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救救姐姐

江母一听，却不由得一叹：“看今年的情况，新年怕是一碗猪油都熬不出来了。”

就当下的情况来看，一家人能吃饱已经属实不易，更别说吃油了。

“谁说油必须得用猪肉熬？”江枝绵不以为然，却听得众人一头雾水。

没等江母追问，江枝绵神秘一笑，打了个哈欠就钻进屋子里歇息了。

接连几天，江枝绵逐渐适应了原主的身子和当下的生活，每日早出晚归都能摘回来满满一箩筐的菜籽，眼看着小院几乎要塞不下，江枝绵喊了一嗓子，让石头来帮忙。

“姐姐，这么多菜籽能拿来做什么啊？”江石头挠了挠头，越发觉得姐姐的行径变得古怪。

江枝绵加水将菜籽在石臼里捣碎，嫣然一笑：“自然是要榨油。”

“啊？”

江石头瞪圆了眼，粉嫩的小嘴嘟了起来，怀疑的眼神望着手里的金黄的菜籽：“这怎么可能会出油。”

“这可是赚钱的法子。”江枝绵俏皮地眨眨眼睛，指挥着五岁的豆丁做事。

院子里回荡着器具碰撞的声音，时间在一道道工序中流逝，几近正午，石头翘着小肉腿坐在板凳上打哈欠，突然吸了吸鼻子。

江石头最是敏感吃食的气味，瞬间跳起来：“这是热油的香气！姐姐真的把油炸出来了！”

江母也连忙从屋里掀帘而出，惊讶地望着锅头里清澈的菜籽油，甚至用指尖轻轻蘸放在口中，讶异不已。

“你这榨油的法子，属实特别，究竟哪来的方法，闻所未闻！”江母又好奇又喜悦，嘴角始终高居不下。

没想到女儿竟是突然开窍，不仅发现了世间少有的鼠肉美味，还学会了榨油的新法子，仿佛脱胎换骨！

江枝绵表情微顿，当下若是暴露太多，只怕会被人当作怪物。

她灵机一动，故作神秘道：“其实落水的时候在迷糊之前好似有神仙点化，这才让我学会了这些方法。”

江石头却挠了挠头：“水底下的不都是水鬼吗？”江母闻言，脸色顿时难看。

江母拍了江石头一下，嚷道：“胡说！做好事帮咱们的怎么会是水鬼！分明就是水神仙！你姐姐指定是做尽了善事，感动了上天！”

乡村之中盛传怪力乱神的故事，此刻江母也正好搀着江父走了出来，他方才在里屋都听到了，二人相视看了一眼，也相信了江枝绵的说辞，脸色缓和许多。

“正好我也在床上躺了几日，筋骨也该松一松，爹看看能帮着做啥？”江父见江枝绵被热气熏出的薄汗，眼底浮出心疼之意。

江枝绵也不矫情，指了指一旁撕好的菌菇：“那些蘑菇炸好了要拿去集市上卖的，火候得掌握好。”

头一次听到炸蘑菇的江母也愣了一下，质疑道：“真能卖？不然还是留着自家吃算了，也能省些油。”

说着，还不舍地看了一眼清澈的菜籽油。

“娘，信我。”江枝绵语气坚定，江母也只好把菌菇下锅，出锅后江枝绵又撒上研磨好的调料粉，本是素菜的菌菇竟弥漫出一丝肉香。

石头尝了之后，直呼美味，江父也跟着尝试，点了点头。

“姐姐真是神了！做了那么多好吃的！”

“我也要跟着姐姐一起上街卖菌菇！”

“好好好。”江枝绵心头一暖，在石头缠着闹的情况下收拾好菌菇便一道往街市走去，炸菌菇的香气实在逼人，一路上江枝绵两人被人频频注目。

可当江枝绵把包好的炸菌菇拿出来售卖时，众人纷纷一脸质疑：“炸菌菇？能吃吗？”

“羊肚菌该是有毒的吧，万一吃死了怎么办？”

江枝绵苦口婆心地解释，甚至亲自试吃，看客还是有些犹豫，不由得有些气馁。

在古代卖东西比不得现代她穿着白大褂为贫困的乡亲们卖农产品，一身白衣好似一具口碑，让大伙都奔着她口中的健康无公害争相购买。

“姐姐，我可以试试吗？”

不知哪来的一个小孩，站在他们面前，口水几乎要滴落下来，眼巴巴地看着眼前的炸菌菇。

江枝绵十分慷慨地给了他一小袋，小男孩刚打开，周围一起玩闹的孩子也凑了过来，咀嚼后顿时眼睛发亮。

“娘，我要买这个！”

“我也要！好好吃！”

小孩拉扯着大人到摊前，无人问津的炸菌菇逐渐有了起色，集市上的人一听到炸菌菇只觉得新奇，赶着新鲜也一道来凑热闹。

没曾想，试吃过后纷纷惊呼外酥里嫩，鲜味十足，没过多久打包好的菌菇就空了大半。

江石头捂着鼓囊的荷包，张大嘴惊呼，笑得痴傻：“哇，赚了好多钱！”

“以后还会有更多的。”江枝绵宠溺一笑，揉了揉孩子的发顶，眼见着箩筐底下还剩下一些，便带上江石头走街串巷地叫卖。

“要炸菌菇吗？很便宜，可以试吃。”

“极其适合做下酒菜和零嘴！”

次数一多，江枝绵的嘴皮子也麻溜起来，脸皮也跟着变厚，即便婉拒也礼貌地离去，往前走两步就到了一处朱漆的大门，几层台阶上站着两个严肃的守门人。

是一户富贵人家。

江枝绵提着箩筐走上前去，笑容温柔：“大哥，看你站了一天也辛苦了，不如试一试我家的炸菌菇，好吃不贵。”

说着，她特地往前递了递，想用香气勾起两人的食欲。

“那就来……”原本面无表情的两人喉结滚动几下，已经开始松动，正当开口时目光一凝，脸色顿时恢复严肃，恭敬道：“表小姐。”

江枝绵没反应过来，身后就站了一个粉色的娇人儿，长相甜美，眼神却格外凌厉，吐出的字眼更是锋利。

“当这是什么地方了？也敢来周府门口要饭？”

于柳青轻扬下颚，看向江枝绵的眼神中充满鄙夷，甚至嫌弃地在鼻前挥了几下，好似臭味熏天。

江石头看不得旁人欺负自己的姐姐，涨红着脸，嚷道：“你说谁是乞丐呢！我们是来卖东西的！”

“呵。”于柳青嗤笑地扫了一眼箩筐里的炸菌菇，不耐道：“一些贱民用的东西，也好意思拿到这里来卖？快走快走，脏了我家的地是要让你们擦干净的！”

小孩气得不行，想要争论却被江枝绵扣住手腕，她不卑不亢道：“那小姐有所不知，你每日所吃所用，都是我们这些贱民一分力气一寸光阴做出来的，每一寸都是经过我们的手，不知道你吃进去嫌不嫌脏？”

“你！”

于柳青没想到江枝绵敢跟她呛声，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登时气急败坏地一把掀掉了江枝绵手里的箩筐，炸菌菇洒落了一地。

江枝绵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你太过分了。”

“你看清楚，这是我家门口，是你先找事的！”于柳青气焰嚣张地插着腰，玉指对着门口站着的家丁，厉喝：“还不快把他们轰走！”

话音一落，家丁就拿着黑木粗棍直奔姐弟三人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