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导师

郑希再次见到沈煵菻时，排练室的学员们正练习的热火朝天，好几个年轻胆子大的姑娘正缠着导师卡奇询问唱rap的技巧。

卡奇是四川人，说唱界的大能，外形很潮，留着一头脏辫，看上去很痞痞的，如果不是身份背景以及那些成就，很难让人想象那张年轻又略有些平凡的面孔，竟然已经在国际大赛上问鼎了数几个含金量级重的冠军，更别提那些不值一提的冠军奖牌。

郑希没往卡奇身边凑，于是在角落里，几乎第一眼就看见沈煵菻扛着一个镜头默默地走了进来。

那一瞬间，郑希飞快移开目光。

“心不在焉？”

“段老师。”

郑希简单的回应又埋头看上手里的笔记，麦还戴着，但她此时的思绪却很乱。

这幅生人勿近的模样，段祁偏偏没去在意：“不用这么称呼我，直接喊我名字就好。”

郑希有些不解的看向他，这些学员都是这样称呼段祁，虽然他在圈里流量不大，为人低调，可是却颇有影响里。

郑希只是随波逐流跟其他人一样这样称呼了他，她想了想，段祁的善意让她感谢，可说到底他们之间泛泛之交，一个称呼搞得多特殊并不好。

“哪里有那么多顾虑。”段祁无所谓的看向别处，他像是一眼就看透了郑希的心思：“就像刚刚卡奇让你清唱一段，你却只是随意应付两句，郑希，你是一直瞧不上这些人吗？所以无所谓他们的对待？”

沉默，郑希看向他：“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你做的太明显了，和所有人都保持距离，哪怕和你关系好的女孩，你也是客气疏离，郑希，过度自我保护可不是一件好事。”

段祁突然凑近，他看了看郑希手里拿着的笔记：“你音色极有个人特点，我很期待你学会的这些技巧，会和你的歌声产生什么样的化学反应，还有两天决定内容，努力表现吧。”

郑希目光复杂地望向他，她脑海里反复咀嚼着段祁的每一句话，对方目光里的欣赏期待让她大受鼓舞，可他言语之间也毫不留情的点破郑希的伪装。

或许郑希有过意识去改变，只是成长中的经历让她已经习惯戒备所有人。

她犹豫着，在片刻的沉默后，有些艰难地吐露：“你说的应付真的不存在，突然被点名，我只是一时之间有些难以适应，我不会再浪费每一次可以表现的机会。”

郑希的真诚，可这份真诚却又带着点笨拙，她难得的倾泄出的一副急色，段祁突然温和地笑了笑，他已经很久没在娱乐圈见过这么有活气的人。

“你加油，我很期待和你的舞台。”

郑希也回应着点了点头。

而通过镜头的沈煵菻站在远处冷冷地瞧着这一幕，他的确是整理好情绪，收拾好心情回来的，可为什么会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有些破防呢。

那样温暖的笑意……应该是他的啊……

“扣扣——”

练习室的大门被敲响，黎漓身后跟了一大片节目组的人，她的出现引来学员们的一阵惊呼。

原本围绕在卡奇老师身边的人全都涌到了黎漓身边。

郑希突然被段祁撞了撞，对方挑着眉，眼神催促着她也一块上前。

郑希简直汗颜，黎漓老师一来她就围上去，那要是卡奇老师注意到这一幕，还不得对她有看法。

只是根本容不得她细想，段祁清了清噪子，悠哉地走了过去，这下就剩郑希一个人落单，倒是更显眼。

郑希无奈，只能磨磨蹭蹭地跟上去，还好，卡奇老师也迎上去打招呼，她跟在后面保持距离，倒也自然地融入其中。

一阵询问中嬉笑不断，又闻一声娇嗔。

“走道上都是你们502的笑声，原来是你们几个都在啊。”

郭玲娜的一声，让拥堵在门口的学员纷纷让了路。

郑希本来已经靠前，看见她来，连忙背过身去。

郭玲娜就是她和曲点点第一次来SY大楼过初审那天见到的女孩，原以为她是哪位参赛选手，没想到对方既然是h国出道，十几岁就是红遍全球的mock女团的队长。

“在聊什么呢，我早上跟他们一块练习，这些家伙们可没这么热情啊。”

“玲娜老师你自己真的没数吗？明明娇小可人软萌可爱，可一上课立马严肃不苟言笑，谁敢和你聊天嘛！”

薛雅晨似嗔似怪的埋怨引来一阵哄然大笑。

郭玲娜和这些学员其实差不多大，但小小年纪已经红透半边天，自身的实力更是让人心服口服，再加上她的反差，让学员们对她根本就是又畏又敬。

相比之下，黎漓就显得平易近人，镜头前一张笑脸温柔大方；卡奇老师又是潮人一个，开口闭口全是梗，教学内容生动有趣；至于另外两位，一个是国剧老师田夕红老师，她也是五名导师里年纪最大的，更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还有张浩男，是上世纪香的歌王巨星，今年也五十有余，可看上去顶多四十出头，年轻时，也是颜王一枚。

