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听了她的话,皆是一愣。
牛妈妈很快反应过来,狠狠吐了口唾沫,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我呸!王妃慎言!哪有这样当着父母面咒人家孩子死的?”
张管家也是激愤难耐,挥舞着拳头大声嚷嚷:“就是啊,王妃你也是有孩子的人,可要为你的孩子积点阴德啊!”
一旁的家丁见他太过激动,连忙上前拦着,要不然看他那架势,只怕要给萧晚凝一拳了。
萧晚凝不卑不亢,平静道:“我知道这会让你们听起来很难受,但事实确实如此。假山一旦搬开,他们必死无疑。”
“放屁!王妃要不要听听你自己说的什么话啊?照你这么说,我们的孩子应该一直被石头压在假山下面是吗?”
“就是啊,王妃你是不是疯了?不把假山搬开,孩子们才会被压死吧!怎么可能搬开假山,孩子们马上就会死?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要救他们就应该马上搬开假山!”
牛妈妈和张管家死活不信,对于萧晚凝善意的劝诫嗤之以鼻。
萧晚凝看着在假山下哀哀啼哭的两个孩子,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们被压在假山下面有多久了?”
其中大一点的孩子擦了擦眼泪,哽咽道:“我们太阳还没落山,就被压在这下面了,一直大声呼救,却没人经过……”
太阳还没落山就被压住了!
萧晚凝一颗心沉入了谷底,她立马望向他们被压住的地方。
果然,两个孩子腿部被压住的地方,已经呈现明显的黑色,那是血液循环极度不畅的表现。
这两个孩子被压了这么长时间,若是直接搬开假山施救,那么他们百分百会换上挤压综合症。
简单来说,就是人体被重物压迫久了,被压迫部位的血管和肌肉都会分泌出一种毒素。
而重物的挤压,阻断了血液流通向全身的同时,也组织了这种毒素向全身蔓延。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反而是对人体的一种保护。
若是贸然将重物抬起,相当于开闸放血,奔涌而出的血液,会立即带着毒素,向全身涌去,从而导致死亡。
并且,挤压综合症是无药可救的,一旦发生,死亡率为百分之百。
医者仁心,既然这两个孩子被她撞见了,她就不能见死不救。
萧晚凝暗暗握了握拳头,转身看向牛妈妈和张管家:“我知道你们不能理解,一时半会也很呐解释得清楚。但眼下要救这两个孩子,只有一种方法,那就是截肢。”
牛张二人同时瞪大眼睛:“截肢》什么是截肢?”
“就是切断你们孩子被压着的那条腿。”萧晚凝语气平静,不卑不亢。
如她所料,牛张二人听了这话,果然立马暴跳如雷。
“什么!你在放什么狗屁!”
如果说牛妈妈先前还是忌惮她王妃的身份,说话不敢太粗鲁,如今就完全放飞了自我。
她跳脚,指着萧晚凝鼻子放声臭骂:“你个死发瘟鸡,在这里说什么逼话!要切断老娘儿子的腿,你他娘的安的什么心?老娘先前敬你是王妃,才给你几分尊重,你他娘的还蹬鼻子上脸了?告诉你,你这狗屁王妃的位置,是我们家侧妃好心施舍给你的罢了!我呸!还真摆起王妃的谱儿来了!”
张管家也是气的吹胡子瞪眼的,鼻子都气歪了。
不过他毕竟是管家,能沉住气,所以只是沉声道:“王妃莫要再说这些匪夷所思的话了!切了一条腿,以后就是只有一条腿的残疾人了,孩子以后要如何生活,如何自处?老奴若是让您切断您女儿的一条腿,您可愿意?”
“我愿意!若断腿上为了保命,为何不愿意?”
萧晚凝表情坚毅,高声道,“我也知道腿对一个人来说有多么重要,但所有的一切,在生命面前,都只是微不足道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若是为了保住一条腿,把命都丢了,才是真正的蠢钝如猪!”
说到蠢钝如猪这四个字时,萧晚凝刻意死死盯着牛妈妈的眼睛,加重了语气。
牛妈妈死死回瞪着她,瞪到眼球都快要掉出来了:“老娘才不听你放屁!你别在这里碍手碍脚,耽误了救援时间,两条人命,你赔得起吗!小心老娘回去告诉侧妃,要你好看!”
萧晚凝冷笑一声:“笑话,你也知道你家主子是侧妃啊!正妃就是正妃,侧妃就是侧妃。只差一字就低人一等。她不过一个妾室罢了,能奈我何?”
