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思索万千。
他外袍下修长的手不禁地抖了抖。
在她心里,自己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花颖儿咽了咽口水,“战神啊?我不认识,就随手写的.....”
真话掺着假话,假话中带着真意。
花颖儿话说出口,心一个劲地跳,对上顾白双眼,她有些躲闪。
没事的,只要跟战神解除了婚约,再好好弥补回顾白。
***
翌日清晨。
昨晚后半夜,顾白粘着花颖儿,两人相互依偎着迷迷糊糊睡着了。
演戏演到底,现在还没到顾白自爆身份的时刻。
两人一觉睡到太阳晒屁股,直到小翡翠过来敲门,花颖儿才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
此时,还有另一个人却在不远的小石路上等候多时了。
他低着头在银杏树下,徘徊已久,直到看见一个提着棕色饭篮的少女正往他这边走过来。
一大早,就上门的暮云海这次并非来找花颖儿,而是在银杏树下等他心中的小仓鼠。
他觉得昨儿太冒失了,今天想再找机会和小仓鼠说说话。
翡翠远远地看到靠在银杏树上,闭目养神的少年,撅着嘴嘟喃了一句,“他昨晚迷路了,是在这睡了一晚?”
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靠在银杏树干上的少年突然动了一下,站直了身子,蓦然转过身,两人眼神交错。
翡翠停下脚步,与其保持该有的距离,用着婢子该有的口吻,微微作揖,“奴婢翡翠,见过暮云公子。”
暮云海微眯着眼睛,故意等到她走到跟前了,平静地憋出了一句,“早上好~”
见到人了,心情莫名的开心,嘴角忍不住上扬。
下一秒,他又觉得自己这样有失身份,把嘴角强压了下去。
小翡翠瞧着他这般模板,也是愣了一下,觉得这公子和其他富贵公子有些不同。
旋即就明白,可能是拖了大小姐的福。
暮云公子太对她客客气气。
不由得也淡然面对,
她一脸的恭敬,倒也无其他心思:“暮云公子,您这是来找小姐吗?可前去大厅等候,待小姐起来了,奴会把您来的信息告知小姐。”
不失礼节,待他与他人无差异。
暮云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仿佛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没事的,我只是凑巧路过此地,刚好看到你,你是花颖儿院里的。”
他的视线停留在她那凸起来圆圆的脸颊上,仅仅三秒,立马把视线收回来,“我是来找花大小姐的,刚好迷路了,走到这里,看到这棵银杏树,风景极好,便停留了片刻。”
他为什么要解释这么多?
自己有些心虚了,他自己倒也说不清楚为什么。
“明白的,暮云公子有其他交代吗?”没有的话,婢子就先撤了。
小翡翠圆滚滚的脑袋瓜里看不透眼前少年的心。
“好。”
暮云海浓黑的眉毛动了动,修长的手指下捏着两款不规则的小玉石,一直在盘来盘去,直到小翡翠走远了,他沉闷了一声,反而把玉石抛进池塘中。
玉石重重地砸进池水里,发出咚咚两声。
此时,越王府门口,来了一批穿着宫服的人。
一个捏着嗓子说话的小太监带着越王的圣旨。
并且还特意说明了,越王府只宣花颖儿进宫,要求花颖儿现在马上就要动身。
诺大的越王府,不邀请王爷,不请王妃,单独秘请一个没名没份的民间寒门女子。
花颖儿已经隐隐约约地嗅到了危险,双眸微沉,“民女,遵旨。”
宫里人走了后,小翡翠听闻小姐被传唤进宫,脸色沉了下来,“小姐,要不我们去找王爷,让他帮忙推掉赏月宴的邀请。”
花颖儿摆摆手,把圣旨随手扔到一边,“你们谁都不可以惊扰到王爷和王妃,他们担惊受怕了一天,越森刚回来了,就让他们好好休息休息。”
“小姐,我担心你~万一宫里有坏人怎么办?要不叫姑爷一起去?”小翡翠心揪着揪着。
花颖儿闻言,笑着弹了一下翡翠的小脑门,“你个傻妞,刚才那太监怎么说的啦?”
翡翠像蔫了的皮球,撅着嘴说道:“小太监说,只宣小姐一人进宫。”
见到小仓鼠歪着脑袋的样子,站在不远处的暮云海嘴角又不自觉地上扬,脸上多了一抹少有的神色。
花颖儿也笑了,“别担心我,现在没几个人能欺负地了我。”
“不对!我知道有一人能拿捏地了小姐。”小翡翠视线一转,转到背手而站一旁的顾白身上,调皮道:“比如姑爷!”