“我就问问这些同学们有没有决定好下一场比赛的曲目内容，结果这些一个个的都不谈正事，玲娜你来得正好，快来镇镇他们。”

“黎漓老师我们就是想多和你讲讲话嘛，平时跟本没有机会能见到您，这次见到真人，我这一趟来得可真值！”

“是啊是啊！黎漓老师真的不能加微信嘛？卡奇老师都同意加了！”

“好啦！各位同学不要为难你们黎漓老师，趁我们三个老师都在，快让我们替你们参考参考。”

玲娜此话一出，几近哀嚎。

“看来你们还没有什么头绪啊，我告诉你们哦，隔壁已经定下表演内容了，你们也要抓紧进度了。”

“不是吧，这么快。”秦子昂摔声质疑，惹得各个更是军心溃散。

三个导师相视一望，都明白了对方眼里的意思。

这一组团队到目前为止还是一盘散沙嘛！

郑希一直游离在人员外，里层的人层层推搡，她不知道何时越来越边缘化，被碰撞被挤压。

“小心！”一手扛着镜头，另一只手连忙扶住险些跌倒的郑希。

外围并没有跟拍太多的摄像老师，他们也隔了很远，郑希险些栽跟头的时候，是沈煵菻几步大跨越，才堪堪扶住了她。

黑色口罩鸭舌帽，郑希看不清沈煵菻的表情。

而她也轻轻一句道谢后，再无过多的神情，只是低头拍了拍衣摆。

眉眼间的疏离冷漠，真是把沈煵菻当做了陌生人。

沈煵菻望着她没有再过多纠缠，片刻后默默退了回去。

“玲娜姐，你给我们透露一下吧，他们都是什么方面的表演！”

一直不屑攀附的沈玥欣此时也忍不住开口：“你有那么多舞台经验，帮我们参谋参谋吧。”

参考参谋，一字之差，意思却是天差地别。

女孩子的撒娇声，却是不甜不腻刚刚好，沈玥欣不愧是演员出身，分寸感把握地很好，既不会让人觉得她做作，甚至还会让人觉得她有些娇憨的可爱。

郑希望着她那神态举止，连自己都不觉得讨厌，她怕是这一辈子都做不出这些举止来。

“啪啪啪——”几声响脆的巴掌声。

“既然大家想听几句我们的意见，那现在就要有秩序有态度，让我们看见你们想出演好的决心！”

黎漓话音刚落，原本这十一位吵闹的学员纷纷站好不再嬉笑。

郑希内心都有些诧异，但细细想来，这些学员都是各大公司精挑细选有实力渴望机会的明星偶像，但凡没有一点野心和实力，也不会成为职音留下的这一波人。

很快，这些学员迅速排列好一圈，十一个人盘腿坐下。

黎漓，玲娜，卡奇也没有丝毫架子，就做在他们的包围圈里。

“沈玥欣，你说参谋，那你是有意识到自己这个团队存在的问题了吗？”

“我？”沈玥欣难得正色：“说句实话，我们这一群人都是刚组队在一块，彼此之间都还处于很陌生的阶段，没有默契，对大家擅长的和台风都一知半解。”

“那你们这几天都在做什么？”玲娜看了这十一个人一圈，面露失望地摇了摇头：“你们也都看看自己和身边人坐着的距离，从封闭管理到今天，你们也相处了一个月，你们训练休息都在一起，可到目前为止，我在你们身上看不到一点熟悉感。”

当着镜头，就撕开这群学员们的真实关系，这不免让其中不少人心生尴尬。

“你们是一个团队，如果出道，那你们就是彼此的队员，是比亲人还要亲密的关系，你们可能一天的时间只能和家人相处四小时，甚至是没有，可你们其余二十个小时都是要和你们的队员相处的。”

玲娜越说着神色越严肃。

作为从小在团里生活长大的孩子来说，看见这一盘散沙，没有任何凝聚力的团，她实在气愤。

许多人低着头沉默不语，沈玥欣倒是倔强一脸不服气。

“沈玥欣既然你是这个临时团的团长，你还有什么想法吗？”

黎漓温柔的声音让原本紧张地气氛稍稍缓解了些：“黎漓老师，您也说了我们只是临时小组，可这临时，却背负了那么大的压力，但凡我们中有任何一个人拖后腿，就会连累整组淘汰！”

“玥欣，那身为队长，你在此之间都做了什么来凝聚你的队友，缓解压力。”

“我……”沈玥欣心想，她倒是成功让人排斥郑希了，不，应该说三分之一的人都跟着她一块孤立郑希，可这是能说的吗？

沈玥欣的目光下意识看向郑希的方向，黎漓顺着她视线，看向那个坐在末端，一直没有存在感的学员。

但黎漓其实记得她，一直都记得。

“44号，初舞台结束，我问你一个人的好不是整体的好，那如今我再问你这个问题，你有答案了吗？”

突然被点名的郑希，44号……她望向黎漓，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老师看向所有人都面带微笑，可这笑，唯独在面对她时，却是笑不见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