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碰瓷

一夜之间，京城里仿佛变了个天，那些大臣大部分都是寒门出身，却能成为白云观里的常客，他们的家财就不得不查一查了。

楚侯爷带着人一个个地抄家，搜查出来得金银珠宝数额之庞大，实在令人咋舌。举朝震惊，皇上将他们全贬为庶人，全家流放千里荒蛮之地。

一波又一波，整整三日，官府的牢狱之中，哀嚎一片，即使到了深夜也不停，扰得周围的百姓不得好眠。

宋彻看见一个个他曾经联系过得大臣都被押走，心中打鼓，同时也肯定了这件事他也肯定不得善终，但是心中仍抱有一丝侥幸。

直到苏总管亲自过来请宋彻，说皇上想请他说说话，宋彻再也装不下去，瘫坐在椅子上，胸口一阵一阵地起伏。

苏总管只是毕恭毕敬地等候着，看向宋彻的神情也丝毫未变，但是宋彻知道不用问了，父皇已经知道了这些事。

宋彻脚步虚浮地跟着苏总管，走在幽森的宫道上，心中无限凄凉。

皇上已经在等着宋彻了，看见他来，将手中的奏章放下，对苏总管说道：“你带着人都下去吧！我要跟六皇子好好聊聊。”

宋彻呆呆地跪在地上，心死如灰，等着来这皇上的发落。两人相顾无言，皇上还是开口了，“你是知道的，我从来不喜你。”

宋彻白着脸说道：“儿臣当然都知道，父皇不喜欢我的母妃，也连着不喜欢我。”

皇上目光幽森，看着眼前相貌堂堂的宋彻，心中涌出一阵无力，“说到底，还是子不教父之过。因为我一看见你，就想起你的母妃，便有意疏远你，让你不知道连身为一个皇子该做什么都不知道！”

宋彻脸上露出一丝阴翳，“照父皇所说，儿臣从未得到如此教诲，一时之间作错了事，也正常。对吗？”

皇上看着他，心痛道：“你真的不知道你做错了什么吗？你是堂堂皇子，没有匡扶正义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宋彻冷笑起来，“为什么？因为没钱，父皇，你知道吗？你不喜母妃，母妃在宫里过得多难，我是堂堂皇子，在我生辰时，母妃把自己的长命锁给了那些宫女太监，就是为了给我换一顿看得过去的吃食。”

说着说着，宋彻的眼泪掉了下来，“她病重时，连给她煎药的人都没有，是我，当时一个九岁的孩子给她煎药，端药，喂药。我活得还不如一条狗，我为了母妃的一副药，一个个地去求那些宫女太监。”

皇上十分震惊，不知他是在震惊宋彻这些年的遭遇，还是震惊于宋彻脸上露出愤恨，这是他是第一次在这个孩子的脸上看出除了温驯有礼之外的神情。

宋彻收敛了神情，“从此我知道了，即使我身为皇子，如果我没权没势，谁也不会看得起我，我在他们眼中不过是只蚂蚁，我一直想着父皇你啊！父皇，我一心敬佩着你，可是我太害怕你眼中的厌恶了。”

皇上心中五味杂陈，自从知道幕后主使是宋彻之后，他就让苏总管将宋彻在宫里的时候大大小小的事全部调查了一遍。

确实宋彻说得就是实话，而且宋彻与那观主相识是在立府之后，宋彻想为丽答应祈福诵经时，知道了白云观的秘密，从而将白云观做大。

对于这个儿子，皇上心中有心疼，惋惜及恼怒，还有来着皇上的猜忌与怀疑。

宋彻不再说话，他知道这样煽情一番之后的结果肯定会对他的下场有着极大的影响。

皇上还是而立之年，对于底下的各位皇子的提防还没有那么深，况且他对宋彻本就有着一丝丝的愧疚。

皇上闭上了眼睛，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你将那些钱财交出来，用作那些人的安葬及对他家里人的补贴。之后，我会定下一块封地，你直接去封地吧！不要再回来了。身边的人也不要再用了，我会给你挑一批人过去的。”

宋彻脸色灰败了下来，嘴唇颤抖着，想说些什么，最后只是行礼告退，皇上看着他摇摇摆摆的身影走出御书房。

他忽然感觉恍若隔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小小的男孩，一下一下地将曾经抓伤他的猫砸死得场景。

皇上知道那个小男孩和如今的宋彻一样没变，只不过变得会隐藏自己了。

宋彻回去后，将书房里的人全部赶了出去，将书房里的东西全部砸了一遍，他知道这次虽然给他留了颜面，但是相当于把他直接软禁起来了。

他的人说好听的是去封地伺候他，难听的就是去监视他，防止他再做什么。而且宋彻的暗卫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地用了，沈家，都是沈家。

他怎会不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由沈家从中作梗，导致他好不容易作了那么多年的谋划全部作废。