“你!”牛妈妈激动地上前一步,却被张管家及时伸手拦住了。
张管家脸色难看极了:“王妃,请您莫要让老奴为难!老奴也只是想搬开假山救自己的孩子。”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萧晚凝,转而对家丁们挥挥手,“搬!”
眼看家丁们就要弯下腰,用力将假山石抬起,萧晚凝急的直跺脚::“不能搬,真的不能搬啊!”
“我……我信王妃的话,爹,帮我……把被压住的腿砍断了吧。”
假山石下,忽然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
家丁们闻言,都停住了手,看向张管家等待吩咐。
张管家气得胡子都在颤抖,愤怒的甩了甩手:“嗨呀,小小你这傻孩子,听别人胡言乱语什么!腿是如何砍得的?人家摆明是要害你,你还傻傻听别人的!”
张小小气若游丝,但仍努力抬起头:“爹,我能感觉得出来,王妃是个心善之人,没有坏心,她是真心想救我们的……”
牛妈妈急的大叫:“小小你真是个蠢猪啊!还帮要害你的人说话,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你这是要气死你爹啊!别废话了,我们这就抬起假山救你们出来。”
张小小坚定的摇了摇头:“爹,你就听儿子的吧,命是儿子的,儿子有权选择怎么做……”
萧晚凝欣慰的点了点头,转而望向牛妈妈的儿子:“你呢,你怎么决定?”
牛妈妈的儿子却是冲着萧晚凝翻了个白眼,语气尽管虚弱,却不失凶狠:“老子才不会听你这个臭婊子的话!用你的奶子想一想都知道,被东西压住了,搬开就行了,还要截个卵的肢!”
小小年纪,便如此粗口成脏,不愧是牛妈妈的孩子,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萧晚凝挑了挑眉,也好,她已经仁至义尽了。
她虽然是医者有一颗仁善之心,但她不是圣母,也不是菩萨。
既然人家自己要犯贱,那就……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吧!
萧晚凝不再理会牛妈妈他们,对张管家道:“你儿子自己都说了,愿意相信我,选择截肢,你还要阻挠吗?如果你要继续阻挠,那么你将会因为无知而害死自己儿子,后悔一辈子!如果你想一辈子活在害死自己儿子的阴影和痛苦中,那就继续阻挠吧!”
张管家脸部肌肉剧烈抽搐着,可以看得出来,他内心也在做着剧烈的斗争。
萧晚凝不再说话逼迫他,而是安静的任他思考。
片刻后,管家深深叹了口气,拳头死死握紧:“罢了。既然小小都这么说了,命是他自己的,老奴也不干涉了。”
说完,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泪纵横,“还请王妃为小小截肢!”
牛妈妈嘴角都快垂到地下了,她大声呵斥那些家丁:“还不快点把假山石头搬开!”
张管家怒吼一声:“我看谁敢!这王府里,到底我是管家,还是这个老不死的臭婆娘是管家?我不说搬,谁敢搬?”
张管家毕竟在这王府做了好多年管家,可以说得上是最有权力和资历的仆人。
家丁们都畏惧他,纷纷不敢行动。
牛妈妈气得几乎要吐血,她跺了跺脚,然后便一屁股坐在地上痛哭起来:“天杀的老匹夫哟!这么快就当了叛徒啊!”
张管家不理睬,转而对萧晚凝鞠躬道:“请王妃为我儿小小截肢!”
得到允许,萧晚凝迅速就近找了个无人空屋,快速从空间里取了些截肢手术要用到的工具,以及止血的特效药。
仅仅十五分钟,便帮张小小完成了截肢手术。
见状,牛妈妈立马便让家丁将假山石搬起,将她儿子小牛从下面拖了出来。
她弯腰撩起小牛的裤腿,指着黑紫处对萧晚凝道:“不过就是压的淤了些血罢了,就跟咱平时磕磕碰碰是一样的,还犯得着去把腿砍了?侧妃说的没错,你果然是个心思恶毒的女人,竟然活生生将人家孩子的一条腿砍断!”
她的叫骂声简直不堪入耳,萧晚凝却只是微微一笑:“明天你儿子死了,本王妃第一个去拍手叫好,希望你到时候千万别哭,还能叫的这么大声。真的好期待啊,不知道你到时候会是什么表情呢?一定比吃了一坨屎还要精彩吧。”
“我呸!你女儿才会死呢!我儿子长命百岁,不可能死!”
萧晚凝耸耸肩:“那就等着看吧。”
看着她那副笃定的模样,牛妈妈忽然觉得有些心虚害怕起来。
她低头问小牛:“牛儿,要不咱们现在还是把腿给截了吧,娘忽然有些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