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渊

元纪22年，修远大厦顷刻倒塌，化作无数方正的碎块，散落成山堆，人们惊讶于这历史性建筑的坍塌。

修远大厦，当代最高的大厦，穿破云层。最大的价值在于，它汇聚着人类最前沿的科研实验所，由前人类先锋宁渊命名。

“宁渊对人类的背叛，你是怎么看的？”审讯员问。

一束光笼罩着两人，周边都是黑暗。最老练的审讯员和最精密的器械，监控着被审讯人的身体指数和意识。

“什么背叛人类，宁教授可是人类先锋，你们有没有搞错啊！”欧阳纪站起来吼道。

“能这么看，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咯。”于蝶尔漆黑的眼瞳无聊望向审讯员。

审讯大厅，众位审讯员观察着两个审讯空间，宁教授最出色两位年轻学生，完全不一样的风格。

“你们之前做的实验，有什么异常？”

“失败乃成功之母，一切的验证都往目标前进。”欧阳纪扯了嘴角。

“我想我没有向你汇报的义务。”于蝶尔垂眸，似乎有些困了。

又是一番问询，一个含含糊糊，一个不配合的态度太明显。

“时间不多了。”审讯员耳边悄声传来大厅的声音。

“在宁教授自杀的那一刻，几乎所有人类被迫从意识世界退出，而有近1%的人类被卷入意识世界，连同人体，再也无法被系统跟踪。”

最后一个问题，审讯员心想，哪怕不是本案的线索，只要给人类未来一个方向，那就够了。

“你说这跟宁渊教授有多大关联，作为创始人，他跟食野计划有多大关系？”

“教授的成就不是你这一言两语就能定论的。”欧阳纪薄眼镜片冒着冷光。

“与其讨论教授在这之间的故事，不如说说这背后的逻辑……”于蝶尔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它在害怕啊。”

一个月过去了，元研协会给官方最后的期限，这之后两位学生将在元研协会的庇护下。

总理事放大视野，看着雨中走向不同方向的两人，这场可以毁掉世界的力量，真的要交给那群年轻人吗？

杂乱的房间，光以各种角度折射入房间，散发奇异的五彩光芒。

窗边坐着一只巴掌大小的灰色小熊布偶，圆溜溜的眼睛，盯着蜷缩在地板上的少女。

小熊短腿晃荡在窗台边，口中机械发着“嘀，嘀，嘀！”

“唔……”黑色发丝随意落身上，于蝶尔迷茫睁开眼，无意识看着空中五颜六色的光。

“蝶尔，是否启动屋内清洁程序？”小熊眼睛看着地上一点未动的人说。

见人许久未回应，小熊小腿一跳，稳稳落在地上。

于蝶尔见小熊迈着短腿蹦哒过来，双手抱着膝盖蹲在身边，眨巴圆眼直勾勾盯着自己。

滚烫的泪水滑落，多日未曾开口的于蝶尔，终于开口：“小熊，我后悔了。”

笨拙的机械熊不知道怎么回应，只好学着于蝶尔的样子。

侧躺在她瘦瘦的肩膀旁，蹭了蹭她的脸颊。

小熊不知道怎么擦干人类的眼泪，小熊只知道贴贴身旁人。

于蝶尔纤长的手指戳了戳小熊，脑中过往信息轰炸。

“当初就不该坚持的，早应该实行PLAN D！”一向沉稳的大师兄指着她吼道。

“我们会成为人类的罪人。”小师弟颓然靠墙坐地。

实验室窒息的氛围让于蝶尔烦闷走出，来到大厦的顶楼。

她就知道，一到关键卡点的时候，宁教授总会在这里。

人类的科技已经发展到意识和现实近乎分离，人类可以自己“创造”出奇妙的视觉体验，像过时的“日落西山”，早就被人类所遗弃。

晚霞温柔的撒在顶楼的每一个角落，于蝶尔故作轻松的坐在宁教授旁边的椅子上。

平静美丽的天空，只能到顶楼上来看。在层层“视网”的密布下，“真实”已经很难传到人类自己的视网膜上来。

一个如往常的下午，只是宁教授的神情特别不一样。

他笑得温柔，平静说道：“小蝶，你要一直坚持选择的路，我们永远不要后悔这条“真实”的路。”

滚烫的血液溅在于蝶尔的脸上，空气中血腥气味在鼻腔中久久不散。

人类很少选择这种古老又血腥的方式消失了。

“我们失败了吗？”大师兄失去理智般死死拽着于蝶尔的衣角，“我们失败了！从头到尾我们都是个笑话。”

于蝶尔甩开衣角，接过机械人提来的湿毛巾，温暖的毛巾擦着脸上沾上的血迹。

我们总会成功的。

这是于蝶尔在教授强大的专业素养下，一直所坚信的事情。

项目组解散了，后续是不停的审查。

最后于蝶尔回到家，他们不能对组内人员做什么，真正的罪人在他们眼中已经“认罪”。

回到家中洗澡换睡衣后，闭目躺在地板上，久久不再言语。

“联合新闻，人类与意识世界的完美融洽，不仅促进幸福感的持续上升，还使人类之间的差异化日渐减少。人类平均寿命在此前提下，持续延长……”

男人无趣的换了个新闻，窝在舒适的懒人沙发上，抖落手中漫延的咖啡。

“新人类小闻，由于人类寿命的延长，人口数量不断净增长，世界资源逐渐稀缺。一场由意识世界自主发起名为“食野计划”的大型事件，引起全人类的关注，只有幸运的人类才能获得入选资格。“Dead or Alive”，一种由人类创造的死亡计划，已被意识世界悄然抢占——永久消失，或者在意识世界获得永生。这引起部分人的踊跃尝试，也引起许多恐慌，人类意识被悄无声息侵占。官方极力封锁信息，但是依旧瞒不住消息满天飞。”

“嘀！”眼前出现一道虚拟的光屏，“Dead or Alive。”

男人像往常一样熟练地触摸确认“Dead”。

下一秒男人凭空消失，另外一条光屏被遗漏，不起眼投在宽阔的屋子里。

上面写着“我们见一面吧，我来找你。”不一会便随空中的光尘消失，无人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