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各家为过年储备的口粮快用光了,村民们才意识到饥荒真的来了,剩下的粮食恨不得一口掰成两口吃。
一个清晨,陈菊拿着呈粥的大盆从厨房出来。
云晴两眼放光的冲上去,用大勺一晃荡,里面就是几块红薯,底下连几粒米都没看着,说是稀汤也不为过。她瞬间就瘪了嘴,撒起泼来。
“妈,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陈菊烦的不行,盆往桌上一丢,米汤都撒在桌上了:“吃吃吃,就知道吃,你有本事去你大伯母那儿吃去!人家啊,有肉啊,可不像我们家,锅都快揭不开了!”
云昭看着陈菊怒气冲冲,觉得好笑。
前两天林春霞和云娟去了躺饭店,听说上次谭婶给云娟介绍的婚事成了,男方很满意。两人回来的时候,手上拎着几块肉,两斤面条,还有一瓶罐头,里面装的是白酒。
粮食在这时候算珍贵了,林春霞母女俩回来的时候可神气坏了,那面条分给了上房和三房,就是没二房的份儿,把陈菊气的歪鼻子瞪眼直说那两人的坏话。
云成荣喝了口稀饭说道:“把气撒在孩子身上干嘛?上次村里不是开仓发了粮食吗,给孩子们做点实在的先,我下午去村里看看谁家还备了粮食。”
陈菊没好气道:“就那小袋米几个红薯,家里五口人,根本吃不了几天,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
云成荣沉默住,也知道闲不得,喝完一碗稀饭就出门了。
吃完后陈菊把碗筷收拾的叮当响,吐槽道:“你爹还知道出去想办法,老娘还得在家伺候你们两个悠闲的!除了吃家里几口饭,这么大人了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之前你都是把活儿交给我姐做,你才是老偷懒的那个!”云熠不服气,站起来就大声为云昭打抱不平。
“嘿,你个小东西翅膀硬了是吧,敢跟你妈这么说话。”
“你才不是我妈,你是老太婆!”
陈菊气的就想上手教训云熠,被云昭一把拦下。
她语气中带着讥讽说道:“您可真是窝里横啊,爸不在家就想着让我们吃苦,四五十岁的人竟然只会这点东西。”
“两个小兔崽子!有本事就出去啊,吃家里的用家里的算什么本事。”陈菊是打也打不得,怕云昭再去告状,但是嘴上还是不认输。
云昭也知道这人就是嘴硬,“再怎么样,这个家也是我爹的,你少用点小心思,脏了别人的眼睛,奶奶上次可跟你细说过了,还是你想和云娟一样再去上房干活儿?”说完就带着云熠走了。
留下陈菊一腔怨气堵得不上不下,越想越气,好啊,云家还真是谁都能压她一头了!
偏偏云晴还在哭,陈菊也不伺候了,桌上的碗筷都直接扔着不管,“你要哭找你爹去,让他好好管管这家!我是管不了了,让他自己管!”
斗完继母,云昭想着给云熠加餐。
云熠早上也没喝几口米汤,拉着姐姐的袖子有些不好意思道:“姐姐,今天可以做好吃的吗?我饿。”他的胃口可被云昭养刁了,现在一朝回到解放前,吃陈菊做的饭真是食不下咽。
“今天给你做鱼吃,好不好?”云昭想起了空间里的那些河鲜,正好煮一碗鱼汤面。
“鱼?河里的鱼吗?”
“对,也是可以吃的肉。”
听到肉,云熠有了些好奇:“那我吃,姐姐做得肯定好吃。”
云昭接着从空间里拿出了一条鲈鱼和鲫鱼。
鲫鱼刺多容易卡嗓子,清理去腥后放锅里油煎在加水煮,煮到稀烂。等到鱼肉融进汤里,用纱布过滤掉细刺,加几块豆腐,再下二两面。奶白的鱼汤在锅里沸腾开,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出锅后,云熠就捧着大碗的面条吸溜起来,时不时来口鲜美的鱼汤,吃到肚子撑溜圆,回味着鱼汤的味道说道:“姐姐,中午可以吃鱼吗,鱼好好吃啊。”
“贪心,叫你不要全部吃完,等下要喊肚子疼。”这些日子吃的清汤寡水,这次一下吃那么多,云昭真怕他把胃吃坏。
云熠连忙说道:“不会的,不会的,我肚子里面都是水,等下咕噜咕噜就没了。”
云昭还是让他多走两下消消食,确定没问题才放他回房间。
中午的时候云成荣回来了,脸上带着愁容,现在哪家还有多余的粮食可以借,所以出去的结果可想而知。
陈菊看他从布袋里掏出了些东西,还有些惊喜,上前一看诧异道:“怎么是萝卜?!云成荣你出去一趟就借了几根萝卜回来?”说着声音马上就尖锐了起来。
云成荣也不想,“是买的,村里有几家有地窖的藏着些菜,大家都去抢,我过去的时候只剩些大萝卜了。”说到这儿他停顿了一下,“五毛一根。”
陈菊听了,显些昏厥:“五毛一根?!你有钱没处花是吧?有钱你去买米啊!萝卜能吃出个什么味儿来!”
如今冬天大家最不愿意吃的萝卜倒成了被抢的物资,可想要米?现在根本没地方买。
花大价钱买萝卜的确是下下策,在外面的云昭看着她爹羞愧的低下了头,到底是不忍心他受陈菊的责骂,提着一尾鲈鱼和半框河虾进来。
招呼道:“爸,中午吃鱼吧。”
云成荣看到云昭手上的鱼虾愣住,“你这是哪来的?”
“今早去河里抓的,还算新鲜。”
客厅里的陈菊瞄了几眼鱼虾轻蔑道:“尽吃些上不来台面的东西,这些可都是大家拿来喂猪的,味道难吃死!”看到还在蹦弹的河虾说道:“那小玩意儿能有啥肉。”
村里一般没人吃河里的鱼虾,就算夏季河里泛滥也懒得吃,多了放在家又容易发臭,冬天河面结冰就更别说了。一来是肉少,河虾要剥壳很麻烦,二来不知道鱼要处理,容易一股土腥味,鲜少有人接受这味道。
见陈菊的嫌弃溢于言表,云昭特意夸张道:“几两肉也是肉啊,这味儿忍受一下不就行了。”
陈菊早上受的气一下子上头,这饭她可不做:“你们谁要吃,谁做,大不了吃萝卜。反正我不吃,晴子,走,我们去你奶那儿看看。”
陈菊母女走后,云成荣看了看那半框虾,也有些迟疑:“昭昭啊,这真的能吃吗?”