宋彻眼中闪烁着疯狂，沈家，他一定饶不了沈家。

沈烟回这几日一直忙着妙妆阁的事，妙妆阁前几天可是出够了风头，生意好得让其他铺子都眼红得不得了。

妙妆阁正是人进人出的时候，忽然传来了一声高昂的尖叫，“啊！来人啊！”

沈烟回循着声看去，是一位衣着朴素的夫人正坐在妙妆阁门口哭叫。

来者不善啊！沈烟回在心里想道，千千今日还不在铺子里，素云对着这种撒泼打滚的人更是不行。

于是沈烟回带着掌柜的亲自上阵，小二将人群清开一小片，那楼上还有人往下看，今天要是讲不清楚，明天妙妆阁的名声就要不清不楚了。

沈烟回戴上面纱，温声细语却让众人都听见，“这位夫人来我妙妆阁做甚？地上凉，还是赶紧起来吧！”说着，就要上手去扶。

那妇人摆出不讲理的架势，作势要将沈烟回推开，沈烟回顺势被推坐在地，身形纤细，泫然欲泣，惹人可怜。

掌柜的见势说道：“你是那家的夫人，好不讲理！我家小姐好心扶你，你居然存心害我家小姐。”

沈烟回摇摇头说道：“你别这样说，这位夫人肯定是遇到了难事，脾气才会如此暴躁易怒。既然这位夫人不让扶，我便不扶罢了。”说完，自己挣扎地站起来。

掌柜的虽轻声反驳，但是还是让大家都听见了，“难事，谁家没有几件难事！难道就因为这就可以随意推打别人了吗？”

周围的人纷纷窃窃私语起来，那妇人见局势对自己不利，骂道：“你在那里浑说什么，我何时推打她了。”

沈烟回叹口气，“既然这位夫人说没有，那就没有。我们是做生意的，不能跟客人争论这些。”

旁边的人都指着那躺在地上的夫人嘀嘀咕咕起来，“这是什么人啊？真是的。”

那妇人自知理亏，便不讲这件事，转头说道：“哼！我是讲不过你们了。毕竟，你们家就是家黑店！”

掌柜的一脸生气，指着那妇人说道：“你你你，你这妇人好生无赖，一上来推打我们家小姐不说，又说我们家是黑店。你说，我们家怎么就是黑店了？你今日要是说不出来，不要怪我去报官抓你去吃牢饭。”

那妇人继续坐在地上，插着腰说道：“你报官？我还想报官呢！像你们这种黑店就应该被抓起来。”

沈烟回温声细语道：“这位夫人可是于我们妙妆阁有什么误会？”

那妇人得意一笑，“误会？那可不是什么误会，你们妙妆阁以次充好，大家都来看看啊！”说完，还用力挥舞着手臂。

楼上的人纷纷探头出来看热闹，沈烟回也不急，这火点得越大，才越不好灭，真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见人越来越多，那妇人可是叫着：“大家都来看看啊！这妙妆阁挣得可是黑心钱啊！都来看啊！来看看啊！”

沈烟回递给掌柜的一个眼神，掌柜的心领神会，装作为难地看向周围的人，“这位夫人你到底想干嘛？你是缺钱了么，这样来我家碰瓷？”

那妇人见戏台子已经搭好了，一下子跳起来，指着掌柜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说睡呢！你这个没出息的，怪不得那么大把年纪还是个掌柜的了。”

说完掩面而泣，“我也是个没用的，当个破落户一辈子，连给女儿的嫁妆钱都被你们坑骗了去，妄我还相信你们妙妆阁，还我家女儿的嫁妆钱。”

掌柜的闻言怒道：“这位夫人你确定是在我家妙妆阁买得东西吗？你可不要记错了…”

不等掌柜的说完，妇人就尖叫道：“不可能，就是在你们家买得东西，怎么你们家不想认账吗？”

掌柜的气得涨红了脸，“说话要有证据，你把在我们家买得东西还有小二给你的收据一并拿过来给我们看看。”

妇人瞪大了眼，对围观的人说道：“大家伙都听见了，看见了吧！妙妆阁要我的证据，我把证据拿出来给他们看，大家伙就当个见证。防着他们把东西给我毁了。”

围观的人不嫌事大，当然纷纷叫好。

沈烟回就静静地看着这个妇人作妖。那妇人从背上的包袱中将东西拿出，这个标准的妙妆阁的盒子及一张收据。

掌柜的并没有直接上手去看，而是让旁边的识字的人来将那张收据念一遍。

念完之后，掌柜的才将收据拿到手上，看完之后对沈烟回点点头，“小姐，这确实是我们家的收据。”

沈烟回点点头，面对那个妇人说道：“这位夫人能否详细说说妙妆阁是怎么骗你的钱的？”

那妇人我早就知道如此的模样，大声说：“买得时候，那个小二说那是金簪，我想着为了让女儿嫁妆丰厚一些，就咬咬牙惹着肉疼买了，结果我女儿就是戴了几天就发现它掉色了。你说，那能是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