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退至三个时辰前。
“唉……”富丽堂皇的太后寝宫,面容娇俏的小太后捏着手中的龙纹玉佩,叹了一口又一口气。
阿妍正在为她擦去精致的妆容,不过双十的年纪,林疏瑶有着先天的优势,肌肤吹弹可破,如刚剥了壳的鸡蛋一般,媚意天成的狐狸眼,高挺的琼鼻,嫣红的嘴唇,没一处不精致。
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号不是白叫的。
坊间有人传言,若林氏女早十年进宫,那必是独断专宠。
“太后有何烦心事?”阿妍是自小跟着她,看着她长大的,心中早已把她当成是妹妹看待。
“阿妍,你说哀家此举是否有失体统?”林疏瑶屏退了所有人,只她们主仆二人说说体己话。
那日殿试,容卿闯入她的视线中,她便知自己对这个少年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秀眉微蹙,女孩儿眼中带着彷徨和无措。
阿妍比她长几岁,看事情已然通透,“于理,太后此举日后若是被人发现,必将遭人诟病,可是于情,奴婢总希望小姐过得开心一些,如同在将军府一般无忧无虑。”
“哀家也不知道。”世人皆道林氏女端庄自持,私底下也会有如此的女儿情态。
“罢了罢了,本宫要沐浴更衣,都准备妥当了吗?”陪着小宣帝看了一下午的折子,她只觉得乏得很,想着泡一泡才舒坦。
阿妍笑着替她解了衣裳,“一应早就备下了,只等着太后赏脸呢。”
“滑头。”
温泉里,娇憨美人正看着池边浅寐,如同藕节一般细嫩的手臂撑着脑袋,池水盖过大半峰峦,热水浸泡过后的肌肤呈现出自然的红晕。
年轻太后不知做了什么梦,身子颤动,呼吸沉重,胸口上下起伏。
忽的,那如玉一般的身子僵了一瞬。
“唔……”她嘤咛着睁开眼睛,面颊通红。
连指尖都泛着红,她鞠了一捧水扑在脸上,眼角眉梢都染上媚意。
“容浔凌……”
一个不注意,便又做了如此难以启齿的梦,当真是……羞人极了。
少女懊恼,心如擂鼓平静下来之后,余下的只剩下空。
空荡荡的宫殿,空荡荡的皇宫。
于是她做了一个生平最大胆的举动。
“阿妍——”她轻声唤。
紧接着便是容浔凌看见的这一幕。
暗红色的大氅下包裹着玉做的美人,一颦一笑如同勾人心魄的妖精。
声如黄莺般清脆悦耳。
“太后——”他连忙准备下跪见礼,却被人拉住,“哀家微服出巡,听闻容卿家中有一宝物,特来欣赏一番。”
卸下了太后枷锁的林疏瑶,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此时站在中意的少年面前,眨着眼睛活像一只娇俏的小狐狸。
“太后说笑了,微臣家中何来稀世珍宝?”容浔凌哑然失笑,太后突然降临,一向守礼的他连衣衫不整都忘记了。
直到少女沁凉的指尖挑开他的衣襟,在他结实的胸膛游移的时候,他才恍然惊觉,连忙后退几步,耳朵和脸颊都泛红,“微臣失礼……”
“容浔凌,你敢不敢看我?”她没用哀家,而是我,不是太后林疏瑶,而是林家疏瑶。
“臣不敢。”太后深夜出现在他的寝居已然不妥,他不敢再有半分逾矩。
“……”榆木脑袋。
“还请太后圣驾回宫。”他拱手请求,却被面前的人抓住一只手。
还没来得及缩回,他那只手便被带着往更放肆的地方而去。
像是一块触手生温的美玉。
那严实紧裹的大氅下,竟不着寸缕。
他心中大骇,“太后!”
“伤风败俗”四个字已然显现在脑海中。
“容卿可知,哀家来之前做了个什么梦?”女孩儿声音魅惑,声声入耳,像是无数钩子,勾得人心痒难耐。
他脑海中仅有的一点关于房中事的描述此刻也生动起来。
“太后醉了,微臣送娘娘回宫。”他面色铁青,额头上的青筋凸起,像是在极力忍耐什么,深叹了一口气,容浔凌转身往外走去。
却被人一把从背后抱住,“别走。”
带着哭腔的一句话让他僵在原地。
“太后这是何必?”
如此这般,他心中高高竖起的防线,便坚持不了多久了。
“容卿即将离京,不知何时才能归京……”
“既如此,为何不将微臣留在京城?”他将女子的手掰开,正对着她,轮廓分明的俊颜颇为无奈。
思及此,林疏瑶眨了眨眼睛,“容卿本该是翱翔于天际的雄鹰,不该被哀家困在这方寸之地。”
“终有一日,哀家也会如你一般自由。”她困顿在宫中数载,被沉重的枷锁束缚,每日要挽着端庄华贵的髻,接受朝臣跪拜,命妇请安,防范着内忧外患,没有一日安稳。
她以为自己一生便是这样潦草地过了。
可是偏偏遇见了他。
容浔凌走了,朝臣们发现太后上朝没有从前积极了,她知宣儿虽然年纪小,但做起事情来有模有样,逐渐将一些小事交给他独自安排。
小宣帝也不负所望。
这日,上书房内,先帝替小宣帝留下的几位肱股之臣聚集在一起。
“皇上,太后,岐王殿下最近似乎不太安分……”说话的是年过半百的太尉周大人,小宣帝亲娘的娘家,因着林疏瑶虽在后位,却疼爱幼帝,视如己出,所以都敬着这位年轻太后。
“外公,岐王叔叔有何动静?”慕容宣再小也知道,岐王心思不正,有篡位的心思。
林疏瑶姿态贵重,身着华丽的宫装,手中把玩着腰间的玉佩,在旁听着,也不说话。
容卿走的第十二天,她当真觉得,日子又恢复成从前一般枯燥乏味。
“岐王借着调查贪污一事,同几位江南富商走得极近,还纳了几位富商的女儿做小妾,隐隐有勾结之嫌。”
“此事还劳烦周大人多留意着,若真有动静,咱们应当早做准备才是。”
“太后说的是,臣自当多留心,只是皇上和太后在宫中也要万般小心。”
年纪大了,疼爱的女儿唯独留了小宣帝这么个小苗苗,他只恨不得时时护在他身边。
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小太后思绪飘散,早就心系远在江南那位俊朗公子。
此次灾情严重,容浔凌等人费了十成十的力气才将灾情控制住,偶有歇下来的时候,他也会站在窗边,望着皎皎明月出神。
“大人可是在思念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