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卿是醋了么?”林疏瑶连语气里都带着一些愉悦。
坐在面前的太后娘娘,眉眼弯弯,撑着脸颊,颇有兴味地看着她,眼睛里带着狡黠。
像是要逼迫他,承认这个他无意间透露出来的事实。
容浔凌身子僵硬了片刻,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了句,“知人知面不知心,太后要学会保护好自己,岐王从前盘踞在江南一带,怕是许多人都与他为伍……”
点到即止,容浔凌不必说得如此明白,林疏瑶也会懂他的意思。
知道他是真心为了自己好,林疏瑶也收了不正经,“自然,哀家调查过他的底细,没有任何问题。”
“那微臣便放心了。”
“容大人还没回答呢,哀家上一个问题,怎的顾左右而言他?”
“是不是不敢承认?”
“哀家没想到,容大人竟然是这样一个,敢做不敢当的男子,若是京城中倾慕大人的女子知道,怕是要伤心了呢……”
她分明是开玩笑,容浔凌被她激得也有些无奈,小声地从喉咙中挤出一个字:“是……”
林疏瑶愣住了,瞪大眼睛,“容卿说了什么,哀家方才没听清,容卿再说一遍……”
“娘娘没听清怎么听到微臣讲话了?”
“再说一遍!”
“不。”
“好容卿,再说一遍,好不好,就承认你醋了又无伤大雅!”林疏瑶噘着嘴,有些不甘心,好不容易让这块木头说了自己爱听的话。
“……”
容浔凌不再看她,只是自己清楚,他的心都在颤抖,捏着书页的手指都有些发颤。
随之而来的是一片轻松。
他好像认识到了自己的心意,并且愿意放纵。
“前几日,李大人来找哀家,说是看到你和黄大人在一处说笑。”
调戏完了容浔凌,林疏瑶的心情明显愉悦了不少,这才说起正事。
容浔凌想了想,“是,在宣武门的正街上,黄大人约微臣去酒楼,但是被我推拒了。”
“太后可是怀疑微臣同他有什么勾结?”
“那倒不是,哀家只是提醒你要小心。”林疏瑶眼中没有任何的怀疑,容浔凌心头一暖。
两人相处最怕的就是相互猜忌,更何况是太后和臣子,君臣之间也恐生嫌隙,太后能如此信任他,也是他的福气。
“黄大人不过是岐王的一个走狗,墙头草的玩意,别看他说得一派正直,随时都可能回过头来捅你一刀。”
“宣儿刚登基之时,处置了一个心怀不轨的臣子,那人同黄大人交好,却被他偷偷拿出他谋反的证据,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林疏瑶最恨就是这种墙头草了。
这件事也在她心里留下了痕迹,不管过去多久,她也总是防范着。
“太后说的是。”容浔凌面色微沉,“不过此人也蹦跶不了多长时间了,他来找我之事,已经被有心人捅到岐王那边了。”
“他很快就会成一颗弃子。”
“没了岐王这个靠山,凭他多年得罪过的那些臣子,恐怕也够他喝一壶了。”林疏瑶点头,“透露给岐王的那个人不会是你安排的吧?”
容浔凌微微点头。
“容卿真乃有大智慧者。”林疏瑶毫不犹豫地夸赞。
“太后谬赞了。”容浔凌不过是以牙还牙。
他在岐王那边失了势,已经有人想要打压他,如今想借着自己的势头来保他平安,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还好哀家不是你的敌对方。”
林疏瑶知道,容浔凌不只是一个死脑筋的直臣,相反,他很聪明,懂谋略和算计,更重要的是,他是抱着为天下百姓谋福祉的目的。
“微臣始终忠于太后。”这不仅是一句漂亮话,更像是一句承诺。
承诺自己永远不会背叛她。
“怎么办,容卿说话甚得我心,哀家只有以身相许,才能报答容卿的信赖之恩了……”
太后娘娘又开始调戏她的臣子了。
到了城郊,容浔凌领着两人去了药田。
说是药田,实际上是一个小山头,上面阳光充沛,雨水充足,土壤也足够肥沃,是种药材的上上之选。
“容大人不愧是容大人,找的地方竟然如此的好!”景无双看到这方药田跟看到宝贝一样,他伸手捻起了地上的土壤,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这是最适合种药材的土壤!”
“本官考察的时候便发现了此处的与众不同。”他点头,“问了章太医,知道此处是个好地方。”
“容卿办事得力,回去哀家重重有赏。”林疏瑶笑道。
“多谢太后,这是微臣分内之事,不需任何赏赐。
景无双只一眼便迈不动步子了,他让林疏瑶进庄子里休息片刻,自己好好研究一下该种什么种子。
两人坐在木屋前面的小院子里,院子里散发出一股生活的气息,高高搭起的葡萄架,下面是一个小秋千,院子里还留了一小块地种菜,不像是个临时住所,倒像是一个农家乐园。
“这里有人住吗,我们陡然来这里不会被人赶出来吧?”
林疏瑶望了望内里,只见房门是锁住的。
容浔凌开口,“这里的确是有人住,不过是我府上的心腹。”
“太后,除了那处药田,后面有一座荒林,微臣已经买了下来,虽然那处种粮食不可,但是个屯兵养马的好地方……”
“你是说……”林疏瑶望着他,“后面屯了兵马?”
“尚未,这是微臣赠与太后的,如今形势未明,岐王尚且蠢蠢欲动,贼心不死,微臣担心京城安危,想同太后商量,在此处屯兵养马,只做皇室私军,来日若有危急之时,也好护住皇上和太后,待皇上成年掌握大权之时,微臣会连此处一起交于陛下。”
当然,有一个前提就是,皇帝是个明君。
林疏瑶震撼了。
她从未想过,容浔凌会将她列入未来的版图,会为她,为宣儿考虑至此!
她捂着嘴,眼中有泪花,“哀家……哀家尚且不值得容卿这么做……”
“值得。”容浔凌叹了一口气,“只要太后平安喜乐。”
“可我无以为报……”
“微臣也有私心,囤养私兵乃是死罪,若是之后被发现了,还望太后解释一二。”
林疏瑶点头。
他哪里是私心,不过是想找个借口让自己接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