘娘都过去忘忧宫道喜了。”
一贯跳脱的芸娘这时却情绪不高,眼中也好似蓄了一层薄薄的水幕,不知是为谁难过,为谁感到不值得。
燕云照也难得没有应对往常发生的事情那样从善如流,伏莘宫得了这个消息,似乎连高低的草木都被空气压得更低了些。
可沉浸在喜悦中的皇帝哪里能觉出这些,倒是很愉快地牵起燕云照的手,笑着说:“走罢,朕与你同去看看。”
燕云照顺从地跟着他去了附近的忘忧宫。
他们到忘忧宫时,几个妃嫔都围坐在恭美人的身边一同嬉笑着。
皇帝无意识地向前伸了伸手,想握她的手,想撩起她低垂的长发。
正在这时,芸娘在门口对着内屋禀了一句:“娘娘,恭美人今日请平安脉时发现有喜了。现下各宫里的娘娘都过去忘忧宫道喜了。”
一贯跳脱的芸娘这时却情绪不高,眼中也好似蓄了一层薄薄的水幕,不知是为谁难过,为谁感到不值得。
燕云照也难得没有应对往常发生的事情那样从善如流,伏莘宫得了这个消息,似乎连高低的草木都被空气压得更低了些。
可沉浸在喜悦中的皇帝哪里能觉出这些,倒是很愉快地牵起燕云照的手,笑着说:“走罢,朕与你同去看看。”
燕云照顺从地跟着他去了附近的忘忧宫。
他们到忘忧宫时,几个妃嫔都围坐在恭美人的身边一同嬉笑着。
“若宁,去本宫库房里拿些燕窝来给恭美人补补身子。”皇后温和笑着拍拍她的手,“宫中许久没有个子嗣,如今可算是要热闹一些了。”
司曼瑟也笑着,只是面上总觉着是绷着脸才说:“江柳,去将前些日子掖庭抬来的蜀送来,就当是给恭美人道喜了。”
向贵嫔看了她一眼,有些讥讽地微微笑了笑,对着身后的剪妙说:“剪妙,你去将本宫的月见琴抱来。”
恭美人有些惊讶地看着她:“月见琴是贵嫔从尚书府中带来的稀罕物件,嫔妾哪里好意思收。”
向贵嫔微微笑了笑,说:“本宫也是想沾些喜气,恭美人若是当真不愿分些喜气给本宫,本宫便不送了。”
恭美人笑着说:“向贵嫔这是什么话,你想沾沾喜气,嫔妾哪里就能不予你呢。”
林宛檀也在,眼下也笑着说:“回头妹妹去奉天楼替姐姐求两个平安符来,不若是小皇子还是小公主,自然都能健健康康,天资卓然。”
恭美人也笑着回她:“如此,嫔妾便多谢玉贵嫔了。”
一群身着华服的女子围着笑闹,看上去倒真是一幅良妻美妾的画面。
皇帝正在这时候进来,见此情形,自是喜不自胜。
待众人向他行了礼,燕云照也轻轻挣脱他握着的手向皇后行礼后,剪妙也抱着月见琴回来了。
向贵嫔伸手抚了抚琴身,将它递给恭美人。
恭美人笑着说:“如此,嫔妾便却之不恭了。嫔妾多谢贵嫔。”
皇帝瞧出其中的意思,偏头喊了一句:“赵成。”
“诶。”赵成伏在他身边,一副随时听命的模样。
“将库房里的抱枝琴送到宓秀宫去。”皇帝转头笑着对向贵嫔说:“抱枝,倒也衬你的名字。”
向贵嫔,名为向剪梅,端的是尚书大人高洁的文人风骨。
剪梅,将梅枝从树上剪下而不凋,可不正是所谓“抱枝”。
向贵嫔微微笑着行礼:“臣妾谢过皇上挂念。”
“坐吧。”皇帝唤她起身,又看向坐在他身边的恭美人,“如何?身子可还好吧?”
