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湘将自己见到陈氏开始,所有的事情都事无巨细讲了一遍。
她的说辞同陈氏的书写没什么出入,可见两人说的才是真的。
可慕容岐哪肯罢休,“本王不承认,这丫鬟同本王有仇,她嫉恨本王宠幸她之后弃了她,不像其他女子一样给她名分,将她分配至杂役房——”
“嫉恨你?”竹湘冷笑道,“被你触碰,是这个世上最恶心之事,我还需同你那一屋子傀儡争宠?”
“慕容岐,你碰狗都嫌脏。”
他慕容岐做了一辈子的天之骄子,皇亲国戚,竟然没想到竟然被一个小丫鬟这么嫌弃,他脸色阴沉至极。
“太后娘娘,您也是女子,陈老板如此疼爱妻子,而岐王视人命如草芥,换做任何人,也知道如何选择。”
“陈夫人被掳来整日以泪洗面,更是在被岐王侮辱之后几欲赴死,最后是奴婢劝说下来,可最后还是没能护住夫人。”
王府中处处都是看人脸色的人,陈夫人给了她这一点温暖。
可是上天却不给好人活路。
“污蔑,这些全都是污蔑,阿瑶,本王没做过这样的事——”
“岐王,你敢发誓么,用你的前途,用你永远坐不上你想要的那个位置发誓么?”竹湘笑得癫狂,“我发誓,我竹湘若是有半句虚言,尚在世的父母不得好死。”
此话一出,慕容岐的犹豫和这女子的决绝形成鲜明的对比。
孰是孰非在这一刻也有了定论。
“大胆——”慕容岐正想说什么。
“肃静——”
林疏瑶大声呵斥。
太后的威严在此刻尽显。
“慕容岐,你说她污蔑你,可有证据?”
“她人都死了,本王能有什么证据?”慕容岐心里觉得只要咬死她对自己一见钟情,继而想要献身于他,自己就会没事。
可他如今却着了林疏瑶的套了。
“你也说她如今人都死了,你没证据证明她污蔑你,可陈元印有证据证明自己所说,并且多翻佐证,你可有话说?”
“太后,本王不服,你如何能信他?”
“凭他手里握着证据。”
“可谁说他的证据就是真的?”慕容岐见自己已然处于败势,心下慌乱,连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哀家说的。”林疏瑶拍了拍惊堂木,“在此之前,岐王的说辞哀家派人查证过,所说句句都是编纂之言,而陈元印所呈证据是陈夫人亲笔,他找的那个丫鬟,也没收受任何贿赂,况且,她还是你府中的丫鬟!”
“你要哀家如何信你,啊?岐王殿下!”
事已至此,慕容岐再说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不同林疏瑶争辩,只低着头,眼睛如同淬了毒一般看着下首的小丫鬟。
“本王待你不薄……”
“岐王所说的不薄奴婢这辈子都不想要。”竹湘所有的麻木和冰冷都被击碎,只留下一个崩溃的少女,“若不是你,我可以同表哥成亲,儿孙满堂,如今什么都没了,没了……”
竹湘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匕首,发疯似的冲过去,想要了慕容岐的性命。
可慕容岐的亲兵也不是吃素的,对着竹湘一脚踹过去,竟然生生将人踹得口吐鲜血,狠狠摔在地上。
“竹湘——”陈元印赶紧过去查看情况。
林疏瑶坐在上位也捏紧了手中地帕子,看着地上那女子。
她眼中的决绝令人震撼。
忽然她发现了什么,赶紧对陈元印说,“快拦住她,她想自尽。”
眼见着竹湘刺杀不成,便将手中地匕首刺向自己心口的位置,好在陈元印及时握住匕首,虽然刺进去了,但也不深。
林疏瑶赶紧吩咐人将他们二人都送进医馆。
她暗中叫阿妍去请了神医来。
那女子怕是伤及了肺腑,若不能及时救治,怕是要命丧于此。
待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林疏瑶也欲将此事收尾。
“慕容岐,身为亲王,却罔顾国法,责令其在府中思过一年,无诏不得出。”
“太后,岐王此举简直侮辱了皇室形象,罔顾国法,才短短思过一年,不足以抵消他的罪过。”若论出身,柳大人才是真正出身于贫苦农家。
向来民斗不过官,他深有体会。
如今见了这陈元印的遭遇,心中大为愤怒,狠狠斥责岐王是皇族之耻。
“我终究是皇室中人,要处置我,皇上才有资格。”慕容岐冷笑道,“你们……”
他指了指柳大人他们,“还有你——”
他又指向林疏瑶,“你们算什么东西,敢定本王的罪?”
“岐王好大的派头,你怎知,皇上不会定你的罪?”林疏瑶冷眼看着他,“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而你只是个王爷。”
“我是皇上的亲叔叔。”
“便是亲叔叔,也不能如此目无法纪,将天下臣民至于何地,将陛下至于何地?”德全拿着圣旨现身,堂内的人除了知情的容浔凌和林疏瑶,其余的人都震惊了。
德全可是宫中的首领太监,是先皇为宣帝挑选的人。
说白了,他不受林疏瑶和任何人的控制,只听命于皇帝。
他如今拿着圣旨出来,已经说明了,就连皇上,也不认同岐王的说辞,还要定他的罪。
“见圣旨如皇上亲临,岐王殿下,接旨吧。”
“本王接旨。”慕容岐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对慕容宣,他的不满到达了顶峰。
总有一日,他要将属于自己的都抢回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岐王身为皇亲,罔顾法纪,强抢民女,害人性命,朕深感痛心,特削去亲王爵,降为郡王,收回王府,回封地思过,无诏不得入京。”
岐王,哦不,如今只能叫郡王了。
硬生生降了一个等级,慕容岐只恨不能昏过去。
他想立马起兵造反,可他羽翼未丰,又被容浔凌剪掉了些许。
如今不是最佳时候。
所以他如今只能忍气吞声,让那个小屁孩削了自己的爵位。
“本王……遵旨。”
“郡王此去路途遥远,皇上特别恩准,修整一日,明日再出发。”
德全早就看不惯岐王对陛下的不敬,如今遭贬,自然要往心窝子里扎两下。
林疏瑶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
但他最有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