虽然姑爷不怎么说话,对外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可是她知道姑爷是个狠角色。
谁要是敢欺负小姐,姑爷绝对会让他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现在姑爷没出声阻止小姐一个人进宫说明危险系数在小姐可控的范围内。
“嗯,对~”顾白表示皮一下,很开心。
他承认翡翠说得对,绝对不会让花颖儿有危险。
“啊白,看来你是皮痒痒啦。”花颖儿浅笑道,右手握紧拳头,在顾白胸口扎扎实实地锤了两下。
顾白摇了摇头,傲娇中带点深沉,深沉里带着娇羞的声音响起,“娘子,手下留情~”
现场所有人发现姑爷紧张得耳尖发红。
一群小丫头们捂着嘴,咪咪笑着。
花颖儿柳眉微挑,给顾白勾勾手,抛过去一个媚眼,“相公,过来抱抱。”
说着直接上手,把帝尊紧张得有些发僵的身子搂住了。帝尊僵硬在原地,实际上是花颖儿整个人黏了过去。
顾白心跳声大到整个京都城都听到了,以后他恢复身份后,这段记忆绝对是永生难忘。
经过昨晚,他开始在等一个恰当的时机。
一个恢复身份的时机,戏可以演一天两天,终归不能演一辈子。
打情骂俏了一番后,花颖儿看到在一旁笑得快合不拢嘴的暮云海,不知何时已经悄悄地走到了翡翠的身后。
并且注意到这小子,从刚才到现在眼神就一直时不时地瞄着翡翠。
花颖儿眼疾手快一把将翡翠拉了过来,完美地避开了暮云海。
暮云海家庭背景复杂,身世更是复杂,臭小子别想打小翡翠的主意。
公子哥后院妻妾成群,勾心斗角,花颖儿觉得那并不是翡翠最好的归宿。
“暮云老弟,你一大早过来找我有事?”花颖儿突然正儿八经地一问,暮云海猛地站直了身子,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他昨晚糊里糊涂地去了一趟厨房,没想到再次遇见了白天那只话痨小仓鼠。
原本是想从小仓鼠手中讨一碗热腾腾的饺子吃,谁知道他还没开口,小仓鼠就聪明地推测他是迷路了才走到那的。
灰溜溜地走掉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天一亮就起床,急冲冲地感到越王府,在这棵银杏树下等人。
他竟然小气到为了一碗饺子过来堵人?
这样的说辞谁信啊?
暮云海开始胡编,“颖哥,我过来找你的,见你没起身,就到处在府里逛逛。”
“凑巧,刚好路过此地。”
“真是如此?”花颖儿挑了挑眉,盯着有些支支吾吾暮云海,“暮云老弟......真的吗?”
碰巧路过,这个借口她好像从某人的嘴里听到了好几回。
“嗯嗯。”暮云海满脸的倔强。
花颖儿也不再追问,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暮云海绝对不能打小翡翠的注意。
***
此时,越达从屋内走出来,林管家把大小姐被宣进宫的消息告知了越达。他特意过来牧云阁叮嘱她一番,让她小心注意。
只要有越达一天在,越王越天渊不敢动花颖儿一根汗毛。
担心的是宫里躲在暗处那些蟑螂,会出来动手脚。
花颖儿笑笑地答应道,一切会小心注意,也任何风吹草动会第一时间千里传音给他们。
越王的人恐怕早就在暗中观察花颖儿,在别人看来,越王召见花颖儿是一桩怪事。
但越达明白这事情早就在意料之中。
虽然他现在也还没明辨花颖儿真实的身份,但一定不是常人,连他都知道了,越达又怎么会不清楚。
花颖儿再交代几句小翡翠,帮忙照看一下百合,百合的身体的状态已经好转了,但是还没从昏迷的状态中醒来,她依旧是不放心的。
然后,她淡定从容地坐上了驾往宫里的马车,手里拿着从白煞那抢过来的天书。
她脑海中闪过一些奇怪的片段——什么一缕灵魂?
为什么白煞会说她只有一缕灵魂呢?
天书又是哪位作者写?
带着满脑子的疑惑,花颖儿翻开的天书第一页,看到的内容让她震惊得瞳孔放大。
什么鬼?
是无字天书吗?空白一片!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事,肯定是白煞想蒙骗她骗出来的谎言,什么天书,什么灵魂,不过是想逃过一杀的胡言乱语。
“幸好,本小姐杀了她,果然对坏人是坚决不能手软,一刀毙命断绝后患。”
***
城外。
刚调查清楚姬无夜背景的祈安,忽然有了打喷嚏的冲动。
他摸了摸大嘴巴上的驼峰鼻,又继续躺在树干上翻阅天书,“原来九公主真的只有一缕灵魂。”
看完后,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再狠狠地把关于九公主那一页的内容撕毁了。
九公主,可怜的小娃!
不知道到花一天上神那边的情况如何?
祈安想了想,当下第一要务是暗中保护九公主安全,想着就立刻根据定位雷找到了花颖儿的具体方向,御剑飞了过去。
在轿子里坐着的花颖儿,忽然一股浓浓的困意爬上了心头,不知不觉地挨着轿子边沉沉睡着了。
似梦非梦,身体沉沉地往下坠,好像掉到一个黑洞里,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一望无际,仿佛整个时空中只有她一人。
忽然看见......洞里有个女人!
女人的脸看不清,从模糊的轮廓,自带的母爱氛围中能感觉到她的温柔和爱护。
她怀里有个小婴儿。
“月儿明风儿静,琴声儿轻,调儿动听。”
“摇篮轻摆动,娘的,宝宝,闭上眼快睡觉觉。”她把脸亲亲贴在小婴儿的脸颊上,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眉头染上忧愁。
婴儿的啼哭声瞬间停止了,随之而来的是,甜甜入睡。
忽然,变天了。
外面来了无数的天兵天将,他们把女子怀里的小婴儿抢走。
无数只火鸟,在啄着女子的身体,眼睛鼻子嘴巴,没有一处不是腐烂的鲜血。
即使身受重伤,女子依旧不肯松手,紧紧地抱着婴儿。
然而,女子寡不敌众,在她喘气之际,一只红色的火鸟对婴儿的脖子上咬来……
花颖儿大叫一声:“啊——”,大梦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