恭美人也乖顺又恭敬地答他:“回皇上,太医说,一切安好。”
“那便好。”皇帝想了想,又看向皇后,“便要劳皇后多费心些了。”
皇后端庄又温婉地笑着:“宫中再添皇嗣,臣妾便是身子劳累,心中也是欢喜的。”
“皇后做事情,朕自然是放心的。”
这天正是吉日,天还未完全黑沉,掖庭里便到伏莘宫与忘忧宫两宫宣读了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常在应氏,体巽居谦,笃生勋阀,含章蕴美。着赐为正七品才人,亲赐封号‘毓’。钦此。”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美人肖氏,性秉温庄,履和思顺,度娴礼法,诞育皇嗣有功,着赐为正六品贵人。钦此。”
圣旨到伏莘宫时,燕云照正和应锦书坐与一处说话本子里的故事。
燕云照有些无趣地将话本子合上,将它随手搁在案几上:“怎的都是些大家小姐与那穷书生私奔的故事,好没意思。”
应锦书也轻轻将手中的戏折子合上,有些好笑地说:“书里莫说是那些大家小姐,就连那些个公主仙女,见了那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酸书生,也要为他口里几句之乎者也折腰,非卿不嫁。”
“好没意思,女子既有这样高的门第,自小也是教养长大的,何至于抛了礼义廉耻同他一个落魄的书生奔走?”燕云照拨弄了一下护甲,“再是喜欢,招赘进府里便是了,怎会不知奔走为妾的道理。”
“说是才子佳人,把人家女儿说的这样,只见了个俊的男人,父母也忘了,书礼也忘了,哪里还有一点佳人的影子。”
应锦书想了想,笑着说:“自是因为这些个话本子都是那些酸书生写的了。”
“他们自小只知读书,读书呢也只读些应科举的典籍文章,何尝知道那世宦读书家教养女儿的道理。”
燕云照慢慢听她说,有些释然地笑了笑:“倒是应姐姐看的通透。”
圣旨正是这时候来的。
待接过了旨,燕云照也不看书了,笑着说:“我还没有贺姐姐晋位呢。”
“害。”应锦书坐下,将圣旨放在一旁,“没什么好贺的。”
“放以前我瞧都不瞧一点。”
应锦书佯装没有听出她话中微微的气恼与不屑,只说:“今日恭美人有喜,各宫里都去了,姐姐何故又推说身子不适不肯去呢?”
“没什么可喜的。”应锦书有些怏怏地,直说,“我懒得见她们分明心中嫉恨还要伪善的嘴脸。”
燕云照有些意外地隐晦看了她一眼,虽然应锦书往日说话也不喜拐弯抹角,只从未如如今这般说话。
她悄悄观察着应锦书的周身,想了想,到底有些委婉地提醒了她一句:“应姐姐精神头也确实不算好,不若今日寻了太医来请个平安脉。”
应锦书有些莫名地看着她,末了随口答了句:“再说吧。”
燕云照也不多说,只说:“天色也不早了,我这便回了。”
夜里,应锦书左右翻腾睡不着,便坐起身静坐了一会儿,却依旧躁郁难眠。
躺下又坐起,到底是起身喝了口茶水,走出寝殿闲逛了逛。
她抬头望了望月亮,冰凉刺骨,又想起自己久居冷宫的日子。
不知走了多久,待她再抬头看面前宫殿的牌匾时,上头赫然是瘦金体写着的“锦寒宫”。
原是她不知不觉走到了冷宫。
她一时有些感慨,冷宫的日子其实也没有旁人想象的那样难过。只是吃的差些,少了些人伺候,闲暇绣花,起兴写诗,倒也自在。
后悔吗?后悔离开冷宫再回到这个充满虚伪算计的地方吗?
她无声地问自己。
......
......
她才不后悔,她就是要同她们争。
神明从未眷顾她,哪怕一点点。
她得到的所有东西,都是自己争来的。
应锦书正立在月下阴影里感慨,忽的瞧见不远处地上漆黑的树影动了动,渐渐显出一个人的形状来。
应锦书吓了一跳,捂着嘴不敢做声,缩着身子挪到树后去降低存在感,生怕这鬼怪将她填了肚子。
好在那黑影并未朝她所在的方向过来,反倒是悄悄溜进锦寒宫了。
她悄悄从粗壮树后探出头,大着胆子向着锦寒宫门口去瞧。
这一瞧才发现,哪里是什么鬼怪妖魔,只是个蹑手蹑脚的小丫头。
这小丫头穿着青色衣衫,怀中抱着一个团着的布包。
青色衣衫......
那便是恭美人或是向贵嫔宫里的了?
深夜里,这人鬼鬼祟祟地来冷宫做什么?
现下里,冷宫可没住人......
她便耐着性子在门口等了等,等到这丫头左顾右盼小心翼翼地出门走远了,她才从树后出来。
冷宫院子里都是过半膝的杂草,小丫头走得急,并未注意到自己从杂草中穿行留下了一条鲜明的路径。
应锦书小心顺着这条草中小径前行,到底是让她发现了那用松散的土与杂草草草掩埋的东西。
她再小心翼翼地将这布包拨开,下意识掩了掩鼻子。
掖庭浣衣的是无人在干活了么?
弄污了的带血的衣物便是如此处理的?
到底是怕久待此地多生事端,她又顺着来路回伏莘宫去了。
来了月事却遮遮掩掩不愿让人知道的......
恭贵人有喜......
伏莘宫主殿里,燕云照这时也未睡。
芸娘立在她的背后替她轻轻捏肩,流云站在她面前轻声说:“娘娘,忘忧宫今日有动静了。”
“奴婢查看过了,是去锦寒宫处理带血的衣裤。”
“奴婢跟着的时候,瞧见毓才人也在暗处跟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