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听说了吗?二爷从西域那里得了两只了不起的鸟呢!”梳着双髻的绿衣小丫鬟正兴致勃勃地和同伴分享近日府里的趣闻。“真的!我只听得旁人说了一嘴,却还是没亲眼见过,他们把那两只鸟说得神乎其神,听说还会人语呢!”她的同伴歪着脑袋,圆眼很努力地眨着,两条细眉拧在一起,似乎极力想象那两只鸟的模样。
“我可是瞧见了的!”绿衣丫鬟神色骄傲地向同伴炫耀,不过她不会说她也只是偷偷躲在走廊那,瞥了一眼。即使这样也足以让她绘声绘色地向同伴描述了。
“那鸟啊,跟其他灰扑扑的鸟雀可不一样,就像,就像凤凰!对!羽毛可艳丽啦!”
“不仅如此,”绿衣小丫头故作神秘地停顿一下,吊足了同伴的胃口。
“好姐姐,我的好姐姐,求求你,快说给我听听,还有什么?”同伴的丫头皱着眉毛,眼睛里闪烁着好奇,不停央求。“咳咳,别急嘛”
神色傲气的那个撇了撇嘴,摆明了是要吊人胃口。
奈何被勾起好奇心的另一个丫头又是乞求的说着软话,跟上瘾一样,既想知道后来神秘高贵的二爷是如何对这只神鸟的,又禁不住在脑子里构想。
“不仅如此,”绿衣丫头接过刚刚的话头,“二爷用珠玉宝翠为神鸟建造了一个美丽华贵的笼子。”
“如果是我住在这样精美的房子里,恐怕做梦都会笑醒,嘿嘿”她讪笑两声。
“二爷把笼子摆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抬眼就能看到呵!”
那丫鬟止不住地羡慕那只有造化的神鸟。
即便再美丽,那也要人懂得欣赏,愿意将世间珍宝捧在她面前才行,不然,再神的鸟也不过是只畜生罢了。
孟翡满心都是厌恶,见不得,听不得那人的名讳,一呼一吸之间,皆是连日来被人言语轻蔑刺激的愤懑,内藏于心,无处可以发泄。
她的心口处被烙铁烧灼过的嫩肉仍旧钻心一样的疼,那痛楚好像长在她身体里的细密大网,将她整个人兜头罩住,不得喘息。
她哆嗦着手,缓缓掀开衣服,忍着疼揭开被布片裹着的伤口,才刚牵连一点,心口处的肉像被撕开一样,疼得她身上汗水涔涔。
孟翡贝齿咬的极紧,鼻尖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臭味。直呼不妙,被简单包扎的心口一定化脓得厉害。
她瞥了眼手法粗糙,但裹得紧实不透气的伤处,苦笑一声。
既然这般重重处罚她,让她在那人间炼狱般的地方走一遭,却又包扎她的痛楚,严严实实,像是在彰显上位者的仁心。
“何必,如此!”
孟翡咬紧牙关,眼眸聚拢一层雾气,眼底坚定的光亮却从未熄灭,越发亮得惊人
她平躺在床上,深呼吸几个来回,颤抖着手伸向胸口伤处,动作缓慢却坚定。
裹着伤口的布条被她解开,松散地拖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恶狠狠地咬住布条,单手撑起身体,靠坐床头,挣扎间的痛楚让她脸上,脖颈间因汗水湿润一片。
一层又一层的布条被她揭开,越往后越艰难,心口处的肉一部分和布条粘连,每一次触碰不亚于一次极刑。
撕开的布条浸透了她的血与肉,愈合的伤口被扯开,缓缓流着殷红的血。
孟翡本就是一副莹白如玉的身子,受此重创,失血过多,裸露的肌肤泛着一丝灰白。
她的生机在慢慢流逝。
白与红的极致碰撞,空气中弥漫着血液的甜香。
“果然是废物啊。”一声轻叹幽幽响起,如琴弦轻拨,悠悠然然,似轻风掠过。
孟翡的额角青筋跳了跳,胸口不止疼,还有怒!
来人一点一点地靠近,修长如玉的手指状似不经意地在她上方处停留。
他弯起精致的唇角,弧度温柔平静到毫无温度,如神祇看着卑贱的凡人在脚下挣扎,欣赏着那份狼狈与恐惧。
孟翡胸前峰峦起伏的频率比之前要死不活的样子好太多。
不过独属于娇嫩少女的美丽曲线,来人视若无睹。
“院子里的花树迟迟未开,恐是照料的人惫懒,少撒了肥料。”那双幽深似海的凤眸划过一丝暗光。
孟翡继续闭眼装死,挺尸中。
气场强大的周二爷目光如有实质,上下扫了眼孟翡裸出一部分,血呼啦碴的身体。
孟翡莫名寒毛直竖,心里一哆嗦。
“把这不中用的东西拖出去,剁碎了,埋在花树下。”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刺激的孟翡猛地瞪大双眼。
谁知下一秒,暗地里冒出一个黑影,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闪着蓝光的眼睛,像狼。结实的双臂下一刻抄起她的双膝和肩背,轻而易举地抱起她就要向外走。
此时此刻孟翡绝对不怀疑下一秒自己就要被剁成肉泥滋养花树。
“二爷连夜入我梦!”
孟翡颤抖着声线,掷地有声。
她能感觉到抱着她的人,顿了顿,以一种“这人怕不是疯了”的目光隐晦地扫了眼怀中的她。
孟翡硬着头皮继续喊道“梦从大渊国土来!咍㘆不省夜何其!”
身后的修长白影微微一顿,闪着近乎妖异金光的眸子微微一眯,神色愈发温淡从容,他轻叹,语气甚至有点幸灾乐祸:“聪明的女子大多命运多舛,早死早超生,善哉。”
孟翡心惊肉跳,她连日来的猜测与试探,居然就这么被一句话轻飘飘挡住,她甚至设想过无数种情形,可结果对她都是有利的,只要能上谈判桌,孟翡可以付出任何代价,即使惨重。
孟翡最后的奋力一搏似乎没有激起任何水花,她闭眼,脑中开始敲钟。
“隐一,去八角楼。”
孟翡瞬间睁开眼睛,唇角微勾,她赌对了。
动作间,隐一掌心触及孟翡微凉肌肤,他拇指轻轻摩挲,眼底闪过怀疑。
突然他嘴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哨音,隐匿四周的暗卫接收到信号纷纷去往同一个方向。
周洵轻笑一声,“山雨欲来啊”
最后一个离开的暗卫看到自家主子露出这幅模样,脚底一个打滑,扑通一声掉进了新挖的湖里。
周洵飘逸的身影来到湖边,衣袖拂过,刚从水里冒头的暗卫又被按了回去,咕嘟咕嘟喝了不少水。
“再练一月功法。”
回应周洵的是一串咕嘟咕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