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甜甜洗碗回来,明显察觉出顾晨峰看她的眼神都变了,看得她脸上火辣辣的。
外头天已经全黑下来,她和顾母肯定要有一个留下来陪床。
沈甜甜如坐针毡,不停扣手。
这年代还不兴护工,伺候病人,喂水喂饭,擦身体,扶着上厕所都是家里人亲力亲为。
她上辈子虽然是顾晨峰的左膀右臂,但两人一直保持长辈跟后辈间应有的距离,并没有过亲密接触。
这辈子原身跟他更是有名无实的夫妻,两人连手都没拉过……
迟疑半晌,她细声细气开口:“妈,今晚辛苦你在这陪床,我回家收拾收拾,明早给你们带饭。”
说完,也不等顾母回应,蒙着头就往外头跑。
顾母连手电棒都来不及给她,人就跑没影了。
顾晨峰凝眸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头浮起一阵莫名悸动,她刚刚那是害羞了吗?
相处半年,她在他面前都是张牙舞爪,还从没见过这么小女人的一面。
沈甜甜借着路灯跑回家属院,刚进胡同口就被一道身影拦住。
李建军神色不悦地瞪着她。
“你怎么才回来?我等你好久了!”
说着,抢过她手里的食盒,打开一看竟然是空的,更加恼怒,声音抬高一个八度。
“你怎么搞的!真把好东西都给那个泥腿子吃了!”
什么泥腿子,那可是未来的自动化专家!
沈甜甜夺回食盒,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你嘴巴放尊重一点!别一口一个泥腿子的!”
李建军被抢白一愣,狐疑地看着沈甜甜。
这女人今天是怎么了。
往常见他都狗熊见着蜜似的,但凡他开口,不管多难她都会想方设法办到。
现在不过是一只鸡,一个称呼,也值得她跟他大声?
再说,往常她一个一个泥腿子,叫得可比他欢多了。
“钱呢?咱不是说好了……”
不等他把话说完,沈甜甜就做了个嘘的手势,敷衍着开口。
“隔墙有耳,咱俩私奔的事被顾家人知道了,他们现在防着我,我根本摸不到钱。”
“你先等等,等他们重新信任我了,咱们再拿钱离开。”
哼,要不是怕顾晨峰明天的手术有差池,她非得让这个人渣知道去年的枫叶为什么那么红!
前世,她常年在外打工,竟然深夜回学校,为了保障人身安全曾在泰拳馆兼职过半年。
像李建军这种菜鸡,她一手能打三个!
李建军自我感觉良好,没瞧见月色中沈甜甜眼中那抹厉色。
他就说嘛,这女人被他拿捏的死死的,怎么会突然偏向顾家,原来是在忍辱负重。
“还有,你最近别来找我,邻居看到要说闲话,顾家更要防着我了。”
沈甜甜没耐心跟他耗下去,撂了这句转身进筒子楼。
李建军想吃鸡汤的话卡在嗓子眼,憋屈极了,只能闷闷离开。
沈甜甜关好房门,忙了一天总算能松口气,这才放松下来好好打量顾家。
这套房子是顾晨峰刚评上高级技工时分的。
三室一厅,足足有小一百平,一家三口一人一间,原身住的是最大的。
走进主卧,沈甜甜直呼一个好家伙。
原身人虽然生活在八十年代,但比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她还要精致。
红木梳妆台上摆满了瓶瓶罐罐,法国高级香水,进口护肤品,还有一罐洁白的珍珠粉……
难怪原身皮肤油光水滑,这么折腾不好才怪!
沈甜甜在梳妆台前研究了半天,转头走向衣柜,想换身凉快的。
现在正是夏天,但这年头社会分为偏向保守,即使是大热天也是一身长袖布拉吉。
打开衣柜,更是眼花缭乱。
各色布拉吉,长袖,长裙,阔腿裤满满登登,甚至还有名贵的绸缎料子……
难怪顾叔一个月五十块的工资,家里却只有不到五百块存款,原来都被原身挥霍了。
婆婆宽厚,老公大方,真不知道原身是怎么想的,看上门口那小白脸哪?
换上一身轻薄的睡裙,沈甜甜摸摸索索的进了顾晨峰的房间。
黑蓝色窗帘,军绿色四件套,床头摆着一架书桌,书桌上满满的机械方面书籍,还有厚厚的笔记本……
嗯,是顾叔的风格,朴素冷硬。
她翻看了两眼笔记,上头有顾晨峰自己的心得,才看两页沈甜甜就佩服得五体投地。
有些思路即使是她这个后世的京大机械自动化高材生也自愧不如。
打开堆在床尾的箱子,她从里头挑了几件轻薄凉快的换洗衣裳,打算明天给顾晨峰带去。
收拾完,沈甜甜躺在床上,闻着被子上传来的清新栀子花香,心想穿越回八十年代,虽然物质上苦一些,但能挽回顾叔的腿,一切都值得!
不行,她不能总是喊顾叔了,他们现在是夫妻关系,她得习惯叫他的名字。
这么想着,沈甜甜唇角挑起,缓缓进入梦乡。
翌日一早,沈甜甜保持着前世的生物钟,天刚亮就起来,去早市淘腾好东西给顾晨峰补身体。
她记得前世顾晨峰因为营养不良,断裂的骨头迟迟没法愈合,留下病根,一到阴天下雨就疼得撕心裂肺。
她一直觉得就是因为那会儿身体亏空太过,他才会不到六十就早早离开。
八十年代的早市什么都有,且价格相对便宜。
肥美的母鸡,鲜嫩的排骨,还有成桶的海鲜……
八十年代人人肚子里缺油水,不认海鲜,所以几乎是白菜价。
“来两根排骨,大虾和海螺各来两斤。”
莲藕排骨汤,以形补形,海鲜补钙,都是好东西。
沈甜甜一早出去买菜,做菜,香气飘满整个筒子楼。
邻居们纷纷感慨,顾家媳妇虽然人不咋地,但厨艺是真的好。
她提着食盒赶到病房,因为怕菜凉了,急吼吼推门进去,正赶上顾母给顾晨峰擦身。
顾晨峰裸着上半身,和前世的纤瘦病弱不同,喷张的胸肌腹肌没一块不标准匀称……
沈甜甜看呆了,等反应过来,慌忙用背过身去,用食盒挡住脸,整个人臊得像刚从锅里出来